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深锁的记忆之章鱼之恨

所以之前猜得没错,深渊下就是地下海洋,而我当然没兴趣去那里。

于是我干脆冲着这只章鱼怪道:“把东西除掉,你就放过我?”

“已经受过太多的苦,现在只要自由,不想做他们的工具。”它显然听得懂人语,这是它的回应,用的是一种非话语亦非意念的方式,像是通过眼神传达又似乎不是,总之难以形容。

“他们是谁?”我没有这样问,这不是自己需要知道的,“所以你答应了,我帮你把金属块拆下,然后你我各奔东西…上下。”

随着这句话,那条缠在腿上的触手一下就撤回,而我随即放开链条,身子下坠踏到了章鱼怪的头上!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可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怪物的皮肤粗糙但柔软,好歹没让骨头开裂的双腿受太多罪,尽管踩上去的一刻仍疼得我龇牙咧嘴。

它头部其实横着,或者说面孔朝上,那双硕大的血红巨眼近在咫尺,我目光尽量避开它们,然而那张足够把我一口吞掉的大嘴给人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右手只剩两根指头,所以一切都得靠酸痛的左手,我先攥拳捏了捏,然后去弄怪物上嘴唇那三根断针。

对它而言是针,对我来说算得上铁棒了,它们并没想的那样难除,我左手力量使到最大,硬生生把三根针都拔了出来!

每拔一根,怪物的脑袋都一阵颤栗,显然是痛感造成的,我叉开两腿尽力让自己站稳,抽出皮带上的刀,随后缓缓低身开始去撬那块银闪闪的长条金属。

金属有些发黑,应该是火烧的原因,但它连一丝熔化的痕迹都没有,明显不是一般的材质。

“你忍着点”我说道,同时左臂再加力,这金属块看上去未必镶嵌得很牢,当初装它的人、也很可能不是人,吃准了这怪物用触手使不上力,绝对弄不掉这玩意儿。

果然,持续撬了一分多钟,金属块的一侧开始松动,于是我又转到另一侧动手,直到那里也松,然后再移回原侧…

就这样反复几次,整块金属底部终于脱离怪物的肌肤,我原以为下面还会连着个什么,结果没有,可我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现在只差最后两下了,我大喘了几口,小心翼翼将沉重的金属块移下来,同时下嘴唇的三根断针也顺着被拔出,章鱼怪猛一抖,我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再仔细看,它嘴唇和金属块底下那片皮肤都渗出蓝乎乎的液体,那毫无疑问是它的血,而金属块底部,其实有一排排不大但锋利无比的倒钩!

也难怪靠粗大可是无指的触手根本弄不下这东西,我瞅着体积其实相当大的金属块,它像是合金,里边多半有银的成分应该挺值钱的,我可以…

结果“噗”的一下,金属块被一条触手从我怀中一下卷走,随后被远远甩出,撞在岩壁上发出“咣当”一声。

这时刺耳的高频尖嘶音再度响起,然而已经没用了,我瞅着闪亮的银色坠落下去和高频声一起消失在黑暗里,怪物的怨恨很好理解,不过当初它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不关我的事,现在只希望这货兑现诺言把我送上去。

“好了你没事了,现在让我上去。”我不忘特别强调。

然而我没感受到“谢谢”,等来的却又是那条触手,它慢慢伸到我胸前,尖端向前指着,我低下头,这才注意到前胸的衣服早已豁开,露出了里边的…一块白玉。

脑浆瞬间开始搅动,和这块玉相关的信息似乎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然而模糊抓不住细节,唯一肯定的是这玉已经跟了我很多年。

就在这时,那种奇异的交流方式再度出现,“很久以前,有个和你一样半盖着脸的人来过这里,也挂着块这样的东西。”

我脑子猛地一震,一丝回忆涌上来—一个背对我的男人在黑暗的崖壁上向上登,脸上戴着半截面具…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瞅着那些岩壁,立刻意识到那男人攀爬的正是这里!

可上端坍塌前是封闭的,就算他一路从下面爬上来,又是怎么到达石室大厅的?

我目光不由看向了正上方那条残缺的金属链,还有通上去的悬空塔状建筑,它底部有个尺寸相当大的洞,足够几个人一起爬进去。

然后记忆里又有一段划过—那男人来这里带走了什么东西,而我…好像就是为了还回那样东西才出现在这儿的。

我努力想让记忆片段变得更清晰更拓展些却办不到,只能视线下垂盯着无底的深渊,难道那人竟然到过极深的底部,那片海洋,然后还安全返回?他到底是什么人?

短短十余秒内思绪绵延起伏,“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干脆看着一双红色巨眼问了出来,这双眼睛因为痛苦解除此刻已明显变得柔和善意了些,这个先前让我惊惧万分的怪物,此刻好像不再是敌人,我还有恩于它。

“不知道”,这其实是我预料中的答案,“我从笼底的缝隙看见他爬上来,那块东西一直在保护他。”

“保护?怎么个保护?”我不禁再问。

“单凭你们人类自身的能力,完全不可能从下面爬上来,我曾看见那人翻过身来喘气,那块东西发出白色的光,像是在帮助他呼吸。”

我有些发愣,自己胸前常年挂着的这块白玉,不记得有这种功能。

“刚才我砸在你身上的那盏灯,是不是那人放的?”我没有把这话问出来,一来怕激起怪物的愤怒,二来从视觉角度判断它应该看不见。

“如果见到察达鲁,告诉他我总有一天会复仇的。”这条交流传过来的同时,我感觉自己像踩在弹簧上然后被猛地弹起,整个人一下子就朝上飞出,一直被抛掷到那片没有坍塌的残存地面边缘。

我仰身着地,顾不得疼痛立刻转过来把头探出去,只见这可以与人交流的巨型章鱼怪已松开了支撑在四周岩壁上的所有触手,让自己自由落体坠了下去!

那对红色巨眼和白色大口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再见,章鱼同志”我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实话有点惊讶它没让我把嘴里的金属喷头拆掉,或许它认为留着有用。

但察达鲁是谁?不知怎么,我脑海里不受控制泛出一个硕大的身影,自己好像见过那么个人形体。

就算双腿剧痛,我依然从地上爬起,残缺不全的大链条这时已上升完全没入金属塔,可我腰下突然一动一滑,低头一瞅,裤腰松了。

确切说是皮带上的金属搭扣被腐蚀,即使只沾上很少的几滴墨汁,它最终还是熔烂掉了。

我叹了口气,随即眼珠子一直,皮带上插着的那把刀,上头也被溅到黑汁,然而—

我抹掉恶心的汁液,发现刀身依旧光亮如新,半点腐蚀的迹象都没有!

说实话我想不起来这把刀的来历,但它看起来一点不像现代制品,连树干般粗的大金属链都被章鱼墨弄得七零八落,这刀子却没事!

我正想把刀抽下来仔细看看,忽然眼前就升起一道白色光幕!

我感觉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光幕里慢慢浮现出一栋三层的平顶建筑,看上去像是个研究所。

过了半晌,我也没听到声响,自己就似在看默片电影一样,就在想把目光移开时,巨大的烈焰突然从某几扇窗户喷出,那幢楼发生了爆炸!

我正诧异不懂这是什么画面,就听到悬浮在不远处金属圆墙里的那张人脸说:“离那件事发生还有一米诺,我的姐妹们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