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牵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里的句子。生死不渝的情义,爱的代名词。很美的誓言。

总是会在某些个黄昏来临时,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市,忽然间就会念起这句话的珍贵来。我是这么地迷恋黄昏下的市井之声,可是,我更加迷恋的,是有你牵我的手,一起,走在老去的路上,让岁月成歌。

也许所有关于爱的词汇里,牵手两个字最为让我动心,那是烟火尘间的两朵并蒂莲,绣在自己的心上,曼妙在岁月的长风里,恣意地开呀开。也许不会很久,也许还会错过,只千山独行的路上,陡然想起那相伴过的同一片水泽,也能心思荡漾,有回味的绵长。

虽然只是不得已。

不能牵手,也就只有放手。这世间,有多少人可以一直牵着亲人的手?爱人的手?朋友的手?无论是谁,总有一天都会被时光卷走,卷进岁月的另一头。于是我想,在这个满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又无法预料到变化的尘世间,可以牵手的那一刻,更是弥足珍贵了。

这感觉是静安和温暖,如春日的花溪,悄悄流入我的心,抵抗这人世间的冷漠和无可奈何,一意寻找那冰天雪地里的小屋——生着暖暖的炉火。

想起了七岁时候的我,那个瘦瘦小小的、不爱说话的我,由父亲牵着手去报名上学。人很多,我并不觉得害怕,因为有父亲陪着我。可是,入试的时候,是不允许大人陪着小孩进教室的,进去之后我发现父亲不见了,偌大的、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中间,面对着一排端坐的老师,眼泪也被吓得没敢掉下来。这个时候,我看见父亲悄悄站在教室的窗户外边,对着我微笑,还对我竖起了他的大拇指。

那一刻,所有的惊怯与害怕,都被父亲的爱打破,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涌了上来。到底还是爱呀,才是最为让人安心的暖意。

许多年之后的今日,父亲再也不能牵着我的手了,更多的时候,我会像父亲当年牵着我的手一样,去牵女儿的手了。

虽然我知道,再温暖的手也抵挡不了岁月的利箭。永远不能。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想与懂得的人,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