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美索不达米亚艺术

美索不达米亚谷地的艺术被意外地发现了

埋在黄土之中1000多年的埃及艺术对西方人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谜。没有人可以彻底把她的面纱揭开。当美利坚合众国正式建立为一个独立的国家时,古埃及的艺术还不为西方世界所知,它已被尘封整整1500年了。尽管有关金字塔与古神庙的传闻,时时都可以听到,也做过各式各样的猜测。传说它们高达一英里,绵延无数英里,这引得无数人心驰神往。可是,尼罗河地区正被土耳其人所控制看管,严禁游人涉足半步。偶尔也会有少数不惧危险的旅行者,偷偷蹿了进去,然后他们会带回一些关于法国、鳄鱼,还有木乃伊等等荒诞离奇的故事。他们说在大沙漠里人和各种动物的木乃伊随处可见。

那时,另一处文化遗址也没有被欧洲发现,那就是埋藏在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域的地下珍宝。关于这里的文化古迹,《旧约全书》里曾提到过,尤其是巴比城巴比城:基督教《圣经》中的城市。里的巴别塔,作了比较详细的叙述。东征的十字军战士们也曾表示过,在约旦河岸看到了巴别塔的废墟,但人们并不以为然。1357年至1371年间,一位名叫约翰·曼德威尔约翰·曼德威尔:14世纪英国作家,他据前人的游记和传记著有一本著名的旅行记。的神经兮兮的爵士出版了一本杜撰的神话,扬言他发现了诺亚方舟诺亚方舟:诺亚亦译为“挪亚”,《圣经》故事中洪水灭世后人类的新始祖。据《创世记》记载,上帝因世人性恶,降洪水灭世,命义人诺亚造一方舟,全家避入此舟中,得以生存。洪水退落时,诺亚放出鸽子,鸽子衔回新折下不久的橄榄叶子,诺亚便知道陆地已经露出,平安已经到来。此后人们以鸽子和橄榄枝作为和平的象征。的残骸。这件事一时间被人们传为笑谈。而当提及美索不达米亚的古遗迹时,人们也把它看成是与诺亚方舟遗骸故事同类的笑料。

欧洲考古学家真正开始关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荒漠时,已经是19世纪40年代了。人们这时才惊奇地发现,这里竟然是《旧约全书》中所描绘的乐园乐园:即伊甸园,基督教《圣经》中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最初居住。的原址,那无边的荒漠,曾经是一片广阔富饶的沃土。

与埃及的情况不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出现过许多不同的种族。在埃及那片土地上,4000年来只有一个民族居住,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却是一个战火不断的地区,各个民族争斗不休,统治权也轮番控制在不同民族的手中。这也使得这里的文物杂乱纷呈,这里有苏美尔人的马赛克,有巴比伦人的石碑,也有迦太基人的神庙,还有赫缇人的武士塑像,其相貌酷似相邻的印度古人。另外,吾珥地区是亚伯拉罕的故乡,有着很大的发掘价值,犹太人和阿拉伯人都认为亚伯拉罕是他们的祖先。

有人也许会问,埃及艺术与美索不达米亚艺术相比,哪一个更为古老?是埃及人影响了美索不达米亚文化,还是美索不达米亚影响了埃及的文明?历史学家也很难下结论。两者从年代上看,相差无几,都可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所以究竟谁影响了谁,目前并不知道,只能推测,这两个地区可能彼此了解、互有联系。如果埃及人没有学习过拱顶艺术,他们可能无法支起屋顶和走廊。也许巴比伦在建筑方面有很高的成就,甚至不用任何木头支柱就能建起拱顶。

埃及人的建筑材料多为石材,而美索不达米亚人的建筑全为砖块。所以,美索不达米亚建筑的神殿与王宫,难以像埃及的寺庙、金字塔那样保存得比较完整。但从艺术表现上来看,美索不达米亚人似乎更擅长捕捉动物的神态与形体,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手法比西边的邻居稍胜一筹。所以,至于两个地区的艺术到底谁是谁的老师,我看这个问题已经是无法回答的悬案了。

艺术就是一个国家的灵魂的外在表现,它把国家的内在性格用一种可见的、可触及的形式向世人展示。埃及人生性温顺平和,热爱生活,勤劳善良,甚至对死去的人还念念不忘,精心保留他们的遗体,以示他们对死者的缅怀和尊重。而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人与亚述人,凶勇善战,生性残忍,他们的人物艺术品,大多是短小、强悍的战士形象,也许他们一直崇尚这样的人物形象。而他们那些工艺精美的浮雕,表现了种种战争的场面,让人们看后会联想起6000年前的那一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争的惨烈情景,使每个看到这些作品的人都感到惊心动魄。你会从艺术品中觉察出这些人嗜血的性格,他们缺乏文雅之气,却野性十足。

埃及的艺术,所表现出来的是纯良和厚重,这正符合埃及人文雅忠良的性格,所以作品中处处显露着一种优雅的气质。那些表现女性的画像更像是漂亮的时装画面,画家会尽可能地表现出画中人的魅力与气质,他们细致地观察她的一切外貌特征,用娴熟的手法来捕捉这些与众不同的瞬间,让她的柔美凝固在石壁上,与这座宏伟的宫殿一起经历千年的风霜。然而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民族,却有着另一种不同的艺术取向,他们喜欢把男人描绘成身材粗短、宽肩、厚背、肌肉发达,一副突击队员的样子,而且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人物作品中很少有女性的雕塑与画像,这显示出了妇女在那里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仅存的几幅女士肖像,也许是王后或是女奴,完全没有一点优雅的风韵,反倒让人感到有一些男人的刚性。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去关注一个最古老、最难弄清的问题,这是研究艺术的人都会遇到的。即人的心灵真的会与艺术有着必然的关联吗?难道艺术就仅仅是人的本性的直接表现吗?遗憾的是,尽管我们一直一厢情愿地希望,艺术会诚实地反映人的真实的情感,无论是高贵的情操或是卑劣的阴谋。但似乎这只是一种对艺术的奢望,带着较多的幻想成分。艺术家与社会学家们,在这个问题面前一直都不敢做出全面的评述。其实,这的确很难回答。至少,我很抱歉地说,我还没有发现这种关联。如果你有机会参观伦敦、巴黎或是柏林的博物馆,那么别忘了去看看那里的巴比伦文物展厅和亚述文物展厅,你会发现,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那些精美的艺术品,完全超越了个人的情感,华丽炫目得让人称奇。这时你还将惊诧地发现,绝妙的技艺与个人情感往往并不能完全融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想,这也许是因为美索不达米亚的艺术,主要是为皇室与官方服务的,作品所表现的内涵也是旨在宣扬帝国威严,或是满足君王的个人需求。从而无法真正反映艺术创作者自身的情感。这点又与埃及的艺术大不相同。美索不达米亚不鼓励在艺术中反映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小型艺术品。所以,这里的艺术只是为一个王朝或一个君王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却忽略了永恒的人性,缺乏尼罗河文化中的特征与永恒性。

产生于战火厮杀之中的美索不达米亚艺术,表现在强权统治、残酷征服的过程中,这些统治者们还希望那些宗教人士给他们的民众传播良好的愿望,他们还献出了最大的仁慈——修庙,在庙里造浮雕、竖雕像,当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自己歌功颂德。

说到美索不达米亚的文化,我觉得有必要大体介绍一下那里的历史,因为在这片河谷中,几千年来,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不同帝国如走马灯似的改朝换代,而艺术作品也体现着不同的风格。现在我给你们一张美索不达米亚的年表,免得你去博物馆时,驻足在两河流域的民族作品前会感到历史被东拉西扯,而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这也难怪,面对美索不达米亚几千年来翻来覆去的各民族作品,谁都会难以理清头绪。

最早来到这片肥沃河谷的民族是苏美尔人,早在公元前40世纪,他们便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直到公元前3500年,他们依然占据着两河流域。能安然地在这块肥美的土地上生活,是苏美尔人的幸运,也是他们的隐患。后来,强悍的亚述人看中了这里,于公元前2000年左右,抢夺了苏美尔人脚下的土地,并使苏美尔人的国家从此灭亡。现在我们再也找不到苏美尔人了,他们好像突然出现,而后又突然消失。他们可能是来自于北方的山区,也可能是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来自于亚细亚高原。

现在我只能用“可能”这个模棱两可的词来推测苏美尔人的底细了。因为以后也许会在进一步的考古研究中,推翻我上面所说的情况。不过,至少我可以大胆地推断,从他们的人物雕刻上看,他们的相貌与来自于阿拉伯的闪米特人,是完全不同的。而后者,正是继苏美尔人之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下一个占领者。

苏美尔人的容貌比较接近罗马人,他们都与我们现代人一样,不蓄胡子。也许他们曾在早期留着胡子,但随着社会文明的开化,他们便让理发把他们的胡子剃掉了。现在能找到的苏美尔的人物雕像中,都是没有胡子的,他们的鼻子又长又直,完全不同于闪米特人的那种鹰钩鼻子,而且闪族人还有蓄须的习惯,大多数的闪族人都留着黑色的络腮胡子。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在苏美尔人占领时期,即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前2000年之间,被分为了许多相对独立的城邦。在北方的城邦叫阿卡德,南方的城邦叫吾珥。每个城邦都筑有坚固的围墙,由城内王宫中的国王统治。其中南方的吾珥是苏美尔的名城重镇,著名的亚伯拉罕就是从那里动身出游的。

琴箱上的宴会场面

穿着笨重的羊毛织物的苏美尔女性,显然有些粗犷而原始,与衣饰美丽的埃及妇女相比,她们缺少后者的优雅举止与文明气质。

那些小城的国王宫殿,早已荒废了,再难寻其踪迹,但他们的陵墓还在,有的已经被发掘。我们从这些被发掘的墓葬中,找到了当时的随葬品,尽管年代那么古老,但陪葬品的数量之多,工艺之精,令人咋舌。常常在一个不大的墓葬中,会发现墓室里被塞满了象牙、珍珠、金银饰品。由此我们可以想见,当年统治者过着如何奢华的生活。即使是死了,也不惜花费人力财力做这样的铺张。

公元前2000年后,苏美尔人消失了。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创造的文字符号却保存了下来。人们从美索不达米亚的浮雕上看到了一种奇特的文字,因为这种文字的笔划都像一个长形楔子,所以这种文字符号被后人称为“楔形文字”。它是由许多楔形符号构成的。

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与埃及的象形文字出现的年代,大致属于同期。两者不同的地方是书写工具,埃及人用毛笔书写象形文字,而苏美尔人却是用钉子或硬木,把字刻在陶土砖面上。

以武力入侵美索不达米亚的闪米特人,在征服苏美尔人后,与当地的文化融合,接受并开始使用这种楔形文字,于是已经流传了两千年的楔形文字在两河流域又继续流传了两千年之久。不过,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有人仍然使用这种苏美尔文字。

竖琴残部

公元前2000年,发现于乌尔,木制,嵌金,大英博物馆藏

不管是雕刻还是绘画,苏美尔人表现动物的技法显然比埃及人更为自然与生动。

美索不达米亚的原住居民与外来征服者的融合过程是缓慢而又漫长的,通婚也是彼此融合的一种形式。吾珥消亡之后,闪族人改吾珥为迦太基城。此时,苏美尔人创造的文明被来自于阿拉伯沙漠的阿卡德文明所取代。阿卡德艺术与吾珥的苏美尔艺术相差无几。美索不达米亚的这些拿着刀枪的新主人,显然没有在文化侵略上做充足的准备,他们除了打仗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在美索不达米亚炫耀的东西。他们明白自己在文化上不占优势之后,于是索性把精神文化领域里的事情扔给以前的苏美尔人,自己只管收税和政治上的事。

然而美索不达米亚并没有得到永久的平静,相反,以土地肥沃而著称的美索不达米亚,这时已在周围的国家广为流传,是各个民族争夺的目标。从此这里经常被其他民族入侵。

公元前2000年左右,两河流域的土地时常被那些寻求更好的生存环境的人所占领。

于是,在这片平原上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巴比伦,它的统治者是伟大的汉谟拉比王汉谟拉比王(?—公元前1750年):亦作汉穆拉比,古巴比伦王国国王(公元前1792年——前1750年在位)。。这是一位传奇式的国王,在他的领导下,巴比伦从一个小村庄,迅速发展为一个无与伦比的帝国。这位国王还是那部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的作者。

但在汉谟拉比国王死后,巴比伦则渐渐衰落,被一支神秘的民族所征服,这个民族就是希克索人,他们的来历,还是一个谜。作为一支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他们在世界的许多地方都曾留下了他们战斗的足迹,而且他们在埃及的历史上起到过重要的作用。不过希克索人没有在美索不达米亚呆很久,而是继续他们的征程,前去征服埃及了。他们如愿以偿地占领了埃及,并在那里舒服地度过了大约500年。后来埃及人起义把他们赶出了尼罗河流域。希克索人只好退回美索不达米亚,但此时已不同往日,早已占据着这片河谷的赫梯人并不欢迎他们。公元前14世纪前后,希克索人被赫梯人所击溃。

不过,赫梯人也像以前的占领者一样,没能在美索不达米亚支持太久。100年后,赫梯人的子孙们又被来自于小亚细亚的弗里吉亚人所征服。弗里吉亚人被希腊人称为自由人,他们为几千年后的法国大革命准备了弗里吉亚小帽,人们很喜欢戴这种圆锥形的小帽,围着自由之树跳舞,这种小帽代表着爱国与自由。

但是,弗里吉亚人也没有跳出他们前任的怪圈,所以他们在美索不达米亚也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他们被后来的亚述人所征服,全部落入敌军的手中,后果自然凶多吉少。到了亚述时期,我想大家应该会对这个地区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了。这些亚述人与希伯来先知是同时代的人,尼尼微尼尼微:“两河流域”北部古城,亚述帝国的首都。位于底格里斯河东岸(今伊拉克摩苏尔附近)。是他们的首都。我们已经发掘出了他们修建的宏大宫殿,在宫殿的墙上我们可以看到十分恐怖残酷的壁画,那应该是他们处置反抗者情景的再现。

再后来,巴比伦又死灰复燃,推翻了亚述人的政权,占领了西亚,第二次建立巴比伦帝国。也就是在这一时期,漂泊的犹太人被驱逐出了巴勒斯坦,迁至巴比伦定居。这一段在《旧约全书》里有记载,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先知希伯来的影子。也有人说犹太人是自愿离开巴勒斯坦的,因为巴比伦是一个繁华的城市,相当于现在的纽约,在那里经商比在破旧的小城耶路撒冷有更多的发财机会,而且耶路撒冷常常处在宗教动乱之中。

重新崛起的巴比伦人,显得雄心万丈。他们比起亚述人以及他们的祖先要文明得多。他们重视教育与科学,奠定了数学和天文学的基石,希腊人是很迷恋天文学的民族,他们称巴比伦人为“智慧之母”,由于对这些学科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从巴比伦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此时巴比伦的国力极为强盛,巴比伦的首都在当时可谓是世界文化的大中心。

在这期间,美索不达米亚的艺术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领导了整个西亚的发展,在成就上可谓是独占鳌头,在西亚堪称第一。他们制作的那些瓷砖壁檐上的各种动物彩绘,可谓栩栩如生。有的是现实的动物,有的是神话中想象的动物。每一幅都是古代世界艺术的珍品。

但是新巴比伦,也没有逃脱历史的宿命,它和老巴比伦一样都很短命,不久之后它也走向了衰亡。巴比伦的小王国们各行其是,以无政府主义的方式统治国家,以至于没有建立起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公元前4世纪时,远征印度的亚历山大大帝,途经巴比伦。此时的巴比伦已是一片废墟了,但它依稀展现着昔日的辉煌。年轻的亚历山大被震撼了,他决定重建该城,并把它作为自己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庞大帝国的首都。可惜的是,他的愿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突然在巴比伦故宫的宴会大厅里驾崩了。而后,美索不达米亚再也没有获得过独立,最后沦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

这一段历史复杂纷乱,让人一时间如坠入五里雾中,但如果你想要解开美索不达米亚之谜,就必须要静下心来对这些历史仔细地理出头绪。

我认为一切艺术,尤其在它的萌芽阶段,必然会受到宗教的影响。在美索不达米亚这片令人向往却又多灾多难的土地上,为了信仰与生存,各民族之间进行了4000年之久的战争。这些民族都是由牧民组成的,他们带着家眷,驱赶着牛羊,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寻找适合生存的环境。他们的宗教信仰也从流浪牧民的宗教,改为定居生活的宗教了。他们不再是放牧的人,而是想务农、想经商、想在城镇定居、想升官发财的人了。也许他们向神灵的祈祷内容有了新的变化,但是他们仍然保持着无限的忠诚。

希伯来的先知们曾经激烈地抨击那些早期在西亚受欢迎的神灵们。《旧约全书》告诉我们,这些在西亚民族中所信奉的神,其实都是“假神”,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外来神,是不必为之毕恭毕敬的。不过,那些所谓的“假神”的雕像还是有少数几尊得以保留了下来,使我们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些神的形象是一些奇形怪状、似人似牛、似人似鸟的生物。这些在犹太教里颇有地位的神,感觉上很类似于小天使安琪儿的形象。

这也不奇怪,犹太人最早也是游牧民族,没有自己固定完整的传统艺术。后来他们在巴比伦城住了多年,不可能不受到当地艺术的影响,而且当时巴比伦艺术如日中天,其水平远远超过了犹太人艺术,以至于以后犹太人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后,巴比伦艺术仍然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例如,以色列立国后,所建筑的所罗门神庙,其风格就是巴比伦神庙的翻版。

与希腊人一样,所罗门所罗门(公元前972年——前932年):以色列国国王。他在位期间,加强国防,发展贸易,以武力维持其统治,使犹太民族达到了鼎盛时期,以智慧著称,被称“智慧之王”。也是曾去过幼发拉底河河谷学习过建筑的人。但不知为何,以色列人对公共场所的拱顶建筑没有兴趣,仍然对自己的平顶建筑情有独钟。不过这种建筑风格,却得到希腊人的学习与传播。当希腊人也来到美索不达米亚河谷时,他们注意到了穹顶建房的建筑技巧,而且将这一建筑结构上的伟大革新技术传给了小亚细亚的律底亚人。后来,逃难的律底亚人来到了意大利中部的伊特鲁里亚伊特鲁里亚:意大利中部地区的古国。,把穹顶带到了那里。罗马人在公元前4世纪征服了伊特鲁里亚,于是罗马人又把穹顶建筑技术传到了欧洲各地。现在世界各地穹顶的建筑物不计其数,但根源却只有一个——巴比伦。

既然已谈到了东方,不妨就谈一谈古波斯。这里说的古波斯并不是以后在中世纪时期充当东西方交流中介的波斯人,这一点请读者们注意。古波斯帝国只有200年的历史,却可以与希腊分庭抗礼,它的文明也达到一个非常高的程度。居鲁士、冈比西斯、大流士、薛西斯都是公元前伟大的建设者。不过他们缺乏创新的意识,他们的建筑只不是一种不同建筑风格的结合,并没有什么自己的独创性。是希腊建筑师为他们修建了苏萨和波斯波利斯宫殿,而内部的装修则是巴比伦人干的。随着波斯帝国的覆灭,他们的宫殿、庙宇也倒塌在沙漠之中,连同他们的文化都被深埋于黄沙之下,从此销声匿迹。或许在千里黄沙中,会看到一根孤零零的柱子,一间古老宫殿的拱顶露出了沙丘,但是我们再也不能看到昔日波斯的辉煌了。

写到这里,西亚的艺术概况就要讲完了。但是我还没有提到那些喜欢到处乱跑的腓尼基人。他们应该是闪族的一支,从血统上、语言上,都和闪米特人有着密切关系。虽然他们也做手工活,但他们更是优秀的商人。他们靠航海做生意,足迹遍及各地。他们在艺术上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在艺术发展史上,他们却功不可没,值得在史书上大书一笔。这些勤劳的商人,四处奔走,走到哪里就把贸易做到哪里,也把文化传播到哪里。正是他们把亚细亚高度发达的文明带到了马赛、那不勒斯等许多地中海沿岸城市。那时,当地人在腓尼基人的城堡和商店周围,盖起了泥顶的小屋,形成了早期城市的雏形。这样,那些刚刚脱离了石器时代没有几个世纪的当地人,也可以感受到亚细亚高度发达的文明氛围。不仅仅是这些小村庄,巴比伦、尼尼微、包括1840年后的芝加哥和波士顿都经历了这样的发展过程。文明的生活方式一旦在一些国家扎下根,结果就是迅速传播开来。

几百年之后,到了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腓尼基,西顿西顿:现黎巴嫩西南部港口城市。和推罗推罗:又译蒂尔,现黎巴嫩西南部苏尔港。这两个腓尼基人的主要城市在战火中被彻底摧毁。统治了这里的希腊人,在废墟上以他们的建筑图纸重新修建了城市的建筑,希腊的建筑艺术熏陶着本地人,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艺术气息也向四周不断扩散开来。

狮子

镶嵌画,巴比伦城伊斯塔大门,公元前6世纪,卢浮宫藏

这是巴比伦伊斯塔城门上用上彩釉的砖雕砌的狮子形象,整个城门上共有575个图形,其中这样的狮子图案有120个。

如果想估量一下,巴比伦、亚述人的艺术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就如同问今天纽约在建筑上受到了多少阿姆斯特丹的影响,在艺术上又受到了多少18世纪英国的影响一样,或是今天的华盛顿又受到了多少法国路易十四时期凡尔赛的影响,以及那些在罗马美术学院里出类拔萃的学生们又为我们的城市贡献了什么作品一样。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人很难明确地回答,也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有时我想,真正有趣的问题,都不是可以立即就能回答的,否则它就不能算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至少它没有能够做到引人深思。如果这也算是一条规律的话,那么它提醒我们在冒险论及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艺术产生何种影响时,或是在果断提出相反的意见时,都应该谨慎对待,不能轻易下结论。

在英语中有三个使用频率很高的单词,它们分别是tobacco(烟草)、potato(土豆)、tomato(西红柿),都是来自于加勒比海的外来词,不过现在人们在使用时没有人再去想这些词的出处了。创造这些词的美洲印第安人已经消失了多年。艺术也和这些相似,在艺术的百花园里,人们不会只在一处采花,他们一会儿被这里所吸引,采集一点红,一会儿又被另一处所打动,去采集一点绿,所以在他们手中的花朵可能会多种多样,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所以每个人手中的花总的来说,都会有一些一致的东西。在时间上,某一个城市或地区,也不会从古至今一成不变。一个时期内,我们用这种形式,过一个时期又感到厌倦了,或是遗弃,或是进行改换。无论怎样,艺术总是人类道德的组成部分,过去是,现在也是,以后也将不变。这种道德在现代社会是至关重要的。脱离了社会的人,是不可能单独生活的,民族也是如此。那种试图把民族文化单一化的观点,是不可行的,因为文化不能脱离周围的环境与历史现实,妄图建立一种鹤立鸡群的单一文化是荒谬的。

回顾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出现过的民族,无论是苏美尔人、巴比伦人、亚述人、还是赫梯人,或是以后的其他一些民族,都曾为了得到这片土地而不惜一战。于是战争在这块平原上持续了几千年。但在战争之余,这些民族也创造了灿烂的艺术文化,在世界文明史上应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他们之中有伟大的石像雕刻家、心灵手巧的首饰工艺巨匠,还有世界上第一个穹顶建筑的创造者。这些天才的艺术家们为了艺术而呕心沥血,他们雕塑过无数的石像,描绘过大量传承民族伟业的图画,他们制作的装饰品为众多的男女老少增添了喜悦,他们的存在让那个曾经血雨腥风的世界有了一丝亮色。但他们一直躲藏在历史的幕后,把他们的名字埋在了时空之中,好像从没有在我们的视线中出现过一样。

但是,历史仍在继续。我们把视线投向远方,在遥远的爱琴海,海风吹过松林,牧羊少年吹奏起短笛,伴着优美的笛声,缪斯女神为阿波罗轻唱起了赞美诗。茫茫的阿蒂卡原野四周矗立着一座座山峰,还有那白雪皑皑的奥林匹斯山巅,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放射出夺目的光芒,照亮了天地之间。

啊!希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