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星恋人

所有真心相爱的恋人们啊，我恳求你们向老天祈祷，七月七日的晚上能有个好天气。

为了一种坚守的力量，也为了一对恋人，请祈祷吧，祈祷那天晚上既不会下雨，也不会落雹，不是多云天气，也没有雷暴和迷雾。

请你们听一听星星恋人的悲伤故事，并为他们祈祷吧。

织女是光明神的女儿，住在天庭银河的岸边。她终日忧郁，来回推着梭子，为天神们纺织华美的衣袍。她每日每夜、经纬交错地织着布，直到彩衣织成形了，堆叠在脚边。因为畏惧于一个传言，她从未停止过劳作。传言是这样的：

“织女一旦离开纺车，连绵不断的悲伤就会降临到她身上。”

于是，她不断工作，好让神灵们一直有新衣穿。而她自己，一个可怜的姑娘，却穿得很是寒酸。除了父亲送给她的衣物和首饰外，她一无所有，不仅光着脚，还披头散发的。有时，长长的线闸落在了纺车上，她就把它扛在肩上。她不与天庭中的孩子玩耍，也不与青年男女们一起享乐。她既不会爱，也不会哭；既没有快乐，也不悲伤，只是坐在那里织啊织的……把生命织入了彩衣中。

她的父亲光明神生气地说，“女儿啊，你花在纺织上的时间太长了。”

“这是我的职责啊！”她答道。

“你这个年纪竟谈什么职责！”父亲说，“你看看你！”

“父亲，您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推着梭子。

“你是木桩还是石头啊？难道是路边快凋谢的花朵？”

“不是，”她说，“我不像您说的这样。”

“那就离开纺车吧，我的孩子，好好生活，像别人那样，尽情享受。”

“我为什么要像别人那样呢？”她问。

“你还敢跟我顶嘴。来吧，告诉我，你能不能离开纺车？”

她说，“织女一旦离开纺车，连绵不断的悲伤，就会降临到她身上。”

“真是愚蠢的说法，”父亲大喊道，“一派胡言！什么是连绵不断的悲伤？我们不是神灵吗？”说罢，他轻轻地从女儿手中取过梭子，又用布遮住了纺车。他让女儿穿上华丽的衣服，为她戴上珠宝，又把用天庭花朵做成的花环戴在她头上。随后，父亲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在天庭银河两岸放牧的牛郎。

现在，织女的确变了个样。她的眼睛闪亮如星，双唇好似红宝石，整天跳舞唱歌，和天庭里的孩子玩耍，还与青年男女们纵情享乐。她步履轻盈，脚上穿着银鞋。爱人牛郎牵着她的手。当她大笑时，神灵们都随之而笑，声音在天庭中回响。她变得粗心大意起来，既不惦念工作职责，也不想着神灵的衣袍。至于纺车，她一个月都没有走近过了。

“我有了自己的生活，”她说，“不会再织布了。”

爱人牛郎用双臂环抱着她。她满脸是泪，却微笑着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她就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但是，她的父亲光明神却非常生气。

“这太过分了，”他说，“这姑娘是不是疯了啊？她会成为天庭的笑柄的。再说，谁来编织天神的春日新衣呢？”

他警告了女儿三回。

织女每次都轻笑着摇摇头。

“父亲，你一旦打开了这扇门，”她说，“无论是神灵还是凡人都没法再把门关上了。”

父亲说，“你如果再不醒悟过来，就要付出代价了。”于是，牛郎被他永远地放逐到遥远的银河对岸。喜鹊成群结队地从远处飞了过来，张开翅膀，在银河上搭起了一座脆弱的桥梁。牛郎走过这脆弱的桥，到了对岸。随即，喜鹊便飞向了天边，让织女没法跟着牛郎一起到对岸去。织女成了天庭里最伤心的人，久久地伫立在岸边，向牛郎张开双手。牛郎在一片荒凉中放着牛，泪流满面。而织女总是躺在沙地上哭泣，皱眉，凝视着地面。

她站起来，走到纺车边，撤走了盖在上面的布头，把梭子握在手中。

“长久的悲伤，”她说，“长久的悲伤！”不一会儿，她便把梭子扔到地上。“啊，好伤心，”她痛苦地说，把头靠在纺车旁。

过了一阵子，她说，“但是，我已回不到从前了。曾经的我，既不会爱，也不会哭，既没有快乐，也不悲伤。现在的我，不仅爱上了一个人，还懂得哭泣。我既能感受到快乐，又会心生悲伤。”

织女泪如雨下，拿起梭子，勤奋地干起活来，开始为天神织衣。有时，织布会因她悲伤的心情变成灰色。有时，织布又会因她心中燃起的梦想而变成玫红色。天神很喜欢穿这种奇妙的衣服。织女的父亲光明神又变得心满意足起来。

“这才是我勤奋优秀的孩子，”他说，“现在的你，既安静，又快乐。”

“我是因为彻底绝望而变得安静了，”她说，"快乐？！我是天庭中最伤心的人。”

“对不起，”天神说，“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把我的爱人还给我。”

“不，孩子，我不能这样做。按照神祗的命令，他已被永远流放了。命令是不能更改的。”

“我知道了，”她说。

“不过，我还可以为你做点事。听着，在每年的七月七日，我会唤来远方的喜鹊，让它们在天庭银河上搭起一座桥，这样你就可以轻松地跨过银河，到达彼岸，见到正在等着你的牛郎。”

果然，在每年的七月七日，喜鹊就会从远处飞来，张开翅膀，搭成一座脆弱的桥梁。见到此景，织女的双眼如星星般闪亮，心脏在胸中像鸟儿一般扑通直跳。这时，牛郎就在遥远的彼岸等着她。

哦，鹊桥还在空中——七月七日，这对恋人相会在一起。只有在打雷下雨或是多云下雹的日子里，天庭银河水位上涨、水流湍急的时候，喜鹊才无法为织女搭起桥梁。啊，那是多么令人沮丧的时刻！

所以，真心相爱的恋人们啊，向老天祈求一个好天气吧。

（姜帆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