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形容内心这一刻是什么感受,这或许又是不同时间的叠影,但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那个时候!
这不是记忆缺失的问题,走过来的我身穿的不是古装,头上也没有发结,这根本就是一个现代的我。
我瞅着这个“我”一步步靠近,眼睛突然一直,他后边居然还跟着个人,一个女人!
说实话这同样拿着火把的女孩实在是漂亮,虽然瘦了点,可绝对是能让男人心猿意马的类型。
她是谁?难道…是我的老婆?
通道还在震荡,渐渐走近的他们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也好像完全没看到刚塌掉的墙,同时我注意到火光里这两人脚下没影子,侧墙上也没有,他们似乎在这里,又仿佛不是。
我的猜测没有错,他们并不是鬼,我死不掉不可能变成鬼,况且哪有拿火把的鬼,只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他们行走的影像叠在了这条通道里。
我注视着“我”和她身上的衣服,这的确应该是现代服装但从来没见过,样式很新颖,不过明显多处破损,人瞧上去也十分疲惫,看样子他们正经历着什么不寻常的事。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散乱的墙砖边,并没有跨,而径直就“穿”了过来,然后从我眼前过去。
“喂!等等,你们给我站住!”明知对方听不见,我还是脱口而出,也许只是厌倦了孤寂。
没想到“我”居然做出了反应!头微微歪了歪,似乎露出了疑惑,我一阵惊喜正想过去尝试拉他,就在这时震颤突然加剧,我反应不及人一下摔倒在地!
当我踉跄着半爬起身时,这两人都不见了!
“妈的混蛋!”我恨恨骂了一句,然后忽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他们走过来的方向,对我而言其实是前方,只不过此刻又是一片灰暗,我左手撑地瞧,塌掉的砖里隐隐还有红光,那是残断的线条。
那副完整的图案就这么没了,看来在铁门处的墙上划线弄出出口已经行不通,想想那出口多半也是一条隐蔽的通道,应当就在这条左二和隔壁右二通道之间,行进方向总是一致的,何况那些清朝苦工那时不也在这里来来回回么?
相信只要那块山石还压在相当于机关的特殊石砖上,那些线就依然会发光,我只要拿两块照明往前走,不管前面有什么,总比僵在这里强。
我打定主意,在摇摆中立直身子,晃悠着跨过断墙根,在墙砖里挑了两块红线多光亮稍足一点的,随后一掌一块当手电,虽然照不出多远,可好歹能让我一步一步朝前挪。
通道还在震,比刚刚稍微缓了些,但仍需要努力保持平衡,我发现在这一大片连在一起的地下世界里,震动是经常性的事,尽管不知道具体原因。
由于一直没有休息,骨裂带来的疼痛并未减轻,每走一步都如钻心一样,我轮流观察前方和脚下尽量不分心,可那漂亮女孩的脸庞像甩不掉般在脑中回荡。
她到底是什么人,和那个“我”是什么关系?说实话如果真是老婆我倒也不反对。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进行探险,那难不成是将来要发生的事?
没错,逻辑上没问题,既然能看见过去的事,为何不可以看到未来的?
只是这仍旧超出我小小的脑袋能够理解的范畴,完全不符合物理科学。
我就这样一点一点朝前,几乎是拖着步子在走,也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基本平息,脚下却突然碰到了东西!
我一直防备着踩到机关,左手垂下借着红光看,碰到的居然是一根人骨!
这明显是根大腿骨,而且绝对不是新鲜的骨头,我把手臂往前伸了伸,几米范围内还有两三根。
我当然不可能怕这个,迈开步子继续走,视野里陆陆续续又出现了一些散乱的骸骨,有的骨头上还残存着碎布片,看样子很久之前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或者说四条通道内都发生了什么。
很难想象那个“老张”背着人是从这种地方一路过去的,我不禁又想起了那条竖直朝上的通道,虽然小得犹如通风口但也不至于真的像狗洞,假若上面有谁用绳索将那两人一点点缒下来,虽然极其吃力可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我等于已经错过了上去的机会,不,还是那句话,冲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那对我根本不是机会。
这时前方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歪倒的头骨,脑后还有条发辫,“果然是那些运输鲛人的苦工”我喃喃自语道,但是讲实话,我并没兴趣蹲下去检查这些尸骸确定死因,他们是劳累而死还是死于事故,甚至是被杀的都完全不关我的事。
可我依旧边走边看,要是骸骨间有留存的工具比如棍子杠杆钩子什么的,对我还是有用处。
然而看了半天,除了两枚磨损严重的古铜钱并无别的。
但我还是把钱币夹起来,辨认出一枚是咸丰通宝,一枚是同治通宝,如果淡薄的记忆没错,都是当时最普通的平钱。
这说明捕鲛运输的活动大概也就在咸丰和同治年间,或者稍晚,这种可以获取极高额利润的生意,却是以无数苦人的命为代价的。
我叹了口气把铜钱装进兜里,就在这时,右手里墙砖的红色忽然灭了!
我右掌立刻上下挥动却没有用,砖头亮不起来,我无奈只好把它往旁随便一扔。
现在只剩左手这块砖,它上头的线条多些,光也稍微强一点,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熄掉,我回头瞄了瞄,塌掉的断墙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一路过来至少已走了三百多米。
地上的骸骨渐渐稀少,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通道高不过两米出头,宽不超四米,像是装高档香烟的扁平条盒。
我没注意脚下,鞋尖突然踢到了什么,虽然反应快收了脚,还是疼得我一哆嗦,低头一瞅,是一个铁球。
铁球连着铁链,另一端自然是铁环,套在一根早已碎裂的小腿骨上,如果我右手健全,这将是完美的流星锤,可惜两根指头舞不动,左手又没那么大的力道。
我只好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虽然目前为止没有危险,但这通道仿佛看不到尽头,这真的能通往地表?
答案应是肯定的,前方地上已不见骨骸,这些人生前被迫在这里不见天日地劳作,可货物总得运上去,所以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出口,加上假如刚才看见的真是未来的我的话,那证明自己最终还是出去了。
然而就在我怀着希望往前又走了数十米后,左手砖头上的红光也熄灭了!
眼前瞬间漆黑,但我并没停下脚步,这次也没把石砖抛掉,脑子里忽地冒出个念头—这闪亮的线条该不会是某种类似于无线电波的操控吧,只要脱出一定距离就失去了控制。
我一步步摸索着前行,到了这里不可能再回头,相信前面一定有出去的通路,流动的空气也证明了这一点。
“吱吱吱”前面居然有鼠声传来,我立马一振奋,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可就在离那几只老鼠越来越近时,视野内却突然出现了两个闪亮的红点!
红点,又是红点,我好像始终摆脱不了这种该死的东西!
全身警报系统仿佛瞬间满载,我努力保持冷静,红点的距离无法判断,高度大概和我的上胸持平,所以那绝不是老鼠的眼睛。
如果那真是一双眼珠子,对方一定是头体型硕大的生物,会是什么?
我丝毫没有往回跑的念头,相反紧了紧两腿肌肉,尽管挤压骨头带来剧痛,但我不可能逃避。
还抓在手里的砖头是第一道防线,要是那黑暗中的东西忽然窜过来,等它很近时,这块砖就会飞过去击中其一只眼睛,这个我至少有七成把握。
可是我朝前走了十多步,也不见那两个红点有任何反应,确切说没有移动过,我也没听见任何动静,莫非这双泛红的夜视眼没发现我?
于是我稍稍加快步伐但不发出声响,同时更加警觉,就在隐约辨出那东西的大体外形时,两个红点倏然增亮,将轮廓照了出来!
我心猛地一抖,因为那轮廓看上去确实就是只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