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乙、父丁铭文难断国属

欧谭生在《河南信阳县浉河港出土西周早期铜器群》一文中将14件青铜器分为10件一组的“父乙”组铜器和4件一组的“父丁”组铜器。

“父乙”组铜器中有两件精美的父乙角,不仅造型优美,而且比已知定名为角的器物体量要大很多。因而从出土伊始,它便是商周青铜器中的精品。在父乙角的器盖和盖身上有对铭12字:晨肇贮用乍父乙宝尊彝即册。其中:

“晨”可能是作器者的封地或者是其所在的地名。

“肇贮”是作器者的名字。

父乙角盖内铭文

“用乍”,乍同作,用以制作或用什么制作之意。青铜铭文中一般会用“自乍”“用乍”和“用自乍”等铭文表示作器及作器使用的材料来源。

“父乙”是作器者“肇贮”的父亲或者祖父。

“宝尊彝”是这批祭祀器物的总称。

“即册”则是显示作器者“肇贮”的身份,即他是当时的史官。

整个铭文的意思大致是说:在“晨”国或者“晨”地的史官“肇贮”制作了父乙角这批铜器用来祭祀他的父亲或者祖父“父乙”。

除了“父乙”铭文的铜器外,河港出土的这批铜器里有两件铜簋,器底有铭文“作父丁宝尊彝若”7字。

如果“父乙”组铜器和“父丁”组铜器的主人均为“肇贮”或同属于一个部族的话,那么铜簋铭文中的“若”有可能就是国名,就是父乙角主人所在的封国。

文献记载,我国历史上有鄀国,那么铜簋铭文中的“若”和鄀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昌远在《〈上鄀府簠〉与鄀国地望考——河南古国史研究之二》中说,从鄀国青铜器来看,铭文“若”不加“邑”的青铜器时代较早,若后加邑的青铜器较晚。如此看来,浉河港出土有“若”铭的铜簋定然是鄀国铜器。

既然同一个地点出土的带“若”铭铜簋是鄀国铜器,那么父乙角等器物是鄀国器物的可能性很大。虽然浉河港出土14件铜器被分为两组,但分组的依据仅仅是靠铜器的铭文和锈色来区分,并不能否定同出一地的两组器物不是一个墓葬所出,毕竟不是一个墓葬出土的器物因为洪水冲刷到一起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信阳博物馆藏浉河港出土父丁簋

如果要完整地欣赏一件器物,仅仅了解其器类的来龙去脉、发展演变和器物本身的造型特点是不够的,还需要了解器物从何而来、是哪国的器物等文化的知识。所以在这里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些和父乙角有可能存在很大关系的鄀国的知识。

鄀,因黄帝长子昌意受封于若水,始有鄀国。昌意的弟弟少昊后来为帝,名颛顼。颛顼的儿子昧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允格,一个为台骀。颛顼分别封他们于诺和汾川。因此,文献记载鄀国是少昊的后代,允姓。西周初时鄀以子爵身份封国。有关鄀国的文献记载最早见于《左传》哀公十七年的记载:“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军率。”至于鄀国何时被灭,为谁所灭,史书未曾记载。但从其所处地理位置结合史料和考古资料推断,极有可能在春秋中期之时为楚所灭或成为楚的附庸国,时间在公元前504年楚昭王迁都鄀郢之前。

那么,鄀国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历代史家注本和地理著作都沿用西晋杜预之说,即鄀国在商密之地,后迁徙秦汉时设置的南郡鄀县。到了20世纪30年代,郭沫若考释鄀国铜器铭文,认为鄀国有上鄀和下鄀的区分,但两者是并存于世的。上鄀在南郡鄀县,下鄀在商密,上鄀铭文作“鄀”,下鄀铭文为“蠚”。七八十年代时,在湖北襄阳和河南淅川陆续出土上鄀府簠、上鄀公簠、鄀儿罍等鄀国铜器,关于上、下鄀国的关系和地望问题,重新回到专家学者的视野之内并引起了广泛的争论探讨。专家学者认为鄀国有上、下之分,或是因为当初分封形成的;或是因为部族发展分化而来;或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中原为上,其南为下;或是因为地理位置和建国时间先后所致等。但,上、下鄀国先后发展的说法较并存发展的说法明显得到了更多的支持。虽然两鄀谁为上鄀,谁为下鄀仍在争议,但两鄀的地望问题大致可以确定,一在商密,即今天的河南南阳淅川一带;一在宜城,即今天的湖北钟祥一带。

目前已知的鄀国铜器见于各类著作中的共有10余件,有典型西周铜器风格的器物,也有鄀国自身风格的器物,既有鄀国本来的器物,也有楚灭鄀后的鄀铭楚器。

出土于浉河港的这批铜器显然是西周早期鄀国本国的器物,至于它出土的地点和鄀国的地望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此地也出土鄀国铜器,还需要进一步的探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