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语言文学研究(二〇一六年秋之卷/总第20卷)
- 吴继章主编
- 15541字
- 2020-08-29 00:01:00
语言学
《日本书纪》中特殊语言文字现象考察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23)
摘要:日本森博达教授所著《日本书纪成立の 真実》一书举出《日本书纪》几条例证并展开讨论,认为书中某些语言现象受朝鲜汉文影响,但是森博达教授所举的若干方面证据,并非朝鲜汉文所特有,而是早就存在于中国古代典籍,是汉语言文字传到朝鲜以后,对朝鲜语言文字的影响所致,其源头还是在中国。
关键词:日本书纪;朝鲜汉文;汉语影响
《古事记》与《日本书纪》是日本现存最古的史籍。《古事记》三卷,成书于和铜五年(公元712年)。《日本书纪》三十卷,成书于养老四年(公元720年)。两者后来被统称为“记纪”。《日本书纪》的记事,从神话时代开始,直到持统天皇让位(公元697年8月1日)结束,如果没有《日本书纪》,就无法了解七世纪以前日本的历史,《日本书纪》不仅篇幅上是《古事记》的十倍,而且是钦定正史,因此撰成后的影响力远超《古事记》。
关于《日本书纪》的研究,特别是撰写者及所用语言文字问题的研究,一直是日本学界的热门话题。而森博达教授《日本书纪の谜を解く——述作者は谁か[1]一书的出版,无疑在日本学界一石激起千层浪,该书据《日本书纪》记述所使用的语言文字(汉文的文字、音韵、训诂、语法)进行分析,认为《日本书纪》乃是α、β群及卷30三部分内容混杂的产物,提出三者语言文字上有截然区分的“区分论”。α群乃持统朝东渡日本的中国人续守言及萨弘恪所撰(卷14~21为续守言执笔;卷24~27为萨弘恪执笔,因此为中国人以正格汉文之撰述)。而β群则由文武朝倭人山田史御方继撰(卷1~13;卷22~23;卷28~29。此间汉语、汉字误用甚多,是因为撰述者御方还俗以前仅在新罗留学,而未曾有过中国留学的经历,不具备正音直读汉文的能力,所以他的撰述基本是以倭习、和化汉文进行的)。卷30则是元明朝和铜七年由纪朝臣清人以倭习较少的汉文撰写。同时三宅臣藤麻吕据汉籍对又α、β两群进行了润色及增添,润色增添中又夹杂进部分和化汉文。
森博达教授的著作出版后,得到日本学界的广泛好评,十年间重印七次,并获日本第54回每日出版文化赏,2006年,以《日本书纪秘密》为名译为韩文版在韩国出版。为了进一步探索《日本书纪》与韩国汉文的关系,森博达教授曾以韩国高丽大学民族文化研究院客座研究员的身份于2001年4月至2002年4月赴韩学习韩语及研修一年,嗣后数度出席在韩国召开的“东亚文化交流”“韩日俗汉文”等专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2011年在《日本书纪の谜を解く——述作者は谁か》的基础上,新著《日本书纪成立の真実——书を换ぇの主导者は谁か》问世,在保持前书结论的同时,新著(特别是第三章“日本书纪古代韩国汉字文化”)提出了《日本书纪》受到朝鲜汉文影响的观点。
森博达教授的两部著作史料充实、分析细致、论证严密,确实做到了“发前人所未发”,给人以极大启发,但在分析《日本书纪》中一些特殊语言文字现象的来源时,亦有一些可商之处。本文就《日本书纪成立の真実》一书中认为《书纪》受朝鲜汉文影响的几个例子展开讨论,认为:森博达教授所举的以下三方面的证据并非朝鲜汉文所特有,而是早就存在于中国古代典籍,是汉语言文字传到朝鲜以后对朝鲜语言文字的影响所致,源头还是在中国。
一 关于“~月中”“~年中”之“中”
第二疑问点は稻荷山铁剣铭の「七月中」の表记です。「七月に」の意味で、「中」が时格を表しています。日本では、稻荷山铁剣と同じ顷の江田船山古坟(熊本县玉名郡和水町)铁刀の铭文にも「八月中」とあります。この问题は早くから注目され、藤本幸夫氏「“中”字考」等に考证があります。
藤本氏によれば、年月の下に「中」が来て、「何年に」「何月に」と时格を表す用法は、中国では特异であるが、五、六世纪の高句丽ゃ新罗の金石文に少なくない。それゆえ稻荷山铁剣の用例も、朝鲜三国の影响だろうと考えられています。
书纪にはこの用法が三例现れます
① 九 「神功纪」四十六年:「甲子年七月中、百济人久氐……」(卓淳王の言叶)
② 卷一〇 「神纪」十三年:「秋九月中、发长媛至自日向。」
③ 卷二五 「孝德纪」大化元年の诏:「于矶城嶋宫御宇天皇十三年中、」[2](32)
译文:
第二个疑问是稻荷山铁剑铭中出现的“七月中”,乃“在七月”之义,这里“中”只是表示时格。在日本,与稻荷山铁剑同时的江田船山古坟(熊本县玉名郡和水町)出土铁刀的铭文中也有“八月中”这样的同类用法。这一问题很早就引起关注,藤本幸夫先生撰有《“中”字考》一文进行了考证。根据藤本先生的考证,“中”用于“年月”之后,表示“在何年”“在何月”的这种表示时格的用法,在汉语中是不规范的,但五六世纪的高丽、新罗的金石文中却并不少见,如此看来,稻荷山铁剑铭文中的用例,大概是受到朝鲜三国的影响吧。
《日本书纪》中,此类用法出现了三例:
① 九《神功纪》四十六年:“甲子年七月中、百济人久氐……”(卓淳王的话)
② 卷一〇《神纪》十三年:“秋九月中、发长媛至自日向。”
③ 卷二五《孝德纪》大化元年诏:“于矶城嶋宫御宇天皇十三年中、”
森博达教授根据藤本先生的考证结论,认为将“中”置于时间名词“年”“月”之后,表示某一时间的用法,“在汉语中是不规范的,但五六世纪的高丽、新罗的金石文中却并不少见”,从而推断《日本书纪》中出现的三个用例,“大概是受到朝鲜三国的影响”。这一推断应该说是不够严谨的,因为此类用法虽然在中国的先秦文献中未能见到,但自汉代以降,特别是《史记》以及后代的史书中却触处可见。
关于“~月中”,如:
沛公然其计,从之。十一月中,项羽果率诸侯兵西,欲入关,关门闭。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十二月中,遂至戏。(《史记·高祖本纪》)[3](364)
八年十月,立吕肃王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通弟吕庄为东平侯。三月中,吕后祓,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犬,据高后掖,忽弗复见。……七月中,髙后病甚,乃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军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史记·吕太后本纪》)[3](405)
其夏六月中,汾阴巫锦为民祠魏脽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史记·孝武本纪》)[3](464)
周丘一夜得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比至城阳,兵十余万,破城阳中尉军。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未至,疽发背死。二月中,吴王兵既破,败走,于是天子制诏将军曰:“盖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史记·吴王濞列传》)[3](2833)
臣敞数遣丞吏行察。四年九月中,臣敞入视居处状,故王年二十六七,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锐卑,少须眉,身体长大,疾痿,行步不便。(《汉书·武五子传》)[4](2767)
地节三年七月中,丞相傅婢有过,自绞死。广汉闻之,疑丞相夫人妒杀之府舍。(《汉书·赵尹韩张两王传》)[4](3205)
六月中,来至新望之地。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汉书·匈奴传上》)[4](3757)
元延元年中(曹)宫语房曰:“陛下幸宫。”后数月,晓入殿中,见宫腹大,问宫。宫曰:“御幸有身。”其十月中,宫乳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六人(《汉书·外戚传下》)[4](3990)
顺帝阳嘉元年十月中,望都蒲阴狼杀童儿九十七人。(《后汉书·五行志》)[5](3285)
桓帝元嘉元年十一月,五色大鸟见济阴己氏。时以为凤皇。此时政治衰缺,梁冀秉政阿枉,上幸亳后,皆羽孽时也。……中平三年八月中,怀陵上有万余爵,先极悲鸣,已因乱斗相杀,皆断头,悬着树枝枳棘。到六年,灵帝崩。(《后汉书·五行志》)[5](3301)
今所新降虚渠等诣臣自言:“去岁三月中发虏庭,北单于创刈南兵,又畏丁令、鲜卑,遁逃远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复共立单于异母兄右贤王为单于,其人以兄弟争立,并各离散。”(《后汉书·南匈奴列传》)[5](2952)
初,张当私以所择才人张、何等与爽。疑其有奸,收当治罪。当陈爽与晏等阴谋反逆,并先习兵,须三月中欲发,于是收晏等下狱。(《三国志·魏书·诸夏侯曹传》)[6](288)
桓玄既簒,童谣曰:‘草生及马腹,乌啄桓玄目。’及玄败,走至江陵,时正五月中,诛如其期焉。(《晋书·五行志》)[7](848)
往建兴四年十二月中,行丞相令史淳于伯刑于市,而血逆流长摽。伯者小人,虽罪在未允,何足感动灵变,致若斯之怪邪!(《晋书·郭璞传》)[7](1902)
景平二年七月中,少帝废。百官备法驾奉迎,入奉皇统。(《宋书·文帝纪》)[8](72)
六月中,得臣外甥女殷恒妻蔡疏,欲令其儿启闻乞禄,求臣署入,云凡外人通启,先经臣署。……去五月中,吾病始差,未堪劳役。(《宋书·王景文列传》)[8](2182)
关于“~年中”,如:
子襄代侯。襄尚卫长公主,生子宗。立十六年卒,谥为共侯。子宗代侯。征和二年中,宗坐太子死,国除。(《史记·曹相国世家》)[3](2031)
元狩元年中,武遂侯平坐诈诏衡山王取百斤金,当弃市,病死,国除也。(《史记·郦食其列传》)[3](2696)
元封四年中,关东流民二百万口,无名数者四十万。(《史记·万石张叔列传》)[3](2768)
光和元年中,议郎蔡邕、郎中刘洪补续律历志。(《后汉书·律历志下》)[4](3082)
青龙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三国志·魏书·明帝纪》)[5](114)
县长广都朱游,建兴十五年中被上官诬劾以逋没官谷,当论重罪。(《三国志·蜀书·杨戏传》注引《益部耆旧杂记》)[5](1090)
建安二十二年中,屡有气如旗,从西竟东,中天而行。图书曰:“必有天子出其方。”(《宋书·符瑞志上》)[8](779)
又去年中,以前二制不同,奏请裁决。(《魏书·郭祚列传》)[9](1424)
以上例句中“中”的用法已经虚化,所以同样的表述,可以用“中”,也可以不用“中”。如:
《后汉书·律历志中》: “建武八年中,太仆朱浮、太中大夫许淑等数上书,言历不正,宜当改更。时分度觉差尚微,上以天下初定,未遑考正。”而《宋书·律历志上》作:“光武建武八年,太仆朱浮上言历纪不正,宜当改治。时所差尚微,未遑考正。”
但是,将“中”看成“「何年に」 「何月に」と时格よ表 用法”也不尽恰当,因为日语中表示“时格”的格助词“に”,在汉语中是用介词“于”“以”“在”来表示的。而介词“于”“以”“在”可以与“年”“月”之后的“中”同时出现。如:
会昭帝崩,宣帝初立,缘恩行义,以本始元年中,裂汉地,尽以封广陵王胥四子。(《史记·三王世家》)[3](2117)
苍以代相从攻臧荼有功,以六年中封为北平侯,食邑千二百户。(《史记·张丞相列传》)[3](2675)
以六月中来至薪望之地。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史记·匈奴列传》)[3](2896)
因邮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遁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知道,未可谓信道也。”房言灾异,未尝不中,今涌水已出,道人当逐死,尚复何言?”(《汉书·京房传》)[4](3164)
宣城边洪以四月中就友卜家中安否,友曰:‘卿家有兵殃,其祸甚重。可伐七十束柴,积于庚地,至七月丁酉放火烧之,咎可消也。不尔,其凶难言。(《晋书·韩友列传》)[7](2476)
况税茶之事,尤出近年,在贞元元年中,不得不尔。今四海镜清,八方砥平,厚敛于人,殊伤国体。其不可一也。(《旧唐书·李珏列传》)[10](4503)
同时,这类“中”还可以与其他的动词前后呼应。如:
至今元康元年中,诏征,立以为侯,封五千户。宣帝舅父也。(《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3](1067)
长者有子,名曰华德。兄弟三人游荡无度,竞奔淫舍。始初一往,各各皆输金钱十五。日日夜夜恒输金钱,过倍常人。经一月中,一藏金尽。其父长者案行诸藏,见一藏空,问守藏者:‘此藏中金为何所在?'”(东晋佛陀跋陀罗译《佛说观佛三昧海经》卷八)[11](T15-683c)
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斩山二十三丈。至大长秋卿王质,谓斩山太髙,费功难就,奏求下移就平,去地一百尺。(《魏书·释老志》)[9](3043)
因此,本人认为:此类“中”的“中间”义虽已经虚化,比较模糊,但严格地讲,此类“中”还是有微弱的意义的,它实际上表示的是一个时间段,因为一年有十二个月,一月有三十天。这也就是“中”很少用于具体的“日”后,出现“~日中”这类表达形式的原因。而且,这类表达方式,我国自汉代起常见,所以五六世纪出现在高丽、新罗的金石文中,明显是受了汉语的影响。即使《日本书纪》中出现的三例直接受到的是朝鲜三国的影响,但其源头还是汉语。
二 关于俗体字“噵”
俗体字「噵」
次に新罗の碑文に現れる「噵」について检讨しよう。次の三例である。
「迎日冷水里新罗碑文」
別教、末鄒·申支此二人、后莫更噵此财。若更噵者,教其重罪耳。
「浦項中城里新罗碑」
使人果西牟利白、口若后世更噵人者与重罪。
「噵」は冷僻字で、中国の古字书类には次のように出ている。
“龍龛手鉴”(九九七年、辽 ·行均撰):口部上声「噵、俗、音道」
“集韵”(一〇三七年、北宋、丁度等撰):上声皓韵·杜皓切「噵、说也、通作道」
また、“高丽大藏经”に次の例が见られる(李圭甲编“高丽大藏经异体字典”一〇〇八五页による)
汝自噵者,谁为证知。
これらによれば「噵」字は「道」字の异体字(俗体)であり、意味は动词「说」と同じであったことが分かる。
… … “中华字解”(二〇〇〇年、友谊出版社)が隋·杨居の墓誌の「噵」字の用例を举げており、さらに“吐魯番出土文书”第二冊(一九八一年、北京、文物出版社)によって、「阿斯塔那一六九号墓文書」の “孝经”笔写本に「非先王之法言、不敢噵」という「噵」字の用例のあることを指摘している。[2](156)
译文:
俗体字“噵”
其次,再来讨论新罗碑文中出现的“噵”,有如下三例:
《迎日冷水里新罗碑文》: “别教、末邹·申支此二人、后莫更噵此财。若更噵者,教其重罪耳。”
《浦项中城里新罗碑》: “使人果西牟利白、口若后世更噵人者与重罪。”
“噵”是冷僻字。在下列中国古字书中可以见到:
《龙龛手鉴》(九九七年,辽,行均撰):口部上声“噵,俗,音道”。
《集韵》(一〇三七年,北宋,丁度等撰):上声皓韵·杜皓切:“噵,说也,通作道。”
另外,《高丽大藏经》中亦有以下用例(李圭甲编《高丽大藏经异体字典》一〇八五页):
“汝自噵者,谁为证知。”
这些“噵”字是“道”字的异体字(俗体),意思与动词“说”相同。
《中华字解》(二〇〇〇年,友谊出版社)举了隋《杨居墓志铭》的“噵”字。另外,《吐鲁番出土文书》第二册(一九八一年,北京,文物出版社)又进一步列举了“阿斯塔那一六九号墓文书”写本《孝经》中“非先王之法言,不敢噵”中“噵”字的用例。
“道”的本义是“道路”。《说文解字·辵部》: “道,所行道也。从辵从首。一达谓之道。”如《诗·小雅·大东》: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引申之,“道”则有“引导”义。如《楚辞·离骚》: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王夫之注:“道,去声。引导之也。”再引申之,则有“训导”“言说”义。如《诗·鄘风·墙有茨》: “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庄子·田子方》: “其谏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成玄英疏:“道,训导我。”而专为“引导”“言说”义之“导”字,金文中即有,见《曾伯簋》。《说文·寸部》: “导,导引也。”《广雅·释诂一》: “导,语也。”《国语·晋语》: “夫成子导前志以佐先君。”韦昭注:“导,达也。”而表“训导、言说”之义的俗写“噵”字,乃六朝时方出现。
目前看到最早的实际字样,为北魏孝明帝正光六年(公元525年)三月十七日《元茂墓志》中用例(此为出土碑刻文字,不是手写文字,说明“噵”的字形在此之前就已成熟)。该例比《吐鲁番出土文书》“阿拉斯塔196号墓文书”中“古写本《孝经》”中的“噵”要早30~50年。
0556-0-09-16:北魏孝明帝正光六年(公元525年)三月十七日《元茂墓志》作:“君庶毗蕃牧,风宪兼举,涉獦情理,噵头明尾。”
0626-0-08-11:北魏孝明帝孝昌三年(公元527年)十二月十五日《宁懋墓志》作:“抚噵恤民,威而不猛。矜贫惠下,黎庶择心。”[12](150)
《吐鲁番出土文书》第一册:“阿拉斯塔196号墓文书”:五、古写本《孝经》72TAM169: 26(a)之一“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噵”[13](230)。
“阿拉斯塔196号墓文书”篇首说明:本墓为男女合葬墓,本墓所出纪年文书起建昌四年(公元558年),止延昌十六年(公元576年)。
《碑别字新编》: “道,魏《宁想墓志》作 ‘噵’;隋《杨居墓志》作 ‘噵’。”[14](270)
《敦煌俗字典》“道,敦研358《佛经》: ‘佛今者所。'”[15](77)
《大正藏》中,“噵”出现数十次,其中大多出现在译经中。从《大正藏》校勘记可知,在译经中,大多是《大正藏》作“噵”,而其他宋元明各本作“道”(《大正藏》的底本是《高丽藏》,经查《高丽藏》, 《高丽藏》原均作“噵”)。
太后曰:“咄!童子慎莫[2]噵醍醐,而王大恶闻醍醐之气,又恶闻醍醐之名,前后坐口噵醍醐而死者,数千百人。汝今噵此,必当杀汝。以此饮王,终不得下,愿更用他药。”(后汉安世高译《佛说女祇域因缘经》卷一)[11](T14-900a)
《大正藏校勘记》: [2]噵 【大】 =道 【宋】 【元】 【明】 【宫】。
白其主言:“我来此国,称噵[39]大家是我之父,便投此国师大学婆罗门为师。”(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祇律》卷七)[11](T22-285c)
《大正藏校勘记》: [39]称噵 【大】 =言 【宋】 【元】 【明】 【宫】, =称道 【圣】。
魔言:“瞿昙!汝道我昔,一日持戒,施辟支佛食,信有真实,我亦自知,汝亦知我;汝自[17]噵者,谁为证知?”(元魏吉迦夜共昙曜译《杂宝藏经》卷七)[11](T04-481b)
《大正藏校勘记》: [17]噵 【大】 =道 【宋】 【元】 【明】。
使到王所,具[23]噵其事。王闻是已,不能违情。(元魏慧觉等译《贤愚经》卷九)[11](T04-413c)
《大正藏校勘记》: [23]噵 【大】 =道 【宋】 【元】 【明】。
唐道世所撰《法苑珠林》中“噵”有8例(《法苑珠林》虽为唐道世所撰集,但该书乃佛教类书性质,其摘引编辑的也是译经片段,所以与其他译经相同,基本都是《大正藏》作“噵”,宋元明宫等本作“道”“导”),仅1例除外。如:
神便报言:“树名栴檀,根茎枝叶治人百病。其香远闻世之奇异,人所贪求不须噵也。”(《法苑珠林》卷五十)[11](T53-667b)
己身持戒不全。悭贪不施。自[10]噵我有善心供养三宝。然未曾布施片财。闻道有一杨师操,一生喜论人过。每告官司噵他长短,逢人诈言惭愧,有片侵,实不能忍。今欲遣入此处,故修理之。(《法苑珠林》卷七十六)[11](T53-857b)
《大正藏校勘记》: [10]噵 【大】 =道 【宋】 【元】 【明】, =导 【宫】。
何故家人见弃如是,言我是鬼,都不见认。我于今者,如何所[13]噵。(《法苑珠林》卷七十七)[11](T53-862b)
《大正藏校勘记》: [13]噵 【大】 =导 【宋】 【元】 【明】 【宫】。
有根之人说作无根,无根之人说[7]噵有根。应忏悔者说言不忏,不应忏悔者强说[8]噵忏悔。故入地狱。(《法苑珠林》卷九十二)[11](T53-968b)
《大正藏校勘记》: [7]噵 【大】 =道 【宋】 【元】 【明】 【宫】。[8]噵 【大】 =道【宋】 【元】 【明】, =导 【宫】。
多有诸比丘,执我小乘教迹。不解毗尼意,[25]噵我听诸比丘食肉。(《法苑珠林》卷九十四)[11](T53-980c)
《大正藏校勘记》: [25]噵 【大】 =导 【元】 【明】 【宫】 *。
胜从觉后,力倍于常。有时在外村为崖设会,胜自唱[10]噵曰:潼州福重,道俗见瑞。我等障厚,都无所见。(《法苑珠林》卷九十六)[11](T53-994b)
《大正藏校勘记》: [10]噵 【大】 =导 【宋】 【元】 【明】 【宫】。
其他的失译经及中土佛教撰述,大多来自《续藏经》,亦有不少作“噵”者。如:
又复,弟子等!从无始已来至于今日,或谗言斗乱,交扇彼此,两舌谰构,贩拽口舌。向彼说此,向此噵彼。离他眷属,破他婚亲。穷他口舌,说人长短,坏人善友。使狎密者为疏,亲旧者成怨。(失译《佛说佛名经》卷八)[11](T14-219a)
四王俱白普安王言:“大王真是大权菩萨,化噵我等,令得道迹,大王之恩。我本观诸宫殿,心情爱着,不能远离,今睹宫殿,如视秽厕,无可爱者。”(失译《佛说五王经》卷一)[11](T14-797a)
《法华经》噵:诸声闻,是人于何而得解脱,但离虚妄名为解脱。是人实未得一切解。以未得无上道故。(北魏昙鸾批注《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注》卷一)[11](T40-831a)
今此一文二家诤之,一家执此文云:不噵佛尽法性,故知金刚尽也。一家云:“尽法性者唯佛是也。”(晋惠达《肇论疏》卷一)[11](X54-48a)
盖闻月镜日珠。居爰山王禅宫。履于双道。游于百国,乘于等观,达于恒刹。举极喜之珠珏,窥寂灭之灵宫。噵闻在昔,而犹弗觉其百恒之区。惘惘想想。方于时始释矣。(姚秦茷提摩多《释摩诃衍论》卷一)[11](T32-591c)
先噵四大声闻昔日不解三一之义。(梁法云《法华经义记》卷六)[11](T33-646c)
其中,比较集中地出现在隋吉藏、慧远及唐窥基之撰述中。隋吉藏撰述中有21个,如:
而言“方便说道”者,此非道谛之道,乃是噵说之道也。(隋吉藏《法华义疏》卷六)[11](T34-540b)
有人云:“尔时不噵此,一发之善,历劫不朽。更相值遇,故称默与。”(隋吉藏《法华义疏》卷九)[11](T34-582b)
依此经意释者,于三一自在、长短无碍,噵法华三昧也。(隋吉藏《法华义疏》卷十二)[11](T34-622a)
兹某夙奉此经,心庶湛邃,曾获斯记,怀涣层冰。乃意既噵,或里或田。何废书肆?(隋吉藏《胜鬘宝窟》卷一)[11](T37-1b)
昔在会稽灵嘉寺,噵有声闻义,灵嘉正在都亭头也,因此遂改无声闻。(隋吉藏《胜鬘宝窟》卷三)[11](T37-79c)
且复经言:第一义谛,有名有实。何时噵无名?(隋吉藏《大乘玄论》卷一)[11](T45-18a)
师唯噵此义有重数,所余诸义,普皆不开。(隋吉藏《二谛义》卷一)[11](T45-78b)
言是抑者,般若亦可噵。其犹如痴犬,岂非挫耶?(隋吉藏《三论略章》卷一)[11](X54-836, b)
隋慧远撰述中有18个,如:
其如是者,阿难彰己,信顺佛语。噵佛所说如,言佛所说是。令他众生,同己生信。(隋慧远《无量寿经义疏》卷一)[11](T37-92c)
故复问之,余皆同尔。噵言云何得金刚身?问其色因,亦不问果。(隋慧远《大般涅盘经义记》卷二)[11](T37-653c)
昔今若是言说是虚,今言若是昔说是虚。二处未定及为疑责,故曰将非,噵言将非,明已是虚。(隋慧远《大般涅盘经义记》卷三)[11](T37-681a)
非是阿难,自信己语。噵己所说,为如为是。故温室经初言阿难曰:吾从佛闻于如是。故知名佛所说为如噵佛所说以之为是,但方言不同。彼温室经顺此方语,是故先噵吾从佛闻后出所闻。如是之法余经多外国人语先举如是却云我闻。定之麁尔。解释云何言如是者,阿难噵佛所说之法,如于前事故名为如。说理如理,说事如事,说因如因,说果如果。如是一切如法之言是常道理,故名为是。乖此之言名为非故。如法之言得称为是,此约法解。若约人论,阿难噵佛所说之法,如过去佛所说不变,故名为如。如诸佛说是正非邪,故复言是。(隋慧远《维摩义记》卷一)[11](T38-424a)
此二同体起,无前后名,非新故,噵此何为?(隋慧远《维摩义记》卷三)[11](T38-475c)
噵言乘如来成正觉名如来者,就其证道解如来义,非不如说名如来者,就其教道解释如来。(隋慧远《大乘义章》卷二十)[11](T44-863b)
通名妄想,噵其妄想,明可除断。(隋慧远《十地经论义记》卷四)[11](X45-140b)
唐窥基撰述中有7个,如:
若称名字,虽顺正理,无于诸法得自在义。由斯称我,不噵阿难。(唐窥基《妙法莲华经玄赞》卷一)[11](T34-663b)
有二比量,此破僧佉我为受者。文言执我,意噵汝执。(唐窥基《成唯识论述记》卷一)[11](T43-245b)
或本云点本者,元兴寺明诠僧都噵点也。(唐窥基《因明入正理论疏》卷一)[11](T44-108c)
其余的乃出现于朝鲜、日本僧人之撰述,如:
莫噵圣君轻下世,上方兜率正芳春。(高丽一然《三国遗事》卷三)[11](T49-988b)
此即本末相资,名义互客,开噵众生,令致自无名真源。(新罗义湘《华严一乘法界图》卷一)[11](T45-713c)
一相一好,无际无限,故言噵色无碍。(新罗元晓《起信论疏》卷一)[11](T44-203c)
此今论主,总括彼经始终之意故,言噵此识有二种义也。(新罗元晓《大乘起信论别记》卷一)[11](T44-230a)
禅灯点迦叶之心,教海泻阿难之口,则禅之与教,异日噵也决矣。(高丽天(正页)《禅门宝藏录》卷一)[11](X64-807a)
逢人即说劝善,己身持戒不全,悭贪不施。自噵我有善心供养三宝,然未曾布施片财。虽口云惭愧,心中即生别计惑乱凡俗。……闻道有一杨师操,一生喜论人过。每告官司噵他长短,逢人诈言惭愧。有片侵,实不能忍。今欲遣入此处,故修理之。(日本佐佐木宪德《冥报记辑书》卷四)[11](X88-316b)
《寄帰传》曰:“言长跪者,谓是只膝踞地,竖两股以支身。旧云胡跪者非也,五天皆尔,何独噵胡也。”(日本释信瑞《净土三部经音义集》卷一)[11](D61-24b)
虽时有过失,或欲戒人,或知人有过,不得噵[7]说,故深求佛意,沤和拘舍罗度人。是辈不可谏,但当自责我曹。(日大内文雄、齐藤隆信《净度三昧经》卷三)[11](ZW07-313a)
《大正藏校勘记》: [7]“噵”,斯己本作“道”。
综上所述,从六朝开始,表“训导”“言说”义之“噵”已经广泛使用,因为在比较正规的碑刻墓志中已经经常出现。碑刻、墓志一般是请书家先写底本,然后才由刻工雕刻,故比较严谨正规,与敦煌写本等随笔抄写者不同。由此可以想见,当时写本佛经中应该更多出现“噵”字。到了唐宋时代,随着科举制度的兴起,对汉字规范日渐严格,特别是唐代颜师古《匡谬正俗》、张参的《五经文字》、颜元孙的《干禄字书》、玄度的《九经字样》;宋代郭忠恕《佩觹》、辽释行均《龙龛手镜》、明焦竑《俗书刊误》等一大批正字书的产生,使不少俗写字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八十六:“整道:徒到反,《论》从口作噵非。”[11](T54-863a)
由此可见唐代已经开始将“噵”作为俗字,在文字规范中属于不规范字,故逐渐被改掉。
最早刻板印刷的《大藏经》,即开雕于北宋开宝四年(公元971年)的蜀版官刻《开宝藏》,因它最初刻成的部分完全用《开元录》入藏写经为底本(写经中俗字较多),故可能还保留着“噵”这样的俗字(因《开宝藏》的印本现存的极少,国内仅有公私收藏的几卷,所以其全貌究竟如何不得而详,这里仅为推测)。而传到朝鲜后所刻的《高丽藏》即以《开宝藏》为底本,所以《高丽藏》中还保留着大量“噵”字(《大正藏》又是以《高丽藏》为底本,所以《大正藏》中也保留了大量“噵”字)。《赵城金藏》也是以《开宝藏》为底本刊刻的(所以与《高丽藏》版式、字体均同),但其中有少数“噵”已经改为“导”或“道”。在此以后再版的《大藏经》经不断校勘,逐渐将一些俗字改去,所以出现了《大正藏》作“噵”,而其他宋元明宫各本作“道”的情况。以上也许是朝鲜、日本僧人的撰述及日本所编的《续藏经》中较多保留了俗字“噵”的原因之一。
三 关于特殊异体字“弖”
特殊的异体字“弖”
まず铭文に见える人名「弖已加利获居」「半弖比」の 「弖」について检讨しよう。「弖」字は同じ顷の制作と推定される江田船山铁刀の铭文にも「典曹人名无利弖」として现れている。古代の日本では「弖」字はテの万叶仮名の常用字で、「氐」の异体字と见なされている。中国では辽の“龙龛手鉴”(九九七年)に初めて「弖」字が揭载されているが、「互户二音」とあり、明らかに「氐」とは别の字である。しかし韩半岛では高句丽広开土王碑(四一四年)に 「弖」字が出てくる。第一面と第三面の「干弖利城」がそれである。…
思うに、「弖」は本来韩半岛で普及した「氐」の异体字であったが 倭にもたらされ、夙に稻荷山铁剣や江田船山铁刀の铭文に用いられた。以后定着して古代日本の常用仮名となり、正体字の「氐」を压倒した。一般の中国字书には、「弖」は 「氐」の异体字として揭载されていない。こうして日本では「弖」字が国字と见なされるようになったのである。[2](155页)
译文:
特殊的异体字“弖”
我们来讨论从铭文中见到的人名“弖已加利获居”“半弖比”中的“弖”。“弖”字同样出现在被推定为同一时期制作的江田船山铁刀的铭文“典曹人名无利弖”中。在古代日本,“弖”字作为万叶假名“テ”的常用字,被看作“氐”的异体字。在中国,辽代的《龙龛手鉴》(九九七年)首次载入“弖”字,并注曰“互、户二音”,所以明显是一个与“氐”不同的字。但在朝鲜半岛高句丽的《好太王碑》(四一四年)中就出现了“弖”字。《好太王碑》的第一面和第三面都有“干弖利城”。……
看来,“弖”字在朝鲜半岛原本已经是普遍使用的“氐”的异体字了,后被传到日本,在早期的稻荷山铁剑、江田船山铁刀的铭文中已见使用,以后固定成为古代日本的常用假名,压倒了正体字“氐”。在一般的中国字书中,没有“弖”是“氐”的异体字的记载,因此,“弖”在日本就被视为“国字”了。
森博达教授认为:“在中国,辽代的《龙龛手鉴》(九九七年)首次载入 ‘弖’字,并注曰 ‘互、户二音’,所以明显是一个与 ‘氐’不同的字。但在朝鲜半岛高句丽的《好太王碑》(四一四年)中就出现了 ‘弖’字。《好太王碑》的第一面和第三面都有‘干弖利城’。”这一说法是值得商榷的。首先,“氐”之俗写为“弖”“互”并载入字书,唐代的《干禄字书》中已见:“互、氐:上通下正。诸从氐者并准此。”而辽代《龙龛手鉴》不仅卷一平声“弓部第二十九”有“弖,互、户二音”(董按:“互”即“氐”之俗写,故“互、户二音”即“氐、户二音”),而且卷四上声“一部第二十九”又列了五个字形并注明“二 ‘俗体’二 ‘或作’一 ‘古文’;音丁礼、丁奚二反”。所以森博达教授所谓“《龙龛手鉴》中的 ‘弖’‘明显是一个与 ‘氐’不同的字’”乃出于误读、误解。
其次,“氐”之俗写为“弖”“互”,从我国出土的文献用字来看,可能始于隶变。氐,《说文解字·氏部》篆体作“”,从氏下著一。一,地也。
《隶辨》“氐”作“”,东晋王羲之草书“氐”作“”。
目前我国可见最早的文献用例,是东汉桓帝刘志元嘉元年(公元151年)八月二十四日《山东苍山元嘉画像石墓题记》中的“中弖(氐)柱,只结龙,主守中溜辟邪央”,以及东汉灵帝刘宏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七月十八日《谯敏碑》中的“且以毓姿,优游弖(氐)京”。它们早于《好太王碑》260多年。在汉魏六朝时期的碑刻中,大量以“氐”为声符的形声字,其声符“氐”也写成“弖”“互”,这一写法一直延续到唐宋,如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写本文献中,也有大量此类写法的存在。
0098-2-05-03:东汉灵帝刘宏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七月十八日《谯敏碑》:“且以毓姿,优游氐京。”
0506-0-17-21:北魏孝明帝元诩正光四年(公元523年)二月二十四日《席盛墓志》: “其时氐渠跋扈,侵梗王略。”
0199-4-13-25:晋安帝司马德宗义熙十年(公元414年)《高句丽好太王碑》。
0038-1-03-14:汉桓帝刘志元嘉元年(公元151年)八月二十四日《山东苍山元嘉画像石墓题记》: “中氐柱,只结龙,主守中溜辟邪央。”
另外,在汉魏六朝碑刻中,大量以“氐”为声符之字,其声符“氐”也均俗写为“弖”“互”。
0651-0-10-30: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建义元年(公元528年)七月十七日《元谳墓志》: “低□改操,蕴轨□才。”
0845-0-27-01: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武定二年(公元544年)八月二十日《元显墓志》: “笙竽叫啕,旌盖低仰。”
0995-0-05-03:北齐文宣帝高洋天保九年(公元558年)二月八日《鲁思明等造像记》: “或低柯以蔽日,花草色色而斒斓。”
0791-0-17-07: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元象元年(公元538年)十一月五日《崔混墓志》: “遂被推迫,低眉寇手。”
1076-0-08-06:北齐后主高纬天统三年(公元567年)四月八日《宋买等二十二人造像记》: “左临渌水,厥有公路涧之低徊。”
0534-0-18 -25:北魏孝明帝元诩正光五年(公元524年)三月十一日《元隐墓志》: “春秋卌十有四,卒于荆州之邸。”
0129-0-03-17:三国吴大帝孙权黄武四年(公元225年)《浩宗买地券》: “东邸□□,西邸庚辛,南邸丙丁,北邸壬癸。”
1054-0-20 -21:北齐后主高纬天统元年(公元565年)五月十八日《天柱山铭》: “出入蕃邸,陪从帷幄。”
0864-0-20-08: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武定三年(公元545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元賥墓志》: “论议衍衍,车服煌煌,来自国邸,德副瞻望。”
0607-0-23-28:北魏孝明帝元诩孝昌二年(公元526年)闰十一月十九日《元朗墓志》: “龙升日道,凤翥云乡。言发朱邸,来朝未央。”
0416-0-12-08:北魏孝明帝元诩熙平元年(公元516年)八月二日《元谧妃冯会墓志》: “自来媛蕃邸,恭俭逾素。”
0571-0-17 -04:北魏孝明帝元诩正光四年(公元523年)十一月六日《高贞碑》: “以正光二年四月廿四日,于雍州邸馆薨。”
0871-0-14-12: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武定四年(公元546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元融妃卢贵兰墓志》: “动止应图,折旋合礼。亦既有行,来仪朱邸[12]。”
0418-0-27 -07:北魏孝明帝元诩熙平元年(公元516年)九月二日《杨播墓志》: “神图广运,宝鼎底迁。南清江,北辑沙燕。”
0597-2-17-26:北魏孝明帝元诩孝昌二年(公元526年)十月十九日《元寿安墓志》: “俾六辅匪戎,三秦载底,公实有力焉。”
1048-2-33 -35:北齐武成帝高湛河清四年(公元565年)二月七日《封子绘墓志》: “一入紫宫,频垂朱组,朝咨砥砺,士观规矩。”
0657-0-08-13: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建义元年(公元528年)七月二十七日《王诵墓志》: “勉躬砥砺,动不逾节。处家雍穆为本,治身恭俭自居。”
0566-2-10-18:北魏孝明帝元诩孝昌元年(公元525年)十一月八日《元焕墓志》: “方欲追踪陈楚,缉综九家之奥;远慕梁平,砥厉三善之乐[9]。”
0697-0-21-04:北魏节闵帝元恭普泰元年(公元531年)十月十三日《贾瑾墓志》: “文如错宝,□若砥金。遐贤凑访,迩彦臻寻。”
0425-0-09-02:北魏孝明帝元诩熙平元年(公元516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元广墓志》: “传踵前华,绍迹令轨。砥厉风节,祇慎所经。”[12]
在敦煌写本文献中,同样如此。
低:Ф096《双恩记》: “还列高此弟排。”
S.2073《庐山远公话》: “解事头莫语,用意专听。”
邸:P.2524《语对》: “丹楹绿墀,青璅朱,兰房桂户。”
抵:S.5431《开蒙要训》: “捍拒格。”
胝:天津市文物公司藏卷15号《佛顶尊胜陀罗尼经》: “能遍供养八十八俱 殑伽萨那庾多百千诸佛。”[15](77)
在《大正藏》及《续藏经》中,亦有“氐”作“弖”“互”者。
二十八宿者,角亢弖房心尾箕,是东方宿也。(隋吉藏《仁王般若经疏》卷三)[11](T33-345a)
东方七:角亢弖房心尾箕;北方七:斗牛女虚危室壁。(唐智度《法华经疏义缵》卷二)[11](X29-19a)
弖羗:上丁兮反;下丘良反。(后晋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卷二十四)[11](K35-461c)
星宿能摧怨,张翼亦如是,轸星及角亢,[110]氐星居第七。(唐不空《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卷三)[11](T19-436c)
《大正藏校勘记》: [110]氐 【大】 =互 【宋】 【元】 【明】。
故其所行必小径左道,仾气怡颜,缘念相续,初不告倦。(唐僧详《法华传记》卷五)[11](T51-67a)
仾下:仾,丁奚反。(唐慧苑《新译大方广佛华严经音义》卷二)[11](A091-394a)
俛仰:俛,仾头也。言闵默不已也。(唐玄应《一切经音义》卷五)[11](C056-889a)
婆坘:丁礼反。(唐玄应《一切经音义》卷二十)[11](C057-52b)
根栽:上古痕反。《切韵》云:“根枑也。”《尔雅》云:“天根互也。”(宋希麟《续一切经音义》卷八)[11](T54-970a)
在汉文文献中,“氐”俗作“弖”“互”,宋代以后逐渐少见,但并非完全绝迹,直至清代的俗文学作品中还偶能见到。如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九十一回:“(素臣)因蹲下身去,将手抄入台底,台底恰有空穴,留通地气的。”清刘璋《斩鬼传》第二回:“谈笑时,面上有天;交接处,眼底无物。”句中“底”字均俗写作“广”字头下加“互”。
这一现象,很早就受到关注,近年来也受到学界普遍重视。曾良指出:“‘氐’的俗字作 ‘互’,是由讹变来的,即将 ‘氐’字下边的点变成横,大概从隶书就开始了,可比较隶书 ‘氐’‘抵’的写法。这样,‘互’字一字兼二职,既是 ‘互’(hù)的正字,又是 ‘氐’的俗字,在古籍中必须据上下文加以推断。《艺文类聚》卷二十《人部四·忠》引《周处别传》: ‘互贼为乱,以处为建威将军,以兵五千,受夏侯俊节度。'(页367)校记曰:互,‘《初学记》作氐’。按:‘氐’字是,这儿 ‘互’是 ‘氐’的俗字。……《艺文类聚》卷五十一《封爵部》‘功臣封’条刘引宋谢灵运《封康乐侯表》: ‘昔强互暴虐,恃僭历纪。'(页924)‘互’是 ‘氐’的俗字,校记云:互,‘按当作氐。'‘柢’或俗作 ‘枑’, 《唐钞文选集注汇存》第一册左思《吴都赋》: ‘徒观其郊隧之内奥,都邑之纲纪,霸王之所根枑,开国之所基趾。'(页171)‘枑’就是 ‘柢’的俗字,今胡刻本《文选》作 ‘柢’。”[16]张涌泉云:“‘互’既是互相的 ‘互’,又作 ‘氐’的俗字。一身而兼二职。俗书 ‘氐’旁亦皆可作 ‘互’。……然《汉》《字海》等大型字书却不载用同 ‘氐’的 ‘互’字,这就欠妥当了。像 ‘互(氐)’这种同形字失载的情况《汉》《字海》中皆不少见,而尤以后书为严重。”[17](2)
综上所述,森博达教授认为《日本书纪》中出现的“~月中”“~年中”及“噵”“弖”这类较为特殊的语言文字现象最早见于朝鲜汉文而不见于中国典籍,据此推断《日本书纪》中部分内容乃出于朝鲜人之手,这一说法不尽符合汉语言文字实际,故是值得商榷的。
参考文献:
[1]〔日〕森博达.日本书纪谜解——述作者谁.日本中央公论新社,1999年10月初版,2008年4月再版.
[2]〔日〕森博达.日本书纪成立真実——书换主导者谁.日本中央公论新社,2011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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