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星空

“只是这张银河落天的照片,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在天地间显得那么的孤独。”往回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时,她忽然有些感伤。

“独一无二的影!”岽哥这样答。

当时她听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后来,她遇到黑狼……

“星空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沙漠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哪里会有一眼泉水。”仰望夜空,岽哥忽然有感而发。

“呵呵!是不是又想起小王子?”

“你真是很聪明。”

“因为你说过,撒哈拉是关于小王子的故事。此时此刻,我们就站在这个沙漠里,你当然会想起他。”

还为童话所感触的男人,是不是很可爱?探到岽哥内心深处还保留的那份童真,比探到宝物还珍贵,她忽然笑得欢。许是那放肆的笑声招惹到停在远处的骆驼群。它们跟着发出沉闷的低吼和不满的磨牙声,偶尔还传来几声狗叫。

“沙漠里,会不会有狼——群?”她忽然想到这么一个不搭调的话题。

“当然有!这就是为什么要养狗。但是狼群的目标一般是骆驼,因为它们知道,人才是真正的猛兽。”

“失去骆驼,人也走不了多远!”

“所以,这才是狼群聪明的地方。”

话音未落,Abdul突然冲出来,朝他们低语:“快回帐篷!好像有狼群!”

“不是吧?姐,十赌九输,从来猜不对事情。”她笑道。

“不是玩笑!”Abdul认真地说。

岽哥立刻一把抓起她,急步走向帐篷。Abdul抱起相机和三脚架,紧跟他们身后。她开始听到骆驼嗷嗷的叫声,禁不住回望,有几只庞大的驼影已经高高站起,似乎在警惕地瞭望。

“它们怎么办?”她忍不住问。

“如果真有狼群,猎狗会抵御一阵。我们回帐篷再说!”岽哥冷静地应了句。

匆匆跑回营地,篝火晚会还在继续。岽哥在她耳边叮嘱一句“什么都不要说”,然后把她推进围坐在火堆的游客里,自己走向Abdul,拿过相机和脚架。

他们看似在整理相机,实际是窃窃私语……她暗里数着人头,白天一起进入沙漠的游客包括他们一起十二个,都在篝火旁,谈笑、喝茶和看表演。除了Abdul,另外两个牵骆驼的蓝长袍也紧挨着人群,神色有些沉重,看似也知道暗存的危险。火堆旁还有一男一女在表演篝火舞,外加两个黑人在用力地击鼓助兴。

Abdul走向两个蓝长袍,低语几句。他们立刻分散,不一会帐篷外围也冉冉升起几堆小篝火。岽哥边欣赏着歌舞,边帮着Abdul往篝火堆里添柴,火光更加亮眼。沉迷于非洲鼓声和舞蹈的游人当然不会去留意周边微小的变化。这些来自21世纪所谓先进国度的欧洲人,怕和她一样,觉得狼群只是传说,生平也只在电视里见过。真要有只野狼窜出来,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

岽哥终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这是有名的匕首舞!”他小声说着,只口不提其他。

也许是因为岽哥的靠近,她的心变得安稳,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想多问几句又怕说错,反而会乱了大局,只能沉默着把手中的热茶递到他手里。他并不在乎杯边沾染的口红印,大方地喝下几口。有人说,当一个男人不在乎女人的口红时,要么关系很密切,要么就是希望有密切的关系……只是她,永远都猜不到他的心。

舞蹈进入高潮,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奋!男舞者挥动手中的匕首弯刀,围着女舞者旋转,忽远忽近。最后双方踏着舞步靠近对方,男舞者举起匕首,架在女舞者的脖子周围……引得观众一阵唏嘘!

“这是摩洛哥西南部地区流传的一种带有宗教仪式的匕首舞,是种远古的求婚仪式。”岽哥又小声地给她说,“匕首弯刀,表示男人愿意忠诚的守护他们未来的家庭;而女人同意把匕首架在脖子上,表示接受这个男人的婚约。”

果然,女舞者继续旋转,男舞者开始跪倒在长裙前。也许是求婚的眼神和姿势,全世界都大同小异,观众们总算是明白过来,接着响起阵阵掌声!那个加拿大年轻男人突然站起来,指着远处惊叫一声:

“Wolf!(狼)”

鼓声嘎然而止!人们纷纷望向远处。目之所及,只见最高的沙丘顶,一只狼影正瞭望着营地。

“啊呜——”

一声惊魂的狼嚎,在沙漠的夜里,真的可以吓破胆!连她这个顽强的女人,都下意识地一把搂住岽哥的腰。

“OMG!wolies!(上帝!是狼群!)”

有人吓得跳起来,后退几步又跌下。只见一排狼影,先后出现在沙丘顶。岽哥立刻冲到人群前,吼道:

“Don't move!keep the fire burning!Calm down!(别走动!保持火光和冷静!)”

那气势凌人,不可忽视!大家立刻冷静下来。男人们主动拾起木棍,守在篝火周围。女人们则凑到火堆边,紧紧挨在一起。星光下,看得出狼影慢慢向营地移动。猎狗不停地叫得厉害,夹杂着骆驼的低嚎。

“没事!沙丘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岽哥安慰地望了她一眼,而后转向Abdul,大声说,“得保护一些骆驼!”

Abdul朝两位蓝袍嚷了几句,然后带着岽哥冲进他的帐篷,出来的时候一人一手,居然拿着手枪。敲鼓的两个黑人跑到Abdul身前,比划一阵,而后脱下自己的黑粗布衣服,绑在两根木材上,点燃成火把。

“狼不怕手电筒,火把很有用。他们想跟着去,用火把给我们照路。”Abdul翻译成中文。

岽哥点点头。

“We go with you!(我们也去!)”有两个欧洲男人也跳出来。

“We only have two guns. Please stay here and protect these ladies。(我们只有两只枪,请留在这里保护这些女士。)”岽哥拍拍他们的肩,最后望了她一眼,随即闪入暗夜里。

火把的光渐渐远离,亮了又灭了。寂静的沙漠突然变得异常的狂乱!有枪声,人的怒吼,骆驼的悲鸣,还有渐渐消失的狗叫,以及更狂野的狼嚎……她的心是说不出紧张和疼痛,却又不得不坚强地微笑着。

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岽哥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是不是也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忘记?是不是还会遇到,另一个可以帮她忘记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