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宣传天地广阔

一

中国的法制报刊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蓬勃兴起，现有97家。这是在中国走向现代化，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过程中一种带必然性的现象。现代社会的特点是，生产力飞速发展，大量运用科学技术，高度的社会分工。随着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没有规范，劳动就不能交换，市场经济就不能发展。随着市场的发展，各种纠纷、假冒伪劣、诈骗都有可能发生，社会就需要有比较严密的法制，这是整个社会现代化的客观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需要了解法律，运用法律保护自己，这就需要法制报刊来满足这种要求。实际上读者对法制报刊有两种主要的要求，一是社会上出现了一个要求通俗文化消遣的阶层，这是任何国家在现代化过程中都会出现的，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劳动者发生了一个大变化：都有了初等文化，但文化不高；定时劳动，但余暇不多。这两个特点决定了这些社会成员文化需求增加，但他们要求的文化生活，又只能是通俗的。比如中国人看武侠小说，英国人看福尔摩斯，日本人看漫画。这个阶层还要看一点社会新闻，张家长、李家短、什么人抢劫被抓起来，无非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这个需求是客观存在的。但如果认为人们对法制报刊就是这么一个需求就错了。打发余暇时间、填空档，不是人们本质上的需求。人们为了生活得更好，更幸福，人际交往处理得更好，对法制报的另一个需求是要了解法律，如何运用法律保护自己，这才是本质。是今天社会上生活的一切人们的根本需要。

法制教育最大的误区，是把法制当成管老百姓的东西，只是说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这不是法律的本质。法律的本质是保护人民，是为人民利益制定的。人们按照法律规范自己的行为，保护自己的利益。

《法制日报》作为一张中央级大报，应该是非常有权威的，要让人一看《法制日报》就可信，照你讲的话去做绝对吃不了亏。这就要以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宣传党中央决策，宣传社会主义民主法制思想，宣传综合治理的措施。这样才有权威。

二

报纸怎样才能办得生动活泼，让人爱看？有的同志说，这也不让报，那也不让报，法制报怎么办？其实有大量的事可宣传，就看我们的眼睛能否看到。

中国人民今天的基本实践是什么？毛泽东在《实践论》中指出，人的基本社会实践是生产劳动。马克思主义把人的经济生活当成社会发展的基础。今天，党的基本路线确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中国人民最主要的社会实践是经济实践，其他方面一切工作都围绕这个中心来做。法制宣传毫无疑问要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这一点还做得不够。要很好地研究，要用全力来抓，才是真正贯彻党的基本路线。

宣传上要入门。不入门，宣传经济法也只是上到版面上，占到多少比例，但生动不起来，吸引不了读者。要去发现从经济事件引起的社会变革中，人们对法律的要求。发现了，会觉得天地无比广阔，生动题材多得很。否则，就会觉得受限制。

报纸承担的任务是用正确的舆论引导人。导向就是把人的思想和行为引导到一定方向、目标上去。不是简单地认为我登的这篇东西方向是对的，就叫引导人。转变人们的思想、行为要费心思，要找到人们的认识规律，找到客观上存在的接受正确观念的可能性。让人看了觉得有理，从不愿意做到愿意做了，这才叫导向正确。

我们的报道天地是很大的。因为现在生活中有许多问题，比如“扫黄”，报纸可以做的文章非常多。“扫黄”为什么有障碍？为什么会有地方保护？是因为他们认为扫了“黄”，断了“致富发财”的重要来源。坏的东西败坏了风气，影响很坏。去掉了这一批，市场秩序正常了，正经做生意的人多了，营业额反而增加了。从这个角度报道就能服人。有人说一“扫黄”，高级夜总会没生意了。但高级夜总会主要靠公款消费，公款开支减少了，国库开支也就减少了。许多问题都有“扣”，要针对“扣”来解。比如盗版、走私等问题，你登了打击走私，没收了非法所得，但为什么没收？打击的道理在哪？对老百姓有什么意义？没有讲透就不能说服人。要把政府和老百姓的利益是一致的道理讲透，报纸的力量就要显示在这儿。

我看有的法制宣传常感不过瘾、不满足，原因在于宣传报道没有重点，看不出目标在哪儿，没有形成“战役”，看不出要解决什么问题，要让人心起什么变化。缺少策划不行，要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为达到一个目标，一版、二版等等直到文艺都要从各个角度配合。如打击贪污犯罪，明知某人有贪污，但没有证据。我们的法律中有一条“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尽管我们也刊登过几十个案例，但老百姓对这条罪的法律规定印象不深。应把这一法律条文突出出来，重新刊登，然后写文章，发读者来信，举出全世界哪些国家法律里有这一条规定，等等。专门就此打一个小“战役”，这样就深入人心了。

又如个人所得税，外国是怎么收的，人们就希望了解。美国是每人一个社会号码，所有的存款不管存到哪个银行都是这个号码。政府要想知道你的存款情况，从计算机里一查就清清楚楚。还限制使用现金，99%的场合都用支票或信用卡付账，因此所有收入、支出都可以从银行查清。谁造假，查出后，罚款很厉害。绝大多数人只能老实缴税。这类知识的介绍人们也是爱看的。

三

总体上讲，法制宣传要起到四个作用：

1.使得人民了解法律是保护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法律怎么保护自己。2.使人民愿意自觉规范自己的行为，共同创造社会和谐，美好环境。3.鼓舞社会正气，发扬见义勇为精神，宣传无私执法的英雄模范行为。4.震慑邪恶，使得想做坏事的人不敢做，觉得自己必须收敛。

掌握这几条，登案例就好登了。如果只是展览犯罪，就起不到以案释法的作用。要让人们看了报纸感到同坏人做斗争是可以胜利的，检举揭发是有用的。“扫黄”举报电话号码在中央电视台播了几秒钟，第二天打进来的电话55个，三天当中200多个，可见群众的积极性了。这就应发消息，《法制日报》可发挥优势，30个省的举报电话号码都可登，然后可跟踪采访。

法制宣传天地广阔，但宣传的中心要摆对，把握好综合治理，目标要明确。报社要不断总结经验，提高政治素质和业务水平。心思要集中在办报上，特别是社长、总编辑。办报不容易，办得好更不容易，是要花很多心思跟许多人商量，调查研究，找下面的好方法，把实际工作中的办法拿到报纸上。要集中精力才能办好。

（本文1994年发表。《热点与冷点》，广东人民出版社，199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