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原本已停了下来，我揉了揉她的背，道：“继续走。”
说的同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后方那道墙还堵着不过变得隐隐约约，我们已经走出相当距离，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邱圆圆抽了下鼻子从我怀里抽身出去，“看起来你有两样东西绝对不会丢弃，除了那块三角金属，就是那把格洛克17。”我边走边道，“前者我可以理解，可那把已经没子弹的手枪...真的只是出于原则么？”
邱圆圆抹了抹眼睛，视线却没有对着我，“枪的主人按你上次所说是小韩，你们打入那个组织的卧底。”我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女孩和你不止是同僚那样简单吧？”
邱圆圆身子果然微微抖了一抖，“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道。
我慢慢道：“还是先讲讲你母亲的情况吧。”
邱圆圆却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口气冷下来，道：“那是我的事。”
我只笑了笑，道：“你母亲是在地下，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弄到什么东西回去救她？”
邱圆圆道：“谢谢你的好意，不管怎样我自己的妈由我自己来救。”
我一点都不生气，边走边继续慢慢道：“能告诉我你爸当初执行的是什么紧急任务么？”
我目视前方，没有等来她的回话，这女孩像是不准备再谈下去。
“你应该是九十年代初生的对不对？”我接着道，即使因为鼻子的缘故说话很吃力，即使连续追问讨人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骆阳平曾对我讲过一件事”。
“你可以不信，但他是这样说的，在某种特定环境下，他遇到了一个肉眼看不见自称被困在时间轴上的人，据这人讲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从国内去日本留学，结果却遭遇不测被人强制做了一种可怕的人体实验...”
我故意停了停，用眼角余光去观察邱圆圆的反应，她却只是同样看着前面，侧脸上并没表现出讶意。
“我大概能猜到，失踪人员达到一定时限依旧下落不明的，就被判定为殉职牺牲，是不是？”我继续说下去，“所以你父亲并没有死，只不过没办法回到这个世界里来，不过他一直在用特殊的方式关注着你和你母亲...”
“这些真是那个姓骆的讲的？”邱圆圆终于冷冷出声打断我，“你真的相信？”
“我信”我直接说出这两个字，“那小子不是善于撒谎的人，也没必要对我撒谎。”
邱圆圆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我意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九十年代初确实有那样一个人去了R本后失踪，但他不是我爸。”
我眼角开始抽，知道自己脸上表情变得不自然，就像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出了糗，“那个地下组织长久以来一直都在活动，只是行事极为隐秘，目的也不明，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一般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邱圆圆继续说，“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起走私案被破获有了意外的发现为止”。
“什...什么收获？”我发觉自己眨眼间从授知者变成了求知者。
没想到邱圆圆一脸认真道：“那是机密，我不能透露。”
我眼珠子瞪大，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行了圆圆！”后面我想说的是“刚才真该让那怪东西把你吞了”，可清楚这话一出来立马冷场，于是改口道：“看在我鼻子的份上告诉我吧。”
邱圆圆没瞅我，却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看来这种没出息的话哄女人心软还是有点用的，“那是一艘走私贵重金属的船，但在搜查中却发现了两小块被包裹得很严实从未见过的绿色金属。”
我指了指绿幽幽的通道侧壁：“是这一种么？”
邱圆圆道：“我没亲眼看过实物，可根据档案记录应该是。通过船主得知他们受雇于一个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的组织，我们据线索顺藤摸瓜抓到了接头人，那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个组织的成员，然而...”
“那男子咬破藏在嘴里的氰化钾胶囊死了，但我们还是获得了他身上的几份文件，显示这个组织和R本有频繁的接触，或者说本就是组织总部的一个分部，那艘船的目的地也是R本。”
“可是联络了R本方面后无果，且那几份文件没有任何关于联络方式和地址的内容，而调查那个组织成员的背景却发现只是名普通的工厂工人，显然他们都有表面上的伪装身份，线索到此就终止，此后许多年，我们都查不到那个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组织的蛛丝马迹，那帮人明显变得更加隐蔽。”
“那个以留学名义去R本的是谁？”我问。
“我们派出去的人”邱圆圆道，“根据仅有的信息去R本秘密调查的一位前辈”。
她终于看向我：“可你鬼扯什么时间轴，就算我回得去，能这样汇报么？”
“圆圆，昨天下来后你还没开眼界么？”我说道，“何况没有证据显示骆阳平在说假话，还有，你为什么总对他有那么丝芥蒂？”
我观察着邱圆圆的眼神，她却一下避开，淡淡道：“我的直觉天生很灵敏，不瞒你说，我总觉得那人身上有池田慧子的影子，之前穿越时看到他露面，旁边就是那个日本女人，更确定了我的判断。”
“他们是兄妹”我不打算隐瞒。
“兄妹？”邱圆圆又看我，目光中满是惊讶。
“不过同父异母”我说，“而且彼此关系很差”。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那骆阳平和长生会关联是不是很深？”她又问。
这女孩不错过任何挖掘信息的机会，我发觉话题被她带偏了，道：“我不知道详情，到时候你自己去问他吧。”
邱圆圆轻“哼”了一声，视线又回到正前方：“不说算了。”
我不能让气氛僵掉，于是又道：“那个人去日本后失去联系，你们没采取过措施么？”
“后来派出了另一个人去日本”邱圆圆并没拒绝回答，沉默了片刻道，“那人才是我的父亲”。
我喉结翻滚了两下，看来还是不要逞能轻易做出推断为好，很多时候事情出乎意料。
“那位失踪的前辈和我爸爸关系非常好，当兵时是战友，所以当组织上决定派人去日本查找他下落时，我爸就自告奋勇，那时我才刚记事，对他的印象极其淡薄，只有一张他抱着我的照片而已。”
“然后你爸也不知所踪了”我觉得这是不需要讲的，不想邱圆圆又道：“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但我父亲并没失踪，他...”
她眼圈一红：“他的尸体在去日本一个月后被渔船发现漂浮在当地某处外海上，已经被鱼啃得残缺不全。”
我一下怔住，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才道：“所以多年后当你们发现富邦商贷跟长生会有紧密联系时，你绝对不会错过那个卧底的机会。”
邱圆圆抽了下鼻子，道：“那是肯定的，只是我没想到小韩居然已经在那里。”
我脑子一震，正想再开口，邱圆圆已说下去：“她才是那位失踪前辈的女儿，叫韩樱，父亲失去音讯时她还在母亲肚子里。”
原来是这样，那个0号竟然是小韩的父亲！“小韩和我从小就认识，稍稍长大后才分开，所以只要我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配枪带回去给她彻底洗刷嫌疑！”
“你不会傻到把枪直接交给他们是不是？”我没有把这句话讲出来，相信邱圆圆会用聪明的方式把枪交上去，不过如果我们这次都能顺利回到地面，我会直接带着岳婷伶跑得远远的，虽然我对邱圆圆一直有好感，虽然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怜香惜玉，但我终究不会被和她之间这种带着丝暧昧的关系弄昏头，跟这女孩接触就意味着离国安局和警方近，那对我这样的人绝不是好事。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母亲怎么了，为什么需要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至少目前在地下还是要帮她一把。
邱圆圆沉默了半晌，道：“我现在的直属上司也是父亲当年的部队老战友，只有他和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当我母亲的眼睛也变得跟汤子盂的一样时，她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