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

极度的恐惧加上满怀的期待,这种矛盾的心理,驱使着雪菲的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寂静的午夜,那轻轻的一声“咯吱”,让雪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祈祷着一切平静,却又期待着可以看到那鲜血横流的鬼脸。

门一点一点被推开,“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雪菲竖起了耳朵,随时准备捕捉可能出现的异类声响。只需两秒就能打开的门,硬生生被雪菲推了将近一分钟才彻底打开。门开的瞬间,“啪嗒”的一声,无比响亮地从卫生间内传出。

似被电流击中,一阵由内而外的寒意,直从雪菲的脚底升腾到头顶,浑身的汗毛瞬间全部乍起。下意识间,恐惧压迫着雪菲的神经,直欲尖叫,然而,还未叫出声,雪父的声音便从卧室传来:“小菲,怎么还不睡,把拖把放好赶紧去睡吧,不早了。”

雪菲心里一松,余光瞟到门后边,果然露出了一截拖把。再一看镜子,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自己。雪菲彻底放下了心,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知道了,马上就睡。”

“真的,是幻象吗?”尽管放下了心,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却袭上了心头。毕竟,这是雪柔失踪的唯一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一夜平静,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一早,雪菲就接到了任琦的电话。说是八点钟来接她,出发去陈钢棍家。雪菲稍微收拾了下,随便吃了点早餐。

八点整,门铃响了。

雪菲打开门,看到挂着笑容的任琦笔直地站在门口。

“这么准时啊。”雪菲笑了笑,请他进了屋。“等我一下,我拿下包。”

“好多年没来你家了。”任琦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不由得感叹道。

高中时期,他来过雪菲家不止一次,上了大学以后,因为雪菲断绝了和高中所有人的联系,他也就再没来过。“叔叔呢,不在家吗?”

雪菲换了双休闲平底鞋,匆匆忙忙从卧室跑了出来,“我爸啊,出去上班了。我昨天和他说过了。”随手抓起沙发上的背包,朝任琦招呼了声:“走了。”

“任琦,这些年混的不错嘛,才开始实习就买车了。这车可不便宜吧。”坐在舒适的座椅上,雪菲由衷地感叹。任琦却是轻笑了声:“我哪有那本事,现在我还是工薪阶层呢,这车我是找朋友借的。”

三个小时后,任琦开着车,上了一条山路。沿着盘山路跑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小山村里。在村口,任琦拨通了陈钢棍的电话。

“喂,铁柱,我们到了,来接下我们。”挂了电话,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雪菲,任琦安慰道“别担心了,会解决的。”

不一会,一个高大的人影骑着摩托车过来了,来人正是陈钢棍,雪菲和任琦见状下了车。

陈钢柱,真名叫陈铁柱,因为高中时总说一些很玄乎的东西,就被同学们戏称为神棍,这样一来二去,名字索性也被叫成了陈钢棍,而性格豪爽的陈铁柱,却毫不在乎。

“哈,任琦,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看我了?”陈钢棍下车就给了任琦一个熊抱,竟然直接忽略了雪菲。陈钢棍身材极为高大强壮,身高足有一米九,壮硕的身体,一身宽松的休闲服都难以完全遮掩。

任琦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陈大老板那么忙,我们这些学生怎么好意思打扰您。”

“你可得了吧,你们上大学的还把给我羡慕的不行呢。”陈钢棍爽朗大笑,重重拍了拍任琦的肩膀。

被忽略的雪菲,感觉颇为尴尬,遂出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铁柱,还记得我吗?”

陈钢棍闻言,扭头狐疑地盯着雪菲,半天后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懊恼道:“李雪菲!看我这记性,竟然差点忘记我们的班花,罪过啊。”

“来个久别重逢拥抱。”雪菲笑吟吟的伸出了双臂。陈钢棍大方地和雪菲来个个礼貌性的拥抱,毫不做作。这样大方的姿态,完全刷新了陈钢棍在雪菲记忆中的形象。

两人分开,雪菲无奈地叹息了声:“我刚才还在想,我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尴尬的脚趾抠地。”

“哈哈,谁让你比三年前更漂亮了,惊艳的我都不敢相信是你。任琦,你说是不是?”陈钢棍拍了拍任琦的肩膀,把他拉了进来。

一把拍开陈钢棍的手,任琦笑道:“少来,你们两个事,我不参与,你自己看着怎么向我们的李大美女谢罪吧。”

“得,今天我亲自下厨,我们好好喝一杯。”

陈钢棍骑着摩托车在前,任琦开车跟着进了村子。

再次见到这个当年邋里邋遢的男孩,任琦和雪菲都是一阵唏嘘。当年邋里邋遢的那个农村男孩,彻底改变了。不管是其言行举止,还是穿着打扮,和学生时代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大家都有变化啊。任琦变得成熟稳重了,陈钢棍更是彻底改头换面。”雪菲心中一叹,轻声对任琦说:“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董昕、小姚、和溪乐、王小辰……她们,都该挺好的吧。突然……就想见见她们。”

任琦略微诧异地看了眼雪菲,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天知道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等这件事了了以后,我通知大家,聚个会吧。”

陈钢棍家住村里最东头,是一个十分漂亮的三层楼房,在这个小山村里,别树一帜。他的爷爷早年逝世,如今奶奶,父母,和他还有妹妹一起生活。父亲去城里工作了,妹妹在上大学,现在家里也就三个人。

中午,陈钢棍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雪菲任琦尝了之后,赞不绝口。任琦甚至感叹,陈钢棍的手艺,不去做厨师,真是浪费了。也的确如此,陈钢棍的手艺,比之很多酒店的主厨手艺,也是当仁不让的。

“铁柱同学,谁嫁给你真是有福了啊。”雪菲餐桌上调侃道。

陈钢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是吗?那你要不要重新考虑我当年的请求?”

“别别别……”雪菲顿时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当年都小,谁懂什么感情,再说,现在我们这些穷学生,也配不上陈大老板了。”

高中时,陈钢棍曾向雪菲表白过。当初雪菲和陈钢棍的关系,也不算差,就委婉地拒绝了。或许是陈钢棍没心没肺,那次之后,就再没向雪菲表白过什么的,而是一如既往,做着普通的朋友。而究竟陈钢棍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毕竟除了雪菲,他没再对其他女生表达过心意。

“别说我了,当年多少向你表白的都被你残忍拒绝了。是林大美女看不上我才对吧。”陈钢棍毫不客气扒着当年的嗅事,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早已成了过眼云烟,该放下的早已释怀。

“喂,铁柱,说话得讲良心吧。”雪菲大嚷:“我拒绝你时,并不残忍好吧,对你算是最温柔的了。”提起当年的事,三人一阵哄笑。的确,至少,在场的三人,不会再对过往的事,耿耿于怀。

任琦突然看向陈钢棍:“话说,铁柱啊,你也该结婚了吧?你看你现在,事业有成,有房有车,早成家早安心嘛。”

陈钢棍却是适时叹了口气:“什么事业有成啊,虽然现在公司成立了,但是熬不过这几年的稳定期,公司随时可能破产。我真羡慕你们上了大学的,这些年,我过的真的苦啊。”

高中毕业后,陈钢棍就辍学了,因为家庭原因,他并没有选择复读再来一年。前半年,他可以说是摸打滚爬过去的,到处找工作,但稍微体面点的,就需要大学文凭。面试了各种类型的几十家公司,全部毫无头绪。

之后,或许可以说是机遇不错,凑巧帮助了一个老人,托其关系进入了一个不小的建筑公司,成为那个公司唯一一个没有学历的学徒工。也正因此,公司里的职员,处处冷落针对陈钢棍。只有带他的师傅,对他还算不错,但也经常鸡蛋里挑骨头为难他。

知道自己的不足,他在公司格外勤奋,抓住每一个空余时间学习建筑理论,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不知不觉间他掌握了一整套建筑学的知识与技术,最后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在其支持下开了一家分公司。

这段话说的简洁明了,但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磨难,也只有陈钢棍自己知道。他的经历,都可以拍成电视剧了,听得任琦和雪菲一阵感慨。

三人喝着酒,回忆着过往,谈论着这些年来各自经历的一切。这顿饭,一直吃了五个小时,结束时分,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晚上,三人在房间里打斗地主,任琦开口,说起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陈钢棍听完雪菲和任琦的叙述,沉思了许久。最后放下了手中的牌,一脸阴沉盯着雪菲,认真问道:“暂且不管你昨晚什么都没看到,我只想确认,你前天晚上,的的确确看到了那只……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