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伊特鲁里亚与罗马

这一章将会给我们带来许多的疑惑,许多事情都有待我们在以后的岁月里去探明和揭示

类社会不断进步,文明继续传播,而艺术之火也正广泛蔓延。当古希腊的画家们和雕刻家们第一次来到意大利时,他们原以为自己给罗马的野蛮人带来了文明的祝福与艺术的礼物。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来晚了,整整迟到了几个世纪。比他们先到的是伊特鲁里亚伊特鲁里亚:意大利中西部古国。人,他们给罗马带来了高度实用的工艺技术,当地人也已经掌握了艺术的基本技巧。那些艺术都是来自民间,富有乡村情调的艺术。

于是,我们又将翻开让我们充满疑惑的一章,关于伊特鲁里亚人与罗马人,有许多的事情有待我们在以后的岁月中去探索和揭示。比如,伊特鲁里亚人到底是谁?我们只能回答“不清楚”。只知道伊特鲁里亚以前曾经是在意大利中西部的古国。不过,在考古学家们的努力下,他们神秘的面纱正一点点地被揭开,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些关于伊特鲁里亚人的新知识。但是考古学家们到底能将伊特鲁里亚人的面纱揭开到一个什么程度,那就很难说了,考古学家们只是给了我们一把揭开谜底的钥匙而已,但这已经来之不易了。

在人类历史上,有许多民族都曾经扮演过极其重要的角色,可是时过境迁,他们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只留给我们这样或那样的谜团。对于早期的伊特鲁里亚人与罗马人,我们就缺乏足够的了解,因为他们没有文字,没有留下书面的文献记载资料。伊特鲁里亚人倒是留下了几千块石碑,我们今天已经辨别出上面刻有文字,我们可以借此进行研究,不过研究的难度很大,因为伊特鲁里亚的语言失传很久了,石碑上面的文字谁也不认识。于是这项研究变得和确认太平洋小岛上的石雕一样困难重重,即使是那些非常擅长猜字谜的语言学家们,面对着这些伊特鲁里亚石碑,绞尽脑汁也束手无策。一百年过去了,研究工作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现在大家把目光又投向了古罗马历史学家的身上,也许他们遗留下来的著作能有一点蛛丝马迹会给予我们一些帮助和启发。

伊特鲁里亚这个古国的领土,包括罗伯河与阿诺河之间的广大地区以及亚平宁山区。它曾经十分强大,是地中海西部的一个大国,它拥有着装备精良的海军力量,曾多次击溃迦太基人。

在古罗马历史学家的著作中,我们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并没有十分客观地记录历史,他们常常会在书中加入自己强烈的民族情绪,他们总是在历史著作中指责他们的邻国威胁到他们祖国的安全。这些史学家是在重复希罗多德的论调。这位希罗多德先生被认为是历史学的开山鼻祖,学识很渊博。他在他的著作中认定伊特鲁里亚人是亚洲人的后代,在小亚细亚的经济大萧条时,伊特鲁里亚人的祖先从吕底亚迁到了意大利。对于这种说法,罗马的其他史学家们完全赞成,丝毫没有置疑,其态度就像对待《圣经》中的《福音》一样虔诚。

不过,后来到了奥古斯都皇帝奥古斯都皇帝(公元前63—前14年):罗马帝国第一代皇帝,原名屋大维,曾在埃及打败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执政时期,这种论断,又被另一个史学家推翻了。这位史学家名叫狄奥尼西奥斯,他是一位希腊籍的历史学家,来自于哈里卡那苏斯,那个地方也就是希腊王后阿蒂弥茜亚阿蒂弥茜亚:与摩索拉斯的姐妹,共同主持摩索拉斯陵的修建。曾经修建著名的摩索拉斯陵墓之处。尽管狄奥尼西奥斯是一位希腊人,但他却一直生活在罗马,他研究的历史也是关于罗马的。他写下了一部长达22册的古代罗马史。在书中他阐述了一个令当时史学界震惊的观点:伊特鲁里亚人并不是亚洲人的后代,他们也不是来自于吕底亚,他们一直都土生土长在意大利的西北部。这个结论与希罗多德的观点完全背道而驰,不过这时的历史学家们又转舵向狄奥尼西奥斯靠拢,他们一致赞同新的观点,并对外宣称,伊特鲁里亚人属于欧洲血统,尽管他们的语言与意大利语或是其他民族的语言完全不同,既不是法语也不是西班牙语,感觉倒是很像巴斯克语。

至此后,又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人们对伊特鲁里亚人的研究没有取得新的突破,大家对这个古老民族的认识也就一直停留在这个水平上。直到考古学家们发掘出历史文物之后,才找到了真正的答案。根据出土的这些文物,我们可以断言,这个高度文明的民族早期的每一件艺术品,都清楚无误地说明它们的根源来自于东方的亚洲。观察这些文物,我们不难想象,伊特鲁里亚人是一流的雕刻家,也是制作金器、青铜器的高手,而且还是了不起的画家,他们关于宗教题材的绘画都画得很出色,丝毫不比巴比伦或美索不达米亚的作品逊色。另外,这些人画过许多的狩猎图,描绘的内容是亚述人狩猎的情景;他们还有用羊肝占卜未来的的风俗,这种习惯爱琴海人、希腊半岛人都没有这样做过,而迦勒底人却与之相同。这也是伊特鲁里亚来自于亚洲的一个很好的证明。

从意大利其它地方的艺术风格可以看出,亚平宁半岛上的艺术从未受到过克里特艺术或迈锡尼艺术的影响。而伊特鲁里亚人离开亚洲来到意大利之后,他们还保持着与故乡的联系,不然,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地中海另一端的人们在干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现象也可以证明考古学家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就是伊特鲁里亚人对拱顶建筑技术的了解。古巴比伦人、亚述人及西亚其他民族都曾使用过拱顶的建房技术,而希腊人则只建筑平顶的房屋,他们没有修造过任何一种拱顶建筑,甚至连一个拱形的小走廊都没有。造成这种建筑风格差别的原因也许和两个不同地区的建筑材料有关。希腊人不用砖块,只用大块的石头,而巴比伦人、亚述人则使用砖块,这迫使他们发明了拱形的建筑艺术。而今,考古学家们在伊特鲁里亚地区也发现了许多拱形建筑,在意大利的其它地区却没有类似的发现,而且那些地方的人对拱形建筑技术也不了解,他们是直接受到了希腊艺术的影响而非亚洲人的影响。这一切都说明了,伊特鲁里亚人是亚洲人种,在特洛伊战争结束之后不久,他们便离开了自己在小亚细亚西海岸的故乡,来到了亚平宁半岛台伯河以北的地区重新开始生活。

从伊特鲁里亚人的建筑可以判断,他们的统治者们在艺术方面有着不俗的品位,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善于治理国家,以至于伊特鲁里亚内战不断。他们与罗马为邻,边境上也是战事频繁。按理说,长期的对外战争会给他们许多经验教训才对,他们应该明白惟有内部团结,才能一致对外的道理。但是他们始终执迷不悟,还是热衷于内战。他们最大的城堡名叫维爱堡,距罗马只有10英里,曾被罗马人围困了10年之久,即使这样严峻的形势,都没有能让他们清醒过来,认清他们现在所处的艰险境地。他们依旧喋喋不休地相互争吵攻击,最终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最高昂的代价,遭到了灭顶之灾。公元前3世纪,伊特鲁里亚城被罗马军队攻陷,他们不得不向胜利者屈服。这一次战争的胜利,对罗马人来说意义非凡,因为伊特鲁里亚的城市是古代世界这一地区的“重工业”生产基地,拥有丰富的物产,尤其是铜矿矿藏,另外他们还开采了附近厄尔巴岛厄尔巴岛:意大利西部,在亚平宁半岛与法国的科西嘉岛之间,是拿破仑第一次失败时的放逐地。的铁矿石。一个国家的精神,往往体现在他们的艺术之中。今天,我们也饶有兴趣地发现,即使在远离城市文化中心,脱离现实社会生活的工业家那里,这句话也可以得到充分的验证。

客观地说,伊特鲁里亚艺术作品比起同时期的希腊艺术作品,缺乏一种感人的魅力,雕刻技法也显得有点幼稚,其中的人物雕像仍保留着古典式的微笑面容,而这种微笑在希腊早期的木雕上早已消失。在伊特鲁里亚的人物作品中,男人们的形象颇有力度,给人一种质朴与粗犷的感觉,反映了古代钢铁大王的特征;而妇女们的形象则比较温和。

在罗马,人们对婚约的起誓并非十分认真,尤其在罗马帝国时期更是如此。而伊特鲁里亚人则不同,男女一旦结合,便会相携相伴,永不分离,而且今生来世皆为伉俪。他们形状奇特的石棺材,还有他们拱形墓穴中出土的陶制沙发,都说明他们是一群家庭观念很强、很注重温馨家庭生活的人。

他们和迈锡尼人一样,时兴为死者做面具。这些面具不仅仅是各个时代名人的庄重仪容,而且还极富个性特征,我们可以感觉到艺术家们在制作这些面具时那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

罗马人从伊特鲁里亚人那里承袭了这种习俗,罗马的贵族们都收藏着从他们死去亲人的面孔上拓印下来的蜡质面具。他们把这些面具挂在大厅的墙壁上,就像今天我们在客厅里挂的家庭照片一样。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不少这样的古代面具,而且这种面具后来发展成了半身胸像,我们正是通过这种半身胸像认识了罗马各个时代的重要人物。不过,罗马的半身胸像所采用的材料是大理石,这和伊特鲁里亚人所使用的材料不同,后者用的是廉价的赤陶。

所谓赤陶就是“烧制的土”,不用上釉彩。赤陶可以说是与人类文明同时出现的,人类最原始的祖先就懂得制陶了,无论是从中国到秘鲁,还是从西班牙到墨西哥,世界各地的人类先民都会制作陶器。不过,伊特鲁里亚人是最伟大的陶艺工匠。我们知道今天已经很难再看到杰出的陶器制品了,一流的陶器工艺品会耗费大量的人力与工时。在离开烧陶作坊时,这些作品最后还需要进行精细的手工加工才算完成,这也极为耗时。在“时间就是金钱”的今天,还有谁愿意费时费力,自寻麻烦呢?这让我们不禁又会想到伊特鲁里亚人和他们那些非凡的陶艺作品。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罗马人。关于罗马人的美德与传说,自我幼年时便耳熟能详了。但不客气地说,也许是出于逆反心理吧,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们,那可是一群令人乏味的家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宁愿去波尔多波尔多:法国西南内河港口,以盛产葡萄酒而闻名于世。或是布里奇波特布里奇波特:美国康涅狄格州南部港口城市。,也不愿意去罗马生活。当然,我只是说说自己早年的感受,绝不是对罗马客观准确的评价。众所周知,罗马人建立了古代最伟大的帝国,他们曾是无敌的征服者,即使现在罗马也仍是世界最大的宗教中心。

哀悼的妇女

墓室壁画,里沃·迪·普格利亚一座陵墓,意大利,公元前5世纪后期,高55厘米

这是一幅伊特鲁里亚时期的墓室壁画,画作中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凉。画中的妇女队列被一种不变的力量主宰着向前行进,她们在为命运的无情和无法逃脱而伤怀。

我想我对罗马的厌倦,也许是源于罗马人的艺术,他们的艺术十分华丽,但却乏味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我知道,我现在的这些言论很不合时宜,也许会令一些读者不快,因为人人都把罗马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那个曾经举世闻名的大帝国,现在的基督教首都,就像勋爵和绅士,过去曾经煊赫,今天也需要人们尊敬一样,所以我的这些说法很可能会伤及意大利人的感情。我看我的个人感受就到此为止吧,免得人们对意大利其他的伟大城市,如威尼斯、佛罗伦萨也产生反感的情绪。

我想再强调一下,只是我自己不太喜欢罗马人罢了,并不代表任何的学术论断。罗马人给我的印象不好的原因,也许是他们那种以“强人”自居的态度,就像今天的德国政府,再加上他们创造的那些俗套的艺术品,使我难以欣赏。

希腊的艺术植根于本土之上,它与自然景色融为一体,天然和谐。罗马的艺术则不同。雅典城有天然的屏障,跨海十分容易,一旦出现紧急情况,至少可以安全撤离。因此,在这样的天时地利之下,雅典一直是工商业的中心。而罗马城,纯属偶然建成的,没有雅典城那上天赋予的自然环境,它完全是人为建造的一座城市,离海滨遥远,直到罗马帝国的末日,也没有打开一条通海的道路,所以罗马人很遗憾地没有获得出海远洋的利益。而罗马的台伯河也是一条流淌缓慢、污秽不堪的河流。罗马没有可依托的天然腹地,因此它成不了贸易和工业的中心。

罗马的城址位于沼泽地的中心,于是常常会流行各种瘟疫,特别是疟疾更是猖狂肆虐。就连举世闻名的罗马广场,原来也只是一个烂泥塘,几代罗马皇帝都在排水治污方面下过很大的力气,罗马城才适宜人类居住。城里没有天然的泉水,每一滴供人们饮用的水,都是从山里引来的,那些水渠长短不一,从10英里到40英里不等,工程十分艰巨。

作为农业社会的中心,罗马的粮食似乎可以使市民们自给自足,不过如果要想将罗马发展成为世界的大都会,那么就必须为不断增加的城市人口提供足够的食物,但是罗马的粮食进口明显不能跟上城市的发展,直到罗马帝国衰亡时,统治者也没有搞到充足的食物来满足饥民们的需要。罗马虽然离海遥远,但是由于缺乏对海疆的保护,如果敌人的海军打进来,罗马城就会立即陷入危机之中。这种情况历史上发生过多次。

不过,罗马却能统治全世界。

考古学家们为了寻找罗马帝国崛起的原因,整整花去了15年的时间,但仍然众说纷纭,毫无定论。在这里,我从艺术的角度出发,谈谈自己的看法。我们一般习惯通过一个民族的特征,来研究这个民族的艺术,现在不妨颠倒一下,从艺术着眼,来探究一个民族的特点。我在总结了罗马时代的艺术品之后,情不自禁地感到,罗马艺术中无一不体现着他们顽强的性格。

罗马留下来的建筑都是那些稳如泰山般的大型公共建筑,比如圆形较武场、大型斗兽场、大剧院、各地的市场及娱乐场所,还有从爱尔兰海峡直到阿拉伯沙漠之间的道路、桥梁、凯旋门等交通设施,每一个建筑都是坚固和缺乏想像力的结合。凡是经过罗马人建造的一切,无不散发着一股罗马农村的泥土气息。我们可以想见某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罗马农民,他与他的牛羊同吃同住,息息相关,甚至他愿意和这些畜牲死在一起。天一亮,他就起来,小鸡入窝他便就寝。他好像对生活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所有的需要都是必需的。他生活的惟一目的,就是牢牢把握住从父辈手中继承的那块土地,然后再把这块宝贵的土地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在罗马帝国时期,这些质朴的农民们的生活信条便是他们的生活能够善始善终。此时的帝国统治者们已经不再像他们的祖先那样,以谦逊的姿态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他们成了外国领土上的总督,在亚洲、非洲等地享受着奢华富有的生活。如果有位高官是一个怀旧的人,那么也许他会在年老之后叶落归根,回到自己的祖国。他在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后,就回到故乡那不勒斯的那幢家传的简朴别墅里,开始写自己的回忆录。在回忆录里,他会耐心地从当初自己如何设定人生目标写起,然后是一个普通的市民如何努力奋斗,改变自己的命运,然后获得成功的故事。他认为这是一段让他回味的历史,他从写个人奋斗史中得到心灵的慰藉。

如果罗马人不得不离开故乡,他们会把故乡的文明带到他要去的地方,这很像英国人,他们会随身带着浴缸和火炉去非洲草原或马来西亚丛林。这一点,实在让人佩服。如果你在法国交通闭塞的乡间小镇,或是在撒哈拉大沙漠和阿拉伯沙漠中发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剧院和澡堂,那也就不必大惊小怪了。罗马人就是如此,倔强的他们总是走到哪里,就把道路和桥梁修建到哪里,这是我最欣赏他们的一大成就。

在人们的意识中,艺术作品的范畴里并不包括道路,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不把道路列入艺术作品之内呢?那些每天都在被使用的普普通通的道路,有的也很有美感。我就曾在瑞士和奥地利见过美丽的山间小路,它们给人以无上的美感和平衡感,如同比例和谐的楼房,让人难以忘怀。而石头建造的桥梁,属于建筑学的内容,不过本书也将略微提及。毫无疑问,罗马人是顶尖的造桥专家,他们造桥有长远的规划,所建造的桥梁经久耐用,有的桥甚至到了今天仍在使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座罗马古桥,就曾拯救了一支塞尔维亚军队,他们便是通过这座古桥撤往海岸的。

罗马人从伊特鲁里亚人那里学到了穹顶和拱形的建筑知识。穹顶与拱形只不过是覆盖在墙的上方,古代就使用过了,但后来运用于屋顶,这在建筑结构上便成为了有难度的技能。相对于平顶,穹顶要大许多,而且也重一些,所以墙体在支撑时受到的压力也更强。不过拱形的结构,能够让墙体受力均匀。巴比伦人、克里特人以及伊特鲁里亚人都曾经在这方面进行过多次的尝试,他们的方法是通过加强墙体的力度,来避免危险。不过,罗马人对这样的解决方案并不满意。因为罗马人喜欢把法院、剧院等公共建筑都建造成大型的建筑物,这种大厦没有几个门和窗户,而这样就要增加墙的厚度,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为了克服这个困难,他们想出了“扶垛”的办法。

萨尼特战士雕像

青铜像,伊特鲁里亚时代,公元前5世纪

伊特鲁里亚的文化中有一种粗犷与淡淡的感伤的气质。

说到“扶垛”这个词,会把我们的思绪拉到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时期,现在我们要提及另一个词“pusher”(推动者),所有的意思都集中在这个词上了,它会给你讲述它的由来。当建筑中一堵支撑9000多公斤的坚固的墙壁的强度开始减弱时,为了缓解并分担它承受的压力,就要牺牲门和窗户了,你必须要把9000多公斤分担在几个扶垛之上,同时需要拱形的屋顶向旁边延伸。我这样的解释并不专业,只是一个外行人的说法,我也不建议现代建筑师们在实用的建筑手册上使用这个词。但是外行人的想法也许很有价值,我们今天开始运用这种方法建筑房屋,在高层楼房的建设中,扶垛起到的作用很重要。建在海岸线上的摩天大楼就是一个证明,看到这些有扶垛的建筑,就会让我们感到仿佛又回到了哥特式建筑时期。

罗马人热衷于建造公共建筑,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公共建筑便是著名的罗马广场。今天我们一提到罗马广场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组高大庄重的建筑环抱着平整的广场,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罗马元老院的元老们在议会大厅里严肃地讨论着国家大事。这样的联想是有根据的,不过罗马广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实际上,在王国时期和共和国的最初几个世纪,广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它只是城市里的一个小市场,市场上熙熙攘攘,人来车往,到处都是小贩们的地摊,什么猪呀、羊呀、鸡呀、蔬菜、奶酪等等,也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女人们领着一群吵个不停的孩子们,而男人们则泡在小酒店里高谈阔论。广场上充满了人们的叫骂声、大笑声、争吵声,小孩子们的啼叫声,葱味、蒜味、酒气、还有牛羊粪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人们有时还去赌一赌运气,他们拿身上的闲钱去斗鸡。如果市场上有小偷被警察抓住,他们则会兴奋地围观小偷被鞭打的过程。当时偷窃罪的量刑是25鞭的处罚。

今天你如果去意大利观光,会发现那里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固定的场所,如一条街道或是一个广场,在每天某一个固定的时间,全城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那个地方的小酒吧或咖啡厅里聊天或谈生意。罗马的这种地方就是广场,也就是市场,那里可以说是罗马市民生活的真正城市中心。因为人们都常去那里,所以法庭也设在了广场;僧侣们也看好这个地方,这些来自于不同地方的受人崇拜的罗马各种寺庙里的僧侣们也集中到了这个广场。竞选公职的人,也一大早来到广场上,并开始热情激昂的演说,在那里必然会有大量热心的听众。还有那些凯旋而归的将军们,他们会在掠夺征服了大半个世界后,带着荣耀回到自己祖国的首都,并来到这座城市的中心广场来炫耀他们的卓越功勋与英雄气概。可以想见,这个广场渐渐变得越来越拥挤,人们在广场上简直没有立足之地了。于是,农民连同他们的猪、大白菜、大葱都被挤到广场周围的街道和小巷里去了。而广场之上,则建起了法院、神庙还有巴西里卡。罗马的巴西里卡是一种像综合行政楼一样的公共建筑,它是融法庭、商业厅和会议厅于一体的建筑物。

据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记载,巴西里卡是典型的罗马人的发明。当时的广场难以满足许多人在相同地点、相同时间的需求,于是巴西里卡就应运而生了。它有一个长方形的大厅,周围是用柱子与中心分隔出的回廊。法庭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厅,在长方形建筑的一头,当时的原告、被告、律师及证人就在那里等候着开庭审判。

在以后的几百年之中,巴西里卡的设计出现了一些变化,它不再是长方形的了,而变成了方形。法庭也变为了教堂,法官席成为了祭坛。巴西里卡的中央地带原本是谈商务的地方,后来归教徒们使用,原来卖菜的地方也成了小礼拜堂。你如果想了解得更为详细,那么我建议你去看看维特鲁威的著作,他并不是一个作家,而是古罗马的一个杰出的建筑师与工程师。在奥古斯都大帝时期,他负责监制军用的发动机械装置,即弹射器、抛物器等。他的实用建筑学手册《建筑十学》曾失传了15个世纪,所幸后来在瑞士的一个修道院又被发现了。布拉曼特、米开朗基罗以及16世纪的许多大建筑师,都把此书奉为建筑领域里的《圣经》。

今天我们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座古罗马的巴西里卡,它们都在历经两千多年的风雨之后,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所知的最古老的一个巴西里卡也是从庞贝城的火山灰之中挖掘出来的。不过,另一些同等重要的古罗马建筑,却有幸被完好地保留至今,它们多是大型的公共建筑。包括古罗马竞技场、斗兽场和大剧院,以及其它用石头垒起来的大型娱乐场所。这些公共娱乐场所,带给了罗马的民众许多欢乐与刺激,可以帮助他们忘记个人的烦恼和对国家的忧虑。

可以说要完成这样的巨型建筑,其工程难度是很高的。而罗马人能够完成他们的工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学会了使用混凝土。

从这些大型建筑中,我们可以看到,罗马人在当时已经可以很熟练地使用混凝土了。所谓混凝土是用沙、碎石加水,再加粘合剂制成的。罗马人的粘合剂是石灰。这是罗马人对世界的重要贡献,混凝土承载了人类的现代文明,我们用它来铺路、建桥、修水渠,给码头和船坞奠基,用它建筑高楼。可以说我们现在的任何建筑都离不开混凝土。用它修建的场所承受重物的压力,不怕风吹雨打。用混凝土筑造的建筑物,坚不可摧,除非用炸药破坏。到了中世纪时期,罗马的一些用混凝土建成的建筑物被人们毁坏,不过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损坏这些牢固的混凝土建筑的呢?我看只有天知道了。他们损坏这些古建筑的动机,我猜可能是那时的人们需要用石头盖自己的房子和堡垒,他们没有从采石场运往城里的运输工具,于是,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古罗马圆形剧场,并把那里当成了他们的石料库。为了能从那里搬运出所需的石材,他们不惜动用蛮力毁坏剧场。

古罗马著名的大斗兽场,经几代人之功,于公元80年竣工完成,并历经千年的摧残,至今仍巍然屹立。斗兽场是在提图斯皇帝的监督下竣工的,公元70年,这位皇帝曾血洗过耶路撒冷。

这个大型娱乐场所可同时容纳87000人,前排的坐席是专为皇室成员准备的。据说开幕那一天,罗马全城放假,万人空巷。人们拥向大斗兽场,可谓盛况空前,头一天的角斗表演,就杀死了5000余头野兽。

从这些数字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就是罗马人的建筑风格与希腊人风格之间的明显差别。罗马人喜欢铺张,他们乐于修建那种占地很多的庞大建筑物,从不吝惜花费。而希腊人在建筑时则注意节省材料,崇尚和谐。

两个民族的不同,还表现在为名人修建的纪念碑上。罗马人修的凯旋门、纪念圆柱等都体现了他们的思想,而且这些建筑物上还布满了精美的雕刻。而希腊则要显得小气一些了,他们为纪念赛车的冠军,只是雕刻了一个人,手执马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希腊人只用一个人的形象便讲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罗马人在纪念图拉真皇帝的纪功柱上,雕有660英尺高的图像,上面的人物达2500个之多,而且每一个人物都姿态各异,特点鲜明。画面描述的内容是这位皇帝在达吉亚进行的讨伐战中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上面有皇帝战斗的英姿,还有几百个被俘的野蛮人首领被杀的惨景。

面包师夫妇

公元1世纪(罗马)

这是在庞贝一家面包铺的墙壁上发现的,因此被称为"面包师夫妇像",画家着重于对人物性格的刻画,丈夫是一个有点笨拙、腼腆而诚挚的青年,他从画面里面带着渴求的神色看着我们,而妻子则若有所思,笔尖抵着下颌,眼光避开我们,看着遥远的某个地方。两个人都落落寡欢,各怀心思,这似乎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和谐,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这是一幅重要的肖像画,它表明了公元1世纪前后罗马肖像画的成就。

提图斯凯旋门也仍然具有如此的豪华铺张,这是他战胜犹太人之后修建的纪念物。如果是希腊人设计这些建筑,不但会省工省料,而且还会有更好的艺术效果,不过希腊人走了,罗马人只有自己来完成这些工程了。

另外两个民族的服饰也不相同,希腊人的日常服装是短上衣,再在外面套上一件披风,这种服装在所有的场合都能穿,而且着装简便。穿着这样服装的希腊雕像,无论是运动员,还是政治家、哲学家,个个气质高雅,没有丝毫的造作,只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中已经获得显赫的效果。

与希腊人的雕塑相比,罗马人的塑像则大不相同。罗马人似乎会在镜子前花去许多时间,而他们的仆人也不停地帮着他们换衣服,并且一次次地烫平那些宽大的托加(一种袍子)上的皱褶,直到主人满意为止。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马人的服装越来越受东亚地区服饰风格的影响,变为华丽的丝质长袍。这种长袍由金线缝制,显得富丽堂皇,极为气派尊荣。这种服饰即使是在东方也是在庆典时人们才会穿出来的高贵服装。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罗马人奢侈而浮华的美学理念。于是,罗马的托加长袍慢慢消失了,丝绸质地的华丽长袍获得了上流社会人士的青睐。不过它的褶皱比较多,也比较重,行动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但这种长袍被一直保留了下来,至今我们还能够看见。在罗马僧侣们主持宗教仪式时,在原来巴西里卡的法庭改建的教堂里,就可以看到他们身穿这样的长袍。

公元4世纪中叶,庞大的罗马帝国一分为二,西罗马的首都仍是罗马城,而东罗马的首都是君士坦丁堡。过了50年,西罗马迁都到亚德里亚海滨的拉韦纳,又过了90年,西罗马的末代皇帝被迫让位给野蛮人的头领。这位亡国之君的悲剧故事,就是罗马帝国灭亡的最后一幕。但,艺术和宗教却在此时,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因为罗马再一次征服了世界。但这一次与上次不同,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金戈铁马。这一次的武器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