一路上孔雀兴奋的说个不停,她清脆婉转的嗓音夹在沥沥淅淅的雨中格外悦耳,‘原来魔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那些鬼民妖民还很热情,除了长相丑陋一些,不过一些妖娘可真是姝丽,不比天上的仙娥们差。你知道吗?我救得那只女鬼长得好美,而且很奇怪,她一点都不似亡魂,若不是她浑身冒着阴气我还真以为她是活的呢!’
我笑笑不语,不过绕过一座院落,我就带她来到了夙风住下的厢房,笃笃敲了几下门,听见门内有脚步声走过来,我看了一眼孔雀,她两手绞着前襟,似乎很紧张,门吱呀一声打开,我见到夙风笑说,‘你猜猜是谁来找你了。’
夙风眉目轻挑,疑惑的看向我身后,不觉讶异说道,‘小蓝,你怎么来了?’
孔雀见到夙风,眼里闪着晶晶的亮光,‘我,在天上无事,所以下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夙风侧了侧头,‘无事?是你主动揽下我宫里仙娥首领一职,你走了她们有事去找谁,你平时不都是很忙的吗?’
孔雀吐吐舌头,‘你不在风华宫,自然就不若从前那样忙碌了,况且我已经交代给妙妙了,妙妙也是宫里老人了,不会出岔子的。’
夙风淡淡哦了一声,‘随你吧!’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我们两个,‘还有事吗?’
我摆摆手,‘我自然是无事,不过小蓝似乎有话要对太子殿下说,那我把她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踩着台阶上的雨水走下去,走了好几步远方听到夙风说道,‘有话进来说吧!’
听到门吱一声带上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油纸伞下一幕幕雨帘,淡淡一笑转过身,院落一隅角门处赫煊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同他出去走了走,由于下雨,街上空空荡荡的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赫煊问道,‘你看起来似乎不高兴?’
我张口看见口中呼出的气在雨中变成了白色的雾气,‘没有不高兴!’
说实话,心情是不怎么好,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现在的小蓝的缘故,一如当初的我认真而又执着,现在的我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却再也执着不起来,虽是还有不甘心,但若是真的让我放下也未曾不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走到了一处河边,雨停了下来,雨后水面高涨,空气清新,魔界多奇树,这条河叫恋子河,是因为河边长一种植物,叫恋子草,开白色的花,花开之后结白色的籽,花谢之后花落籽不落,像离不开母亲的孩子,又像母亲不忍孩子远游,故将孩子留在身边。
正值花期,风吹起碧绿的水荡起一波波涟漪,直荡到恋子草中去,水与草连成一片,唯一可以分辨的是草中朵朵圣洁如白莲的花,摇曳于一片碧色之中,绰约若处子翩翩起舞。
一声幽幽的哭泣自远处传来,我与赫煊相似一眼,寻着哭声找去,粉色碎花纱衣看着好生熟悉,那不是我的衣服吗,早上孔雀来的时候我给她换上的,我轻呼一声,‘孔雀?小蓝是你吗?’
孔雀满脸是泪看向我,我着实吓了一跳,一则她方才还在夙风房内现在却忽然冒出来,二则孔雀除了胆小以外我却从未见她哭的如此伤心过,不仅仅是伤心,眼中似乎还充满了怨恨,这是什么情况,因爱生恨?爱而不得遂伤心欲绝?
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抬头看看赫煊欲言又止,我朝赫煊使了一个眼色,赫煊转身走开,直到赫煊走远了,她才幽幽的说道,‘夙风他要撵我走,说让我不要烦他,他说他讨厌我。’
我又问了一遍,‘他果真这样说的吗?’夙风似乎不是个会说这样的话的人,纵然他对孔雀无意,他也断不会说出讨厌孔雀这样的话来,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别人的人。况且孔雀这么可爱,任谁都会喜欢,怎么忍心对她讲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呢!
孔雀重重的点了下头,‘嗯,婳姀,我好难过!’她说着就要伸手朝我抱过来,我只能也顺势轻轻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总是感觉怪怪的,却说不上哪里怪,我眺望远处,赫煊的身影不在河边了,或许是回去了。
孔雀身子忽然一僵,我正要看看她又如何了,却感到自己胸口一阵刺痛,孔雀的身子逐渐站直,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顺着痛处看去,胸口上的衣服早已殷红了一大片,一把剑柄露在外面证实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开始有血自衣服里面渗出来,轻薄的纱衣承受不住血的厚重,一滴滴落到地上,不一会地上已是一滩血水,我看向孔雀,疑惑完之后恍然大悟,孔雀的声音还犹在耳畔,‘我路上救了一只女鬼,那只女鬼长得好美,不过那只女鬼好奇怪,一点不像死去的人,若不是她浑身冒出的阴气我还真以为她是活的呢!’
我竟然笑了笑,‘天后?’
孔雀的脸幻去,玉容的面貌露出来,‘婳姀仙子真是聪明,被你猜到了,不过已经晚了!’
胸口一阵阵痛传来,我对她道,‘天后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么多年,终于让你达成心愿了,我死后,这个世上应该就没有再让你痛恨的人了,不知道天后娘娘现在心情可好啊?’
她怔了怔,眼里忽然有一恍惚的失神落魄,旋即又哈哈大笑,‘当然,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苦笑,身子却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弯跪了下来,看着河畔开的正好的恋子草,问道,‘你知道这叫什么草吗?’
‘哼,现在不要再管什么草了?先想想自己可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要说的,我或许可以帮你转达!’她蹲下身来,眼里的讥笑显得她美丽的面容扭曲又邪恶。
我严肃的告诉她,‘这叫恋子草!’
她一愣,转瞬恶狠狠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不要再想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