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灰暗的夜幕被撕裂开一道白色根须状的裂缝,好似老树的根络分支蔓延开来,垂落在云端,整个大地出现了短暂的灰白。
啪!电表跳了闸,电灯熄灭了。
两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停电了”何铃玉抬头望了望突然熄灭的电灯。
“是电表跳闸了吧,噶大的雨,噶厉害的闪电,要把电器打坏的,我去灶头拿蜡烛来。”说完,胡国泰放下二胡,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铁钥匙。
拉开了房门,雨点顷刻间扫进门槛,溅到卧室里面,一串串的雨点从三角屋顶瓦片滚落下来,汇成一条长长的雨珠从屋檐滴落到廊前,好似一道道悬挂的门帘。
胡国泰拐着瘸腿跨出门槛在屋檐下疾走,扫来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急忙将钥匙塞进厨房木门前的一字形缝隙里。旋转了九十度。一抽,在往右一拉,门闩从里面被打开。他急忙躲进屋里。
灶台上灶神的灵位前放着一对蜡烛,蜡烛已经用过,融化的蜡一直沿着蜡烛头,流到蜡烛架上,凝固起来。
胡国泰一瘸一拐地走进灶台,拿起一具蜡烛架,从灶台的后洞里摸索着火柴。没有?放哪里去了,他向左一点点摸索着,再向向右摸了摸,习惯,放哪里去了?他心里颇为纠结,心想,找东西就是这样的,要用它的时候,翻箱倒柜,把屋子翻个遍也找不到,不用的时候吗,随随便便就发现在身旁。他在夜灯瞎火的屋子里摸索着,有点恼了。后洞里的灰都被自己抹干净了。正懊恼着,他习惯地将手往放了烟的衣兜里掏了掏。嘿!他会心一笑,可算是淘到你这宝了,原来就躺在我的衣兜里。
胡国泰辗转到另一间屋子里,挪过一把凳子。放上一块木板,将香案放在上面。
嚓!他划亮了一根火柴,挪进蜡烛,火柴熄灭了,他将手里捏着的火柴棒扔到木板上,身子靠近蜡烛,又划着了一根,一手合拢弯曲五指挡着风。在蜡烛的柱头上传递着火焰,蜡烛点着了,燃烧起来,一闪一闪,照射出两个巨大地黑影也随着烛光跳动,黄橙橙的烛光给幽暗的屋子带来了微弱的光线。
照的他们脸部红亮,他甩动两下,扇灭了火柴。
将火柴盒放在木板上。
“你说给你孙子起个啥名?”看见屋子里又亮了起来,何铃玉又开始说起话来。
“你着什么急!咱家春兰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找个文化人,他们自己会去起名的。”
“你看,叫怎么样。”
“超群怎么样,希望他以后长大能出类拔萃,有所作为,成龙成凤,超过别人。”
胡国泰听着乐了起来,仿佛孙子就在身边。
“你一个字不认识,怎么想到的?”胡国泰问道。
“菩萨庙里求来的哟。呵呵”何铃玉说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咱们春兰就一定生个儿子哩?”胡侯宝问道。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有求必应,我还供奉了不少檀香和蜡烛呢。求菩萨保佑,春兰有个良缘,生个大胖娃娃。”何铃玉越说越激动。
“好好,哎呀,眼瞅着春兰就长大了。”胡国泰感慨起来。
“超群要是长大了,可不能像咱们一样了,整天去山上放羊,要让娃娃上学,学到真本事,将来呀,做个有用的人,在城市里找到一个好工作,也好让我们这些乡巴佬去城里走走看看。”
“这要等超群长大了,恐怕你也等不到那天呢。”
“你这个老头子,又说不吉利的话了”何玉铃拿起坐在凉席上,拿起枕边棕榈叶制成的扇,驱赶脚边的蚊子。
“哎哟,”胡国泰俯身猛地拍打小腿。
“现在这个时辰,蚊子也来赶集了,”他也从床上的凉席上拿过一把扇子,驱赶着。
“哎哟,喂呀,好大一个脓包,”他挠了几下,用指甲刻了几下。
转身拿起柜台上的风油精,往手上滴了点,在小腿上揉着。
何玉玲从柜子里取出一圈蚊香,在蜡烛上熏着了,放在铁架子上。蚊香柱上飘去一缕白烟。
“哎哟。”她忽然按着腰板,有些疼痛。
胡国泰连忙起身扶着她。
“玉玲,你的身子刚刚恢复,以后叫我来好了,。”
“老了,他小心做回床上,身子是越来越僵了。”他扶着玉玲坐下才起身做回长凳。
“老了,谁来养咱们,照顾咱们。”何玉玲自言自语着。
“大儿子出生没几天就死了。”
“好了,都不要提了,过去的事了,就当他一阵风”国泰说。
何玉玲不去理睬又自言自语着。
“我们就整天忙着农活,二儿子在深水库潭里淹死也不知道。”
“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要怎么惩罚我们。”
“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辈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是把春兰照顾好了。”
“春兰是个女儿家,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轮不到我们管了。”何玉玲绷紧了老脸,心绪沉重。
“你看你,刚才还说要把春兰嫁出去,这回到又舍不得了。”国泰说道。
何玉玲的腿上青筋绽出,平肩的头发夹杂着几撮银发。
“明天一早我去山上放羊,你在家里修养。”
“嗯”何玉玲答应道。
他定了定神,感觉胡春兰明天就会回来,心窝子里又是期待又是高兴。扶起身边的二胡,正要拉奏,咚咚咚!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