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谦谦竹女(4)

许清浊心想此老为人傲慢,没准儿是他先行挑衅,却不点破,瞧他气色不佳,忙道:“前辈且先回汝州将养,夏家小姐,由晚辈三人去救。”古天威道:“你们要去SMX?”许清浊道:“是。”

古天威道:“老丐知道一条捷径,去SMX较快。”他走南闯北,对数省地理熟知,说了几句,许清浊牢记在心,连忙称谢。古天威苦笑道:“老丐伤重,帮不上忙,只得替夏兄多谢你们了。”

这老丐为人高傲,替夏成英道谢,却不谢三人救命之恩,那意思自是宁愿战死也不要人救。他走出几步,忽地转身问道:“这位公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好叫老丐记在心里。”

许清浊道:“我叫许清浊。”古天威惊道:“你姓许,莫非......”瞧他朝自己摆了摆手,当下住口不言,再次望了他两眼,微微一躬,独自往汝州城方向而行。

许清浊目送他远去,回头一看,那中镖的马儿已死,为难道:“怎么办?现在就去SMX,还是先回城里买匹马?”莫忘竹急着救人,道:“让风姑娘和我共骑一匹吧,我们快追仇硕去!”

许清浊却另有计较,暗想:“不若跟着仇硕到那总寨子里探一探,那八个人里,最后两人使毒手法高明,多是毒门一脉。豫西十九寨,或与毒门有什么干系?”

莫忘竹已然骑上马儿,更将风倦月拉上马背,含忧道:“我、我听人说,那十九寨总寨主好像十分厉害,他还有那么多手下。咱们赶快点,希望能不去他的贼窝,半路就追上仇寨主,把人救出来。”

许清浊口上答应,心中纳闷:“我集枪王、剑仙、凤雏、拳神四大高手之力,练成了‘清浊劲’,仍也打不过你。你武功比我还强,怎么这样胆小,还害怕什么强盗土匪?”

风倦月不喜与人多打交道,但莫忘竹为人亲和,她倒也不抗拒,二女合骑,三人两马,朝西而去。许清浊偷望风倦月,暗想:“莫姑娘乱出主意,月娃和我合骑,岂不更好?”风倦月似又知他心意,朝他瞪了一眼。

许清浊最近武功大进,意气风发,正要闯一闯豫西十九寨,试试自己的本领。但莫忘竹骑得甚急,他也只有紧跟在后,心中却盼那仇硕最好跑快点,可别半路就给他们追到了。

三人按照古天威指向,所取的道路快捷,罕有人迹。行了一日一夜,路上都未碰着客店酒铺,好在三人都是武功高手,在马背上吃了些干粮,凑合着赶路,倒没什么疲倦。

这日行到一处,遥望几股炊烟,道路不远竟有一个小村落。驰马行近,只见十来户人家,都是篱笆小院与茅屋,村外共种着几亩庄稼,临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水。

三人一路上闲聊,讨论的多是莫忘竹“百师传”中的各式绝招。这时口干舌燥,水囊也早都空了,许清浊心想:“这么小的村子,有没有地方落脚?且讨杯茶水解渴。”

抬头一望,天上红日半藏云,漏出浓抹的几道霞色,已到了傍晚。三人进村子时,正赶上务农的村民们回家,一个个扛着锄头、担着水,操着乡音说话。

三人翻下马来,在一屋姓蔡的人家前讨了碗水喝,打听之下,得知再往前去,便是SMX了。传闻大禹治水,开辟“人门”、“鬼门”、“神门”三道峡谷在此,故而得名。

这一片地带,山峡起迭,风景如画,但内中深险,寻常人也不敢轻涉。这村庄不过在迭山外围,黄河支流上,所以村里的居民,借着一片河水土地过活,从不去山谷内打猎采药。

那蔡姓人家说,白天似乎正有一群人向前面的峡谷去了。三人均想:“不是仇硕更是何人?”借着晚霞之光,极目远望。河水通往一座峡谷里。那峡谷幽深,仿佛暗无天日,内有乾坤。若打其中夜行,恐怕颇为危险。

想到这一节,莫忘竹忙催二人上马,顺着河水奔驰而去,唯恐仇硕一伙趁天色还未暗透,已然穿过峡谷。快马奔至峡口,并未见敌人身影。三人查辨蹄印踪迹,此地风多地湿,竟找不到任何线索。

莫忘竹大是失望,问道:“难不成他们早进去了?”许清浊暗下高兴,道:“看来这豫西匪首的总寨子,咱们非闯不可了!莫姑娘,咱们且休息一夜,养好力气再说。”

莫忘竹叹息一声,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三人骑马而归,回到小村落内,便往那蔡姓人家借宿。这家只有夫妻两个,听许清浊讲明来意,瞧三人衣饰华贵,必然有钱,岂肯放了给邻居占便宜?忙将三人请入家中。

夫妻俩已用过饭,家中所余亦不多,为了讨好他,赶做了几碗菜粥,一盘炒猪肉,加上馒头窝头,给三人食用。许清浊两劲融合后,食量大减,喝了半碗粥,吃了两个馒头就快饱了。

他想起莫、风二女一路还是共骑,便问附近有没有人贩马。蔡家的男人道:“我们是小村子,养着几头牛耕地,哪里用得着马?更别说有卖马的了。”

许清浊哦了一声,他初见此地时,倒也料到了。正埋头喝粥,袖子给风倦月扯了扯,抬眼一瞟,却见那姓蔡的与他老婆眉来眼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又问了一遍。

那姓蔡的方才不情愿地道:“二里开外,有个杨老汉,似乎养着许多马匹。只是我们村与他家少来往,这人脾气也古怪......不知公子爷找他买时,他却肯不肯卖。”

许清浊喜道:“既有人养,为何不卖?我们先去买了马,再回你家过夜。”当下问了杨老汉家去处,起身出门。本来一人去买即可,许清浊听说那人脾气怪,怕人不信,便叫二女同行,好解释三人两马的难处,

三人依着蔡家所指,步行到了那杨老汉的屋宅,刚走近一些,隐约听到几声马嘶,显然村人所言不假。这宅子临靠一面巨岩,高檐阔院,朱墙碧廊,与村子里的茅屋相比,云泥有别。

许清浊心道:“怪不得蔡姓夫妇神色古怪,原来尔贫他富,村民心有不满。”几步走上前,敲了敲杨家的院门。半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看穿着是长工,脸上带着疑色,便问二人来历及意图。

许清浊道:“我们是过路客人,赶路少了牲口。听说此处杨老丈养马不少,想来相购一匹,烦请通报一声。”那长工脸色微变,道:“好,请少待,等我去告知老爷。”转身而入,许久却不见归来,天先黑了。

许清浊等得有些不耐,发觉莫忘竹举头出神,奇道:“莫姑娘,你望什么呢?”莫忘竹脸上一红,道:“没什么,我一瞧北斗七星,就想起了‘江州侠枪’钱大侠教过我的‘七星聚神’。”

许清浊道:“也是你‘百师传’里的一招么?”莫忘竹点头道:“嗯,是钱师傅‘北斗枪’中的绝招。”许清浊暗想:“你会的绝招太多啦!”忍不住朝天上望去,果见繁星点点,捧着一轮明月,依稀可辨北斗。

侧脸一看,风倦月盯着半空中的月亮不放。许清浊取笑道:“月娃,中原的月亮与XZ有什么不同么?”风倦月收回目光,笑道:“自然是有,叫我想出了好些新招。”许清浊嘻嘻一笑,道:“他日正要讨教。”

风倦月道:“不必他日,便在这里试试。”许清浊见她摆出拳架子,忙道:“别别别!人家门口,怎么能挥拳动手?”说笑片刻,才听有人道:“三位客人,老爷有请。”转过头,正是那长工打开了院门。

这人大概自知让客人等得太久,神情尴尬,急忙伸手引路。三人随长工走进院子,见正厅前挂着四个灯笼,厅内一片光明,一个穿黄色褂子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杆烟筒,当然便是主人杨老汉了。

长工领三人入厅与家主相见,杨老汉显得很客气,挪了三张柳木椅,请三人坐了,又叫长工奉茶,摆了盘瓜果放在中间的夹桌上。杨老汉手略一抬,笑道:“请,请。”

自个儿拨弄烟杆,捣鼓一阵,才道:“三位这样的贵客,咱这穷乡下可很少见,老汉也不懂招待,不要见怪!”说罢,举着烟杆嘬了两口,咳几声,眉头皱了皱。

许清浊见他并不发问,心想:“这人怎地怪模怪样?我们找他购马,也使人知会了,他当然是晓得的。可还摆出这副面目,难道竟是不乐意?”

当下不欲拐弯,直表来意,便道:“老丈,我们是游客,今夜在村子借住一宿,来日还要赶路。本不该登门打扰,但我三人只有两匹马,跑得太累,明日更怕载不动人了。听村中人讲,老丈养了很多马儿,望请卖一匹与我。”

杨老汉听得面无表情,顿了片刻,忽然笑道:“公子爷,你怎么就信了他们瞎讲!我只是个庄稼汉,哪来养马的钱财和马夫?我就是养马,这方圆数里又有谁用得上呢,我养它做什么?”

他哈哈一笑,接着道:“不瞒三位说,老汉靠着祖上留下来一些家业,在这个穷乡僻壤,过得还算殷实。有些乡下人瞧我不惯,因此编造一套谣言,诬我钱路来的不明。这些话都酸得很,公子爷信他们做甚?要早几年来,还能听他们说我老汉开拳馆教徒弟呢!这也能信吗?哈哈!”

许清浊道:“老丈,我们原不指望这里有人养马,但料想乡民并未相欺,何况我们也听到了马嘶。不论这些马儿是不是您养的,只要您能做主,帮我们购得一匹,价钱都好说。”

那杨老汉脸色陡变,道:“公子爷,恕老汉不懂您的意思。不是我的马,叫我怎么做主?不错,我也时常听到马嘶,兴许是野马叫唤,兴许是别人有养,可那跟老汉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事说起来,其实是二位寻错了人,如若老汉知晓是谁养的马,一定去向那人磕头,帮您求一匹良驹来。可我毕竟不知道,为难我也没有用。您说是不是?”

许清浊满腹疑惑,暗暗纳罕:“不过是找他买匹马,哪来这么大的脾气?蔡家人说他很古怪,果然不假。”他江湖上的阅历不多,为人又一向实诚,哪瞧得出这杨老汉的根底来?

至于旁座的风倦月和莫忘竹,一个冷眼旁观,不爱说话,另一个又十分害羞,听得主人家动怒,脑袋低着不敢抬,帮不上什么忙。许清浊瞧对方无卖马之意,早不愿多纠缠,可一想峡谷路险,二女共马,实有诸多不便。

他犹豫再三,忍住了厌烦,仍是劝道:“老丈,你瞧,我们有三个人,少匹马总是不太合适。若您老能让出一匹来,多少钱我也出的!你看这样好不好?”说着,摸出一锭五十两的纹银元宝。

杨老汉佯怒道:“公子爷,您这是什么话!我都说了我不是养马的正主儿,你找我买什么!老汉家里虽不穷,也不嫌钱多,但我没有马能卖给你,叫我怎么赚你的钱?”

他看了一眼莫忘竹、风倦月,又道:“公子爷艳福不浅,二位夫人合骑一匹马,又有什么不便,倒是三人合骑才更美!我瞧你们不是真买马,反而像是要来摸我的底!可姓杨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底,值得你们来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