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体验到这条意念,脸上的笑容就消失。
“什么意思,你想毁约么?”我冷冷回盯着库多姆道,老子绝不会怕,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死,而是到了这一刻已经豁出去无所顾忌。
我刻意说出“毁约”这词,相信他应该听得懂。
“你得到了莫尔齐,我却穿不上铠甲,条件不符合,交易无效。”他这样回复,“等你失去生命力后,我可以把你也放在下面,莫尔齐会摆在你旁边,这样交易重新达成。”
真是狗屁逻辑!我并不想告诉这家伙自己是不死人,如果真要交战,我希望堂堂正正干掉对方!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杀这个种族的成员了,上次杀的那个远强壮过他。
我故意挥了挥手里的莫尔齐:“如果你执意要干,就来吧!”
“呼呼呼呼”,库多姆没有传意念回应,只是又发出讥笑般的嗓音,右爪伸到背后,像是抓住了什么。
我看着那只转回到前面呈握状的爪子,随即一阵轻微的“兹兹”,电火花丝闪过后,一件带柄武器慢慢显现出来。
原来这家伙并非手无寸铁,一直背着件隐形的武器!
这武器看上去有点像安瑟罗姆随身那件的缩小版,但头端没那么复杂就是个尖角,犹如一把标枪。
可老子也不好惹,我手里还有一把所谓的“原始破枪”,上一个这种异族就是被骆阳平用它干掉的。
然而我太自信了,库多姆并没冲过来,只是拿手里的家伙朝我一指,我右手五指勉强握着的莫尔齐就一下子飞了出去!
不仅是它,左手里的贝雷塔92也同时脱手,两件东西都像被磁铁吸过去一样。
没错,我瞬间反应过来,那丑矬子的武器显然有这功能!
“呼呼呼”,这声音里带着得意,库多姆脑袋歪了歪,意思似乎是“就你还想跟我斗”,我一颗心沉下去,自己早该想到一个看守巨大墓场的绝不可能真的是无用之辈。
“不如交易作废,莫尔齐我不要了,我穿上铠甲走人...不,铠甲就留在这儿,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彼此没见过,怎么样?”我突然觉得能不打斗就不打,所以提出了这个建议,毕竟那把刀虽好但对我也不是必需的。
“呼呼”,库多姆脸上的褶皱又抽了抽,随即意念发过来:“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尺寸的战甲,错过机会很可能就没有下次了,你觉得你还能走?”
好吧,看来一场人类与异族怪物的恶战不可避免了,我不敢把岳婷伶的银枪掏出来,怕立刻被吸走,于是将左手里的厨刀转移到右手...等等!这玩意儿也是金属的怎么没被吸过去?
我指头一紧,狠狠一摁刀柄上的小凸点,随着掌心一热,刀子立刻就起了变化!
这次果然没让人失望,我瞅着刀身又像扇子般打开转成斧状,同时刀柄软化淹裹住了我的小臂!
好样的!我心里倏然对这玩意儿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信心也一下倍增。
库多姆脑袋却更歪,像是这次轮到他看不懂了我,这种变化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诚实”一条简单的意念发了过来,意思多少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一只爪子早已抓住那把莫尔齐和手枪,却根本不感兴趣,胳膊往后一甩把它们扔出老远。
“哼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故意晃了晃右腕这样问道,听上去像挑衅示威,其实是想看看对方是否知晓这厨刀的底细。
库多姆显然没想回答我,因为他像孙猴子那样舞了几圈手里那根东西,然后身体倏然启动,一枪扎了过来!
这一下真的快如闪电,然而我因现代社会拖累而缓慢下来的神经仿佛刹那间绷回到数百上千年前的冷兵器时代,那虽然是不需要躲不可能躲得过的子弹的时代,可要想躲避枪头箭头绝对要有比现代人迅捷得多的反应。
尖锐的头端擦着我堪堪闪过的右肩过去,我毫不客气挥动右胳膊反削他持刃的臂膀。
这一斧明明也快得很,库多姆枯瘪的身躯却像只猫般瞬间往另一个方向蹦起,就仿佛有个无形的弹簧在助力帮他省去扭转一样。
首个照面我们都落空,这长尾巴的丑陋生物已到我身后,反爪一枪又刺过来!
经验让我预料到他会这么干,枪术刀术即使在不同族类手里也有共通处,他这一下还没出来时,我已经转身借力砍出去!
这一砍其实是为了招架,果然“当啷”一声,金属磕碰火花四溅,这家伙的力气果然大得惊人,我感觉虎口发麻,如果再来一下多半会开裂。
一个人类与非人类,在这深深地下看似幽静其实骇人之处,用冷兵器进行着殊死搏斗。
然而库多姆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冷兵器?
我跳出圈外滑出老远缓口气,死死地盯着对方。“你应该也上过很多次战场吧?”他边舞动金属枪边发意念。
我根本不想跟他多啰嗦,“你为什么不节省时间索性射激光过来?”这不是愚蠢的提醒,如果这厮想那样干早干了,我想知道为何没有。
“呼呼呼呼”,这家伙又来了,“这是规矩,交战条件必须平等。”意念这样说。
原来如此,这种族的原则性倒是值得学习,比有些为取胜不择手段的人类强多了...不,等等!
“那你为什么要弄走那两件东西?”我这样问,但一说出来就明白是废话。
“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点呢,双方各自都保留一件武器对不对?”发过来的意念果然这样表达。
“你说你不会用?”我还没出声,意念已继续下去,“我讨厌不诚实的人,这地方也不欢迎不诚实的人。”
我不明白他在胡诌什么,刚才的首轮交手难道不是光明正大?
这时一阵“兹兹”响,库多姆手里的武器忽然又成了隐形状态。
“这不公平!”我浑身一冷,已经意识到他想干什么。
“对待不诚实的敌手,公平原则不适用。”这意念传过来的同时,“嗖”的一声,他一个疾速如风的投掷动作,虽然我看不见,但很清楚那标枪般的东西已飞刺过来!
这种情况我多半躲不开,但就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刹那缓滞!
我脑中一震,这种感觉同样不陌生,仿佛瞬间飞回到那天在那个姓田的老女人家里的场景,A—也就是近卫冥幽和我同时向彼此攻击时,那颗子弹和那把刀也是在几乎定格的情况下像慢动作一样在空中龟速前进。
所以目标虽然隐身,可我明白它一定过来得很慢。
我不晓得此时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不过自己绝不能错过这机会!
我并不想躲,事实上身子也动不了,全身仿佛只有脑子还能转,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那些缓慢移动的粉色气流,它们的导向告诉了我那“标枪”的尖端到了哪里。
果然不出所料,尖端距离自己右胸估摸还剩两米时,时间流动忽然恢复正常,我来不及反应下就觉得牛仔衣右侧上肋部的位置霎那间破开,随即内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确是裂肺的剧痛,那透明的东西已扎透进我身体!
在一股冷热交织同时带着触电感的冲力之下我毫无抵抗地后仰倒地,右臂无力地砸在地上,左手却捂住了伤口。
伤口缝隙血流如注,眨眼将左手淹没,右半身已没有知觉。“呼呼呼”意念传过来,“你们这些低等虫子都一样,不自量力,你第一眼看到我时一定觉得很好处理吧?”
我接收到的是“处理”,其实明白就是“对付”,“听你的...意思,我不是...第一个你碰到的...‘虫子’?”我挣扎着道,鲜血随即顺着嘴角两边汹涌而出。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你这样的家伙来过,也想偷下面的东西被我发现,而他又没有对等的东西可以交换。”库多姆发意念时已慢慢走了过来。
“所以你...湿了他?”我问,想说的是“杀”,但发音已含糊不清成了“湿”。
“我只是砍掉了他一段下肢,因为很享受他边流血边在地上爬的样子。”没想到这丑陋的蜥蜴矬子这样回答,“但是很可惜,那时突然接到紧急警报必须离开,等回来后那家伙已不见踪影,没想到爬得还挺快,呼呼呼。”
表达完这条意念,库多姆上半身已出现在我视野里。血“泊泊”像决了堤般流得飞快,自动快速止血功能这时似乎不起作用了,还是那句话,自来到地下后我身上异于常人的各项功能都退化得厉害。
好在我的左手还能动,涌出的糊成一片的血液成了最好的掩护,五指已伸进怀里,摸到了那把银枪。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毫无兴趣,等你血流干,铠甲的设定就会自动解除,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放你妈的屁!”我心里骂道,视觉开始模糊起来,我必须赶快行动!
这时“兹兹”,电火花闪过,仿佛我伤口在向外放电一样,这武器显现了一下,随后立刻又隐形,我全身像触电般剧烈震颤起来!
五感明显在丧失,我咬着牙握紧枪,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还有什么遗言吗?”库多姆已到了我脚跟那里,狠狠踹了我一下。
我没有说话也说不了话了,我只是调集所有剩余的气力,尽量让左手不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枪—
“砰!”库多姆的脸在我眼中只是模糊的一团,但老子对冷兵器和热武器都有天生的熟练感,枪法虽然不如刀法好,可这么近的距离完全不会失手,那张脸上两个红点间就好像突然多了个绿点一样,绿色的液体霎那间就从中标了出来!
这混蛋往后倒下去的同时,我意识也一片混沌,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