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跟老婆较劲的赵明诚

古代女人养在深闺人未识，出来抛头露面的都是男人，文学世界都被男人占领了。纵观中国文学史，像李清照这样出类拔萃的女文学家，真是不多。她的才学，就连她的老公赵明诚也很妒忌。

李清照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李格非也是个有名的文学家。李清照从小就受父亲影响，文学功底深厚。“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李清照身上可是行不通的。她十八岁就嫁给赵明诚，赵明诚也是搞文学的，喜欢收藏金石书画。夫妻俩可谓是志趣相投，感情很好。当时人人都称他们为模范夫妻。

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天，这对模范夫妻去参加一个老寿星的生日。这个老寿星姓乌，大家都叫他乌老。乌老可不是一般的老，他足足活了150年。这么长寿，不庆祝怎么说得过去？

当时，人人都知道赵明诚夫妇写得一手好诗词，于是，就有人在寿宴上提议道：“今天既然明诚夫妇到场，两位是才子佳人，不如现场写副对联为乌老祝寿，让大家伙开开眼！”

赵明诚欣然接受，提起笔来就写了上联：“花甲重逢，又增而立年岁。”

在座的来宾一看，都说太妙了。古时候都说，六十年为一甲子，三十而立，“花甲重逢”就是一百二十岁，再加上而立的三十岁，刚好就是乌老寿辰。

赵明诚看到掌声四起，有点得意。李清照也不客气，一气呵成写出下联：“古稀双庆，复添幼学青春。”

这下联就更妙了。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双庆”就是两个“古稀”叠合，就是一百四十岁，再加上“幼学”的十岁，刚好也是一百五十岁。而且，李清照的下联不仅对仗工整，并且锦上添花，上下联最后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年岁”“青春”，暗示乌老正值青春，还能活好多年。

要知道，上联出得好是功夫，下联对得好那更是能耐。如果换作是李清照出上联，赵明诚未必能赢得满堂喝彩。赵明诚深知这一点，心里暗暗较劲。而且这个大才女偏偏是自己的老婆，赵明诚觉得自己是大丈夫，女强男弱让自己挂不住面子。

就在这时，乌老高兴起来又求赵明诚夫妇再写一联。赵明诚心想着要为难一下李清照，就故意写了一联：“乌龟方姓乌。”

乌龟本来就是骂人的话，而且还在老寿星的寿宴上这样写，可就有点跟寿星过不去的意思。怪不得众人都愣住了，乌老也不笑了。

不过不用担心，有李清照在，自然能化腐朽为神奇。李清照胸有成竹，接着写下去：“龟寿比日月，年高德亮。”人人都知道乌龟长寿，这是在夸乌老寿比南山。乌老一看，又笑了。

有上联就得有下联，赵明诚接着又写下一句：“老鼠亦称老。”李清照马上续写下去：“鼠姑兆宝贵，国色天香。”本来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可是李清照把老鼠说成“鼠姑”，“鼠姑”是牡丹花的另一个称呼，如此一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两联合起来就是一对藏头联，上下联的第一个字合起来就是“乌老”，一看就是为乌老量身定做的。他老人家这下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李清照才思敏捷，众人不得不叹服。赵明诚心里也是又佩服又无奈。而且，还有让他更无奈的事情。

这一年赵明诚到外地当官，李清照不能陪在身边。她每天想念老公，边想边写词。刚好这天是重阳节，李清照更是受相思病的折磨，就写了一首《醉花阴》寄给丈夫。

词里写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赵明诚打开信笺一看，不仅被老婆对自己的思念感动了，还被这文思的精彩给刺激到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赵明诚越读越觉得好。

可是，老婆这么出色，他也不能比老婆差太多，赵明诚暗暗发誓，一定要写出一首能跟老婆的词相提并论的，让人拍手称绝的。于是乎，他关起房门，客人来了也不接待，只做一件事，就是专心填词。赵明诚这次真跟老婆较上劲了，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写出了五十首词。赵明诚沾沾自喜，心想，我就不信我这五十首词没有一首是好的！总有一首能比过你李清照的！

但是要怎么比呢？让谁来评分？

赵明诚想起好友陆德夫。这陆德夫是赵明诚和李清照的好朋友，也是个眼光独到的文人，平时一有空他们几个人就喜欢切磋文学谈谈诗词。赵明诚觉得让陆德夫来评分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就专门把陆德夫请了过来。

赵明诚还特意耍了个小心机，他故意把李清照的那首《醉花阴》跟自己写的那五十首词放在一起，也不告诉陆德夫，就只是说：“今天特意请陆兄过来，是想让你看看我近来的作品，帮我评说评说。”

陆德夫以为都是赵明诚的词，就一首一首地认真读将起来。读着读着，他突然跳了起来，说：“太妙了！太妙了！赵兄这几句写得好！太好了！别人写不出来呀！”

赵明诚一听，高兴极了，急着问：“陆兄说我哪几句写得最好？”

“这几十首中，这三句最出彩，‘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意境好，这‘瘦’字用得别出心裁，别具匠心呀！没想到几日不见，赵兄填词的能力是突飞猛进啊！”

“唉！服了服了。”赵明诚本来还扬扬得意，以为自己真的写出了什么惊世大作，没想到自己写了五十首，还是不如自己老婆一首！他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说：“这几句不是我写的，是我夫人写的。”

陆德夫这才知道真相，见兄弟这么颓废，就安慰说：“赵兄放宽心，有夫人如此，未尝不是赵兄的福分啊！谁高谁低都无所谓，如果不是赵兄，我看清照也写不出这样的好词。你看这字里行间，句句都离不开你呀！”赵明诚觉得陆德夫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耿耿于怀了。

没想到李清照的才气不仅让当时的文学界惊为天人，就连自己的老公也暗暗较劲，到最后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单凭这首《醉花阴》，也足能让李清照成为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