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自古多情空余恨 此情绵绵无绝期)

“子羡。你说,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另嫁他人,而不能与他相认,他会恨我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方子羡自知赵恨卿是个重情又沉稳的孩子,他有的时候嘴上不说,可心里通透的跟明镜一样,就像是一滩黑水,别人总看不透他,而他却能清楚的印照出对方的模样。

方子羡道:“相比之下,若他知道你便是将赵媛挫骨扬灰的人,只怕会更恨你吧。”

我无语低头,只觉得可笑:“赵媛待他再不好,也养育了他十三载,而我纵使想对他千般万般好,他也未必领情。是吗?”

方子羡看着正从宫门外走进来的萧忆轩,低声对夏侯瑾道:“大皇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却颇为敬重你,想来以后也乐意照顾你。”

他话里有话,我轻轻一叹:“我明白了。剩下的事你安排一下吧。让我悄悄地,好好的看他一眼。把他的样子牢牢记住。”

冠礼之后

萧忆轩一袭正装,衬得他意气风发,尊贵潇洒,一年多的内宫教养,把他活脱脱的换了个人一般。

他步入内殿,看着上首的女子,内心泛起一丝酸苦,他一掀衣袍,郑重的跪在夏侯瑾面前,哽咽着道:“往后忆轩就不能住在昭岚殿里了,不能守着娘娘,逗娘娘开心,陪娘娘说话解闷了。娘娘要保重身体。”

我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要回来,还能有人拦着你不成?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这番难过?”

萧忆轩抬起头来:“今日入了牙府,便不止是父母儿女之情,更有君臣之礼不可僭越。出入内宫,递交拜帖得到允许方能相见,弯弯绕绕,总比不得以前了。”

我和萧歌山夫妻不睦,这孩子平日里没少为我担惊受怕,见他一心为我牵挂,我欣慰道:“我一切都好,旁的你不用担心,只管照顾好自己。”

萧忆轩含泪道:“娘娘虽非我的生母,却对我视如己出,言传身教之恩永不敢忘。记得我初入宫中,父皇曾说要将我过继娘娘膝下,那时我不懂事,如今却希望娘娘能认我,许我斗胆,叫您一声母亲,将来为您敬孝,养老。”

“好孩子。”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并非我不认你,打从你入宫那一刻起,我便真心待你,也真心喜欢你。只是我和你父皇之间,有许多事情需要磨合,我不想你以前为难,更不愿你以后为难,你能理解吗?”

萧忆轩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泣着道:“我已经长大了,就让忆轩做您的依靠吧。”

我摸着他的脸,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若你母亲还活着,该有多高兴啊?看着你如此懂事,这么孝顺,能够守着你长大,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啊?”

忆轩走了,这昭岚殿又冷清了下来。

深秋的风枯萎了枝丫,吹散了最后一朵夏花。

我坐在马车里,木然的听着马蹄清脆的踢踏声,一拍一拍的数着,心里平静的可怕。

我低头看着手里陈旧到发黄的幼儿里衣,天知道,我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多高兴,我的父亲母亲,有多期盼这个孩子。

母亲慈爱,我们姐妹几个的衣服,大到布料纹样,小到针脚配饰,全都是母亲悉心挑选,大多亲自缝制。

在赵恨卿还没出生前,母亲就为他做了不少小衣服,因不知男女,特地精挑细选了男女都适宜的颜色。我曾担心她过于专注而坏了眼睛,还曾玩笑说:“缝三代,补三代。这是要断了财气的。”

母亲回答:“都嫁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这都是什么晦气话?这叫缝三代,福三代。来年我大外孙就能穿着外祖母给他缝的衣服,在我跟前闹了。”

念及此,我无可奈何低叹一声。

可惜,他已经长大了,这身承载了期盼与喜悦祝愿的小衣,他再也穿不下了。母亲也没能如愿以偿的等到赵恨卿在她膝下承欢。

子羡说,他会把赵恨卿送出潼阳,替他安置一处宅院,替他改名换姓,开启新的人生。

从此,世间再无赵恨卿。

也就没有夏侯瑾和周辰诀生的孩子。

他会把我的过去,彻底的抹去。

方子羡允诺我,只要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的活着,未来赵恨卿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他都会告诉我。

我想着,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万没想到,当我到达府邸,却得知赵恨卿前一刻已被接走,而接走他的人,却是我最害怕听见的名字——萧歌山!

操场上,萧歌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肆意奔驰着,他怀里搂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萧歌山看着他低垂的脑袋,问道:“喜欢骑马吗?这飞驰的感觉是何等自在逍遥,再坚持一下,你一定也会喜欢上的。”

马背上的少年双手紧紧抓着鬃毛,浑身荡的发抖,他紧闭双眼,泪花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颤了又颤,吓得嘴唇发白。

方子羡站在操场边上,心里惶恐的如同天都快塌下来了。他的手早已在垂落的袖中捏成了拳。

萧歌山的马鞭越挥越狠,马儿越来越快,赵恨卿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颗心都快吐出来了,他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急急喊道:“停下!求求你快停下!”

见他求饶,萧歌山一笑,一拉缰绳,马儿抬起两条前腿立了起来,一声马嘶。

“原来你会说话啊?”萧歌山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不安的眸子:“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瞧你这模样,也着实不大像。”

说罢,萧歌山将他从马背上提了下来,任由他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少年精疲力尽,尝试了几次终是腿软的站不起来。

萧歌山策马来到方子羡身边,问道:“李相爷,你瞧瞧,莫不是认错了人?”

方子羡低头道:“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萧歌山冷笑:“朕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事已至此,朕先不追究了,谁让你是在替朕的女人办事呢?难为朕还赐了你那么多宝贝,也没能让你明白朕的意思,你这么急于还礼,差点让朕措手不及啊。”

方子羡低着头,无话可说。

萧歌山策马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似是仔细打量。

萧歌山微微倾身,语气低沉:“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和贵妃关系这般好了?她向来不与人亲近,却把这孩子托付给你。你究竟知道多少不该知道的事?不如趁此给朕交个底,也好让朕不冤枉你。”

方子羡脊梁骨上传来一阵阴寒,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腰上的短刀又靠近了几分,萧歌山轻蔑一笑:“别试图挑战朕的耐心,你是知道的,朕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就算你有宏韬伟略,若让朕不高兴了,朕同样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皇上!!”

夏侯瑾突然出现,一把推开方子羡,挡在了萧歌山面前,看着萧歌山手里泛着寒光的刀子,她心口一瞬无法喘息。

萧歌山挑了挑眉,将刀收了起来,语气轻快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贵妃怎么来了?不是说去道观里祈福吗?”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我颤抖着问他。

萧歌山翻身下马,牵起我的手,反问:“知道什么了?”

他指了指方子羡,:“是他?”

又指了指不远处趴在草地上的少年:“还是他?”

这一刻,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我紧紧的抓住萧歌山的手,恳求道:“不要,千万不要,我求求你……”

“啧啧。”萧歌山伸出一根手指拨弄着我脸上的泪:“你到底在怕什么啊?朕又没说要怎么样,你就先哭上了。”

我几乎给他跪下了,哭求着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求求你……”

“怎么样都可以?”萧歌山蹲了下来,挑起我的下巴再次确认道:“如果我要你的人,你给不给?”

我紧闭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嗯。”

站在一旁的方子羡愤怒的捏紧了拳头,他立刻恨不得上去把萧歌山揍得鼻青脸肿。可是他不能动,与皇帝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不旦毫无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萧歌山贪婪的抚摸着夏侯瑾苍白的脸,轻声哄着:“睁开眼,看着我。”

我听话的微微睁眼,萧歌山满意一笑,再问:“心呢?给不给我?”

我片刻的犹豫,换来萧歌山骤然的冷漠:“我再问一遍,给不给?”

“给!我给!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连忙说道

萧歌山盯着我的眼睛,郁闷一笑:“就算不是真心的,可能从你嘴里听见这番话,朕就高兴。”

此时赵恨卿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日处死母亲的那个女人吗?

叫什么来着?

夏侯……

夏侯瑾!

就是她!!!

赵恨卿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和勇气,大抵他向夏侯瑾冲去的时候,是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仇恨所支配着。

“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替我母亲报仇!”

话音未落,我就觉得自己胸口被硬生生挨了两拳,一阵晕眩袭来,萧歌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

方子羡拉开赵恨卿:“你怎可……”

他话没说完,赵恨卿立刻反驳道:“有何不可?!她杀了我母亲!管她是什么皇妃贵族,我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你!”方子羡刚要说话,便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小混账。”萧歌山居高临下的望向他,赵恨卿的身躯在他高大的身影下无处遁形,一种天都快塌了的压迫感顿时让赵恨卿呼吸困难。

片刻,赵恨卿盯着萧歌山怒吼:“你凭什么打我!”

萧歌山表情阴晴不定:“凭什么?凭朕是皇帝,她是朕的贵妃,但凡你动她一根手指头,朕可以立刻处死你。”

赵恨卿擦了擦眼泪,仰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你们有权有势,就可以无视报应,草菅人命吗!罢了,你是皇帝,天下都是你说了算,要千刀万剐,还是和我母亲一样抽筋剥骨,挫骨扬灰,你们尽管来吧!”

萧歌山不屑一笑:“赵氏是怎么教的你?把你教的这般孝顺?让你明知她不过是养母,却上赶着把她当生母孝顺?”

“不许你说我母亲!”赵恨卿突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萧歌山的手,满地鲜血淋漓,萧歌山却任由他死命咬着:“好小子,还算有点野性。”

语罢,萧歌山另一只手微微使劲捏住赵恨卿的下颚,将他的嘴松开,举起手看了看伤口:“原来小兽咬人也挺疼的。”

赵恨卿还在拼了命的挣扎,萧歌山将他推向夏侯瑾,指着她道:“这才是你母亲!你好好看清楚!”

我惊的手足无措,根本不清楚萧歌山把赵恨卿带来这里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赵恨卿我就是他的生母。

这种慌张与惊恐此刻被放大了一千倍,我不能承认,万一萧歌山自己都不确定我和赵恨卿有没有血缘,故意试探我怎么办?我要是承认了,赵恨卿和子羡会是什么下场?我想都不敢想!

“不,我不是!”我矢口否认,萧歌山走上前来,叙述赵恨卿的身世时,犹如在叙述我的犯罪经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十五年前,夏侯氏被叛国罪牵连,赵氏因私怨,趁机带府兵将你生母围困于府中,导致你生母早产,好不容易生下你,没来得及看一眼,你便被赵氏抱走。而赵氏却故意告诉你母亲,说你已经死了,这样她就可以用你的死日日折磨你生母。这期间,夏侯氏满门被赵氏执刑斩首示众,而你母亲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被我救下。跟在赵氏身边的这些年,你应该没少听她给你‘讲故事’吧?她是不是常常提起一个女子,常常告诉你这女子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可恶?她这样做,是因为知道夏侯氏没死,把你留在身边,教你与她同仇敌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看你们母子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不!你胡说!我母亲不是这样的!”赵恨卿恼羞成怒的想要去打萧歌山,却被萧歌山一把按住,萧歌山继续道:“这些年,赵氏对你不好吧?她曾是顺国公夫人,不说富可敌国,但也是家财万贯,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个仆役伺候着,哪里用得着你抬泔水,洗夜壶?小小年纪,三天两头不给饭吃,藤条伺候,这怎么看,跟对你好这个词也不沾边啊。”

小时候那些恐怖的回忆跌至重来,仿佛他又回到了国公府里那间早就废弃了的柴房里,窗外的乌鸦和野猫在黑暗中一唱一和,像极了老妪沙哑的嘶吼声,和婴儿尖利的哭叫声。

他躲在破破烂烂的草席子里,黑暗里闪烁着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那一团抖动不止的草席子,手里的藤条比前日打断的那根又粗了一倍不止。

仿佛老鹰捉小鸡起了恶作剧心态一样,捉了又放,放了又捉一般,赵媛将藤条轻轻点地,就这么一下又一下的发出声响,将赵恨卿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恨儿呀?你在哪呀?”

“快出来吧,游戏结束了。”

“算母亲输了,明日母亲就不打你了。”

赵媛喊了良久,草席下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便佯装要走:“今天太晚了,母亲要先回去休息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恨卿再没有听见人的声音,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若当时他天真的‘听话’跑出去,保不齐母亲又像前几次一样出尔反尔,打得更加厉害。

他刚从草席子里探出头,便对上一双如老鹰般冷血的眸子,赵媛的声音好似风一般轻薄:“母亲又找到你了,你输了……”

那一夜,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赵媛像是不会疲倦的木偶人一样,不停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踢,挥,打,骂。

最后留在他耳边的,是赵媛边哭边喊着:“贱人!贱人!”

等他醒来时,不知已经过去了几日,他躺在柴房的木架子上,身上却盖着一床高档的锦被,他撑起身子,体内五脏六腑都搅着疼。

地上一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他揉了揉肿痛的嘴角,又看了看身上厚实的锦被,不远的桌子上放着几包草药和一些好吃的点心。自己给自己做起了思想工作:“好歹不是草席子了。母亲还是很关心我的,知道玩的过头了,还给我抓了药,备了点心。她只是像外人说的那样,国公爷去世,她又没有孩子,日子苦闷,才会这样喜怒无常。有人说她疯了,但我知道,她清醒的很,喜欢的,不喜欢的她通通可以说给我听,她这次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和我闹着玩。对吧?”

赵恨卿安慰完自己后大大的喘了口气,吸了吸鼻子翻身下床,从屋外弄回来一些黄土撒在地上,再用脚蹭了几下,血迹终于被掩盖了。

“看不到,就不会伤心了吧。”他故作轻松的一笑。

吃完点心,自己煎了药喝下,便疲惫的躺回了床上。

“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没得玩了。”

“现在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喜悦和快乐了……”

“有你在,我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否则我真的坚持不了。”

“这辈子,那贱人要比我难受千倍万倍才行啊……”

迷迷糊糊中,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赵恨卿一扭头,那双鹰一般冷血的眸子出现在黑暗中,赵恨卿立刻退开三米远,下意识的把被子挡在身前,生怕下一刻来临的又是棍棒藤条。

赵媛浑身酒气,在黑暗中摸索着:“恨儿别怕。是母亲来看你了。”

赵恨卿皱着眉:“你哭了?”

赵媛吸了吸鼻子笑了笑,显然有些神志不清:“我赵媛怎么可能会哭呢?我这辈子只会笑着看别人哭。”

沉默片刻,赵恨卿小心翼翼地问:“是为了我吗?”

是为了我才哭的吗?

赵媛伸着手,张开怀抱,朝着赵恨卿的方向道:“恨儿,你别离母亲那么远,你过来,让母亲抱抱你。”

赵恨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向赵媛爬去。

赵媛立刻将他搂紧,哭着道:“都负我!他们都负我!”

赵恨卿轻轻挣了挣:“母亲,你弄疼我了,我……伤还没好……”

赵媛望着赵恨卿问:“你会负我吗?你也会离开我吗?”

“不会。”赵恨卿感觉身上的力道松了些,立刻坐直了身子,离赵媛两步远。

赵媛拉住他的手道:“我要你发誓,这辈子只听我的,绝对的服从!”

“好。”赵恨卿立起三根手指:“这辈子只听母亲的,绝对服从母亲。”

赵媛接着道:“你要记得,这辈子母亲最讨厌的就是姓夏侯的人,她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夺走了我一生的期盼,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也要让她生不如死!明白吗?”

不……

不是这样的……

回想起这一切,赵恨卿如同瞬间丢失了三魂七魄,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

萧歌山看向夏侯瑾,继续道:“赵氏为了报复夏侯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养育仇人的儿子替自己消愁泄愤,整整十三年,这份执着,但凡放在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上,都足以叫人叹服。”

“够了!”我制止了萧歌山继续说下去,上前扶起赵恨卿,半搂着他单薄的身体,朝萧歌山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干脆一些。”

萧歌山看着我的眼神冷了两分:“我的好贵妃,方才不是还答应要把身心都给我。怎么突然又对我横眉怒目的呢?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们母子动手吧?”

我冷然地道:“这么多年来,我早就看淡了,无论我怎么求你,劝你,你既然打定了主意,纵使口头上答应,事后也有一千个反悔的理由。这次你不如直接了当一点。”

“好呀。”萧歌山似是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你夏侯瑾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了你。既然你这么愿意为了这孩子付出,那不如为了这孩子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如何?”

“什么?”我一时听不懂他的意思,萧歌山道:“不明白?孩子是你的,你是我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他封皇长子,你封皇后。如此皆大欢喜。不是吗?”

我讶异的看着他,全然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萧歌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朝我走来,对着我的耳朵道:“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了你可以做出怎样的退步。”

说罢,萧歌山潇洒的扬袖离去。

是你低估了我对你的情意,和我对你的耐心。

我们之间唯一变的,不过是以前我只会很天真的想,傻傻的等。

现在的我,不想再浪费仅有的余生来等待无限期的回应。

主动出击,割地赔款,我全都可以妥协。

如果行不通,那我也不介意,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