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探牢

“对皇权的野心和执念，已经深入你的骨髓，”苏哲叹气，萧景桓走错的每一步，都是为着皇权，分明每走一步他都痛苦不堪，却都毫不犹豫的走下去，“看来你是不会后悔了。”

“后悔么？”萧景桓缓缓走到墙边坐下，视线涣散，“为什么要后悔呢……皇长兄和林殊，做得不好么？认可他们的人不多么？可结果呢……一杯毒酒，梅岭一场大火……这都是皇权……都是皇权……”

“呵呵呵呵……”萧景桓也不管这个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的谋士到底有何反应，只一个人在那喃喃着，“皇长兄说，大梁交给我们了……我想还他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可在这之前，必须要得到……可我终究还是败了……没什么好后悔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怪你，你选择他，我懂。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也从来不会去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肯低头……如果……如果当初接圣旨的是他，或许他是宁愿自己死也绝不会亲自来这里处决皇长兄的吧……”

喃喃过后，萧景桓像是睡着了一样贴在墙角，苏哲知道他再不会说什么了，他心情沉重的离开了这里……想到先前萧景宁说的话，誉王真的就没有生路吗？

苏哲早在萧景宁第一次施针前就飞鸽传信给了蔺晨说了他的情况，然后蔺晨就回信他会尽快将南楚之事处理好赶来金陵，一定要见识见识这新出来的针法。好不容易让陈法师仙踪飘渺去，蔺晨利索的往金陵而来。刚刚踏进大梁境内就收到了誉王叛乱的消息，而苏哲还在九安山，哎哟我的个天啊，梅良心，你可一定别死了啊……加足马力赶着路，又接到夏江和秦般若跑了的消息，苏哲还在信里让他帮忙抓这两人，于是不得不停下来去了最近的琅琊阁传递消息的鸽房，安排了一通后紧赶慢赶的往金陵走去。

说起雪女蔺晨是满腹的怨念，当年他就想让雪女帮忙治梅长苏的病，谁知道根本逮不到人，好不容易发现了行踪，结果着了她两次道……这番知道她竟然是大梁七公主，他可高兴了，他就不信了，总不能这雪女见他一次药一次吧？蔺晨暗搓搓的往怀里以及袖子里多塞了些药，他就不信她的药那么厉害，哼哼，他这蒙古大夫也不是吃素的啊。至于答应帮忙查夏江和秦般若的踪迹，嘿……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这不还没踏进金陵，就看到被夏江嫌弃累赘给扔下了的秦般若，蔺晨笑眯眯的逗着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女人，把她一步步往金陵城赶，哎呦，真的是个美人儿呀……他最喜欢看美人儿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又怎么也逃不掉的样子。

看着金陵城门，蔺晨道：“金陵，小雪妹妹！你家蔺晨哥哥来啦！”

被念着的萧景宁突然打了个喷嚏，掀开马车窗帘看了看天，又伸出两指落在左腕上，确定自己身体没病也就丢开了，没一会，马车停了。

“殿下，到了。”

萧景宁手里拿着个小布包跳下了马车，看着刑部的大门出神……十三年前她来这里陪着皇长兄，十三年后再次踏入这里，却是为了另一个哥哥。

又看见了十三年前那个为她开牢门的牢头，除了年纪涨了些，牢差添了两个新面孔外，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天牢总归是阴冷的。

站在寒字间门口，萧景宁鼻间飘来了一丝血腥气，她面色一变，向内望去，只见萧景桓膝上一块白布，而用手指在上面写着什么。

牢头恭敬的开门后，萧景宁给了他一个荷包，牢头道了声谢就回了他坐的那桌子上继续吃东西。

开锁的声音都没让忙着写血书的萧景桓抬起头来。血迹一淡他立即在左腕上蘸了血继续写着，萧景宁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割了腕。

“五哥。”

声音响起时萧景桓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了看萧景宁。

“你是来陪我走这最后一段路的吗？”萧景桓笑了笑，“曾经你陪着皇长兄走到了最后，这一次是陪我了……”

蹲下身抓起了萧景桓的左腕，不顾他的挣扎用力在周围几处穴位上按了按，血就止住了。看着萧景桓还企图把伤口拔开，萧景宁将手中的布包递到他面前，“我记得五哥那时候很喜欢吃这个，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五哥口味是不是变了。”

停下自残的手，萧景桓接过了小布包，打开一看，那整整齐齐码着的，是十几块白糖糕。萧景桓顿时眼角一酸，呜呜的哭出了声，“皇长兄……皇长兄啊……”

在萧景桓打开布包时，萧景宁将那血书拿了起来，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就听见了萧景桓的哭声。

“嗯？”萧景宁有些疑惑，“这白糖糕，与皇长兄有关吗？”

“皇长兄一直是我们的楷模，”萧景桓眼泪不停，“虽然他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是他真的什么都会……不管是什么课程，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不想被甩得太远，为了跟上皇长兄的思路，就是武术课都在想着诗书礼仪……”

萧景宁眨眨眼，“你确定你不是喜欢皇长兄身上那儒雅的气度，所以重文轻武……”

“咳咳……”萧景桓无语的看了眼这个破坏气氛的妹妹，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你记得？”

“记得一些，”萧景宁挨着萧景桓，背靠着墙坐下，“五哥再和我说说吧，毕竟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与皇长兄接触得不多。”

“那时候我策论总是写不好，”萧景桓又恢复了往日神采，面上带笑的讲起了幼时的事情，“皇长兄说我总读死书，这样是不行的，要活学活用……然后告诉我说如果我将策论写好了在父皇那得到夸奖，就答应我一件事。那时候刚好静嫔娘娘做了糕点给我们吃，那天最多的就是白糖糕了……所以我就说……”

“皇长兄，要是父皇真的夸奖了景桓，皇长兄真的什么事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