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湘听第一句有些泫然欲泣,但随即就被江浮月话里的自然而然给弄愣了,然后明白表姐这是想让她知道,她们姐妹之间有什么说什么,不必过多顾忌。
她抿了抿唇,把眼泪憋了回去,表姐都这般懂事这般坚强,她怎么能给表姐丢脸,但转念一想说道,“姨夫出去了,不在府中。”
江浮月挑眉,以她现在的情况,江仲离决计不会现在离府,除非陛下召见,但这时候似乎不太可能,那么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她皱眉想了想,问了李云湘自己晕过去之后的事儿,得知父亲与母亲竟然在书房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心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罢,那就等阿爹回来了再说吧,等会有好吃的,你也吃一点,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江浮月此刻轻松了许多,没有在外面时那般自持,反倒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李云湘点点头,手忙脚乱的起身倒水给她喝,看着她把一大杯水喝干净,这才有些犹豫的问,“月姐姐,你找姨夫做什么?”
在她家中,她很少有事去找父亲,一则父亲比较注重礼仪,女子在他眼中并不能很好得到重视,虽然表面对她很好,但李云湘不止一次听父亲十分期望的想让家中再添一个男丁。
后来李云湘长大了点,梁氏进府,她才明白添一个男丁对父亲来说有多重要,只是因为阿娘生她的时候落下病根,十分难再有孕,父亲便迫不及待的纳了梁氏。
自那之后,李云湘跟父亲的关系便从最初的热络,渐渐变得例行公事起来,而父亲丝毫没有察觉,还以为女儿大了,礼仪约束之下更懂事了。
所以她不懂江浮月和江仲离之间有什么事可说,更不明白江浮月为什么一醒来就着急找江仲离,又在得知他人出去后,突然就变得不那么急切了。
江浮月抿唇笑起来,有了水润润嗓子,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她往门外看了眼,见蜜儿还在守着,便无所顾忌的说道,“我遇刺这件事阿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又担心阿爹下手不准,所以才着急想劝解一二,但阿爹在这个时辰出门,想必是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我就不那么着急了,等阿爹回来再说不迟。”
江浮月猜的一点没错,江仲离夤夜出门,为的就是打听清楚事情的原委,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件事竟然牵扯不少,他的女儿和侄女云湘今日在郁林王府中竟然还发生那么多难以置信的事。
而这些事背后隐隐约约有李家二夫人的影子,这让他十分不解。
“江兄,你所需消息都在这里,这一次算是我还了你的人情,下一次可是要银货两讫的。”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巷子的黑暗中传来,接着一只白皙到快要透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轻轻的捏着一张红笺。
江仲离接过红笺没着急看,而是拱手朝黑暗里的人弯腰行了个礼,“多谢白兄帮忙,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只要江某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
隐在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笑了笑,“别了,一桩算一桩,我看江小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个忙我帮的还是很乐意的,江兄就不用这般客气了,白某告辞。”
江仲离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黑暗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巷子里似乎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江仲离握了握手中的红笺,这个人他其实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姓白,在边关打仗的时候被他救过一次,说是承了他们家的情,日后若有需要,可以到镐京乌衣巷老槐树下找他。
今日江仲离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他那时候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需要这个帮助,也没想到这位姓白的人真的能帮到他。
刚进了将军府大门,江仲离便听管家说江浮月醒了,看着情况不错,还吃了一碗羹,这会儿刚躺下。
江仲离摸了摸自己胸口,红笺就在这里放着,他犹豫起来,这个时辰该不该去看看女儿,还是直接回书房看看红笺上的内容?
正想着,就听管家继续说道,“小姐说了,若是将军回来,就请您过去一趟,看样子小姐似乎有话同将军说。”
管家来了不久,一日一日看着自家小姐,觉得不过短短时日,小姐的变化实在是不小,性子比以前沉稳,习惯也改变了许多,但对夫人和将军的孝顺却比以往更甚。
他不止一次感叹,镐京还真不是个能待的地方,那么烂漫活泼的孩子,怎么就硬生生给逼成了这样。
江仲离点点头,让管家赶紧去休息,他则大踏步往沉香苑去。
江浮月躺在床上看顶上的纱帐,是她喜欢的浅蓝色,其间有阿娘亲手绣的兰花,很逼真,每日睡在这里,她总感觉自己睡在一丛兰花花田里。
“月儿可睡下了?”江仲离在院子里朝灯光微弱的屋中轻声询问,想着要是没人回应,那他就先去书房看看红笺里的内容。
江浮月听到声音立刻回了声没睡,下意识想起身迎一迎阿爹,可才一动,整个心窝都疼的厉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受伤严重,不适合有大动作。
“阿爹进来吧,我还没睡。”她皱了皱眉,把到嘴边的痛呼压下去,轻轻的深吸几口气,这才平复了那股钻心的疼痛。
江仲离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女儿脸色苍白,眼角似乎还有眼泪,忙不迭上前关心的问她怎么了,可是伤口疼,话还没说完,就准备叫刚到门口的蜜儿去找大夫。
江浮月赶紧制止,只说自己打哈欠,并不是什么大事,并吩咐蜜儿不用在外守着,先去休息。
蜜儿垂了眸子,十分听话的退下,她今日确实不能久久守在门外,今日她还得出去一趟,主子那边对此事也十分关注。
见蜜儿离开,江浮月叹了口气说,“阿爹是去找那个人了?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