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扭曲的利率
利率和汇率,说得简单一些,其实就是国内和国际对人民币印刷速度的预估值。
西方的货币银行学在中国是垃圾。西方货币政策的核心是价格调控,就是利率。中国的国企根本不关心利率,如果现在加息到10%,城投公司也毫无压力,反正过两年,市长调走了,银行要钱,好吧,地铁给你。所以,西方货币学,在中国不读也罢。
利率的调控作用很小。货币调控,必须简单粗暴,只管数量,因为有关部门根本不在乎价格信号。贷款利率不管是4%或者14%,对于国企、城投公司而言,毫无意义,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借钱,而且从来不担心还钱的事情。到期之后,借新还旧,皆大欢喜。行长完成了指标,国企拿到了资金,城市漂亮了,GDP上去了,外国友人赞美我们,拆迁户也很满意,爽死了!
资金价格(利率)下降,就是两个原因:一是需求下降,但是现在大把大把的人因为贷不到房贷,在信贷部哭鼻子,这显然不是因为需求下降了,而是货币供应增加了。
利率扭曲导致的是实体经济下行。如果印下去,房价飙升,房地产能承担更高的利率,实体不敢融资(价格扭曲);如果不印,实体无钱可贷(数量扭曲)。发达国家地区企业贷款利率,美国约2.25%,日本约1%,德国约3.5%,中国香港是2%~3%,而在我们内地中小实体企业是10%~15%,让国企的大基建和房地产去玩吧,小老板只能回家抱着机器哭了!
那么,为啥中国贷款利率如此之高?很简单啊,低价贷款都被公家单位拿走了,剩下一小点儿份额,民企像疯狗一样去抢,银行就果断抬价,水涨船高了。那银行又为啥热衷于把贷款给公家单位,而且是低价,银行美女大嫂还亲自上门服务?因为公家单位是政府信用,政府信用=央行。商业银行的票子来源于央行,把钱借给公家单位,归根结底是,把钱一转手,又存回央行吃高利息了,简单舒服。
更重要的是,中国目前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降息没用,国企根本不考虑利息。资金便宜了,利益更大,国企会发疯似的来抢,你一个破民企,哪里抢得到?从这种角度看,我倒希望存款利率上涨到10%,贷款利息上升到16%,老百姓得点儿实惠,民企也不吃亏。
银行放开存款利率上限,短期意义不大。一个央行指导n个亲生儿子,不会有太大区别。就像在市卫生局的监管下,各三甲医院之间不可能出现真正的竞争。中国目前可放贷的优质客户不多,现在不是拼命拉存款的时间窗口。对存款利率敏感的客户,还可以通过银行通知存款等理财产品增加收益。
中国不能实行银行利率市场化,因为中国经济本身就不是市场化的。利率市场化的基础是企业市场化和银行市场化。现在各类所有制企业中,国企国资是高私企一等的,银行也不是依据市场化成立的。美国有上万家银行,企业和银行,各自充分竞争,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利率市场化。我们尚不具备利率市场化的基础,利率市场化的唯一结果是,国企继续取得与市场业绩不匹配的资金优势,中小微企业则需要自求多福。
可以说,利率市场化,对中小企业是灾难性的。正规民企对贷款利率很敏感,高了就不敢借了。比如2014年6月,上海地区小企业贷款的利率差不多在18%,假设贷款100万元,每年就得还18万元,还要再加上3%左右的手续费也就是3万元,融资成本就接近21%。而国企和地方债把利率当作空气,国企可以垄断涨价,地方债根本不在乎成本和利润,反正是公家的事情,多高利率也不怕。有的地方债是通过理财产品拿到的,一分利也无所谓,一分五也不怕,到期了借新还旧,无所谓,你不批就坏账,钱已经变成高速公路了,我又没有拿回家。而这样一搞,一是中小企业和出口型企业就彻底玩儿完了;二是房贷飙升到15%的利息,那就玩儿完了,小白领再也买不起了。所以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贷款的白领和小老板。
利率市场化,必然导致价高者得。那么,当今谁最敢出高价取得资金?地方政府,大国企,楼市。BAT这种互联网大佬根本不贷款。根据商业银行法,银行的一切出发点就是谋利,你指望银行降价,那是与虎谋皮。中小企业,走好,不送了。屌丝,走,去银行,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去找关系。
利率市场化,最后的难点和“瓶颈”何在?央行行长周小川曾表示,我国经济还存在“软约束”现象。一些地方的融资平台,作为负债主体其实不对还债负责,不借白不借,再高也敢借,借了不想还,为什么银行愿意借呢?因为有政府背书。那么多毫无效益的大公司,因为政府信誉担保,永远不会破产,永远占用那么多资源。倒过来,让中小企业去承担银行利率市场化的成本。利率市场化的结果就是,小银行全部变成高利贷公司。
2015年10月,央行决定,条件成熟后将不再公布存贷款基准利率。这意味着,高利贷合法化的第一声号角已经吹响。小微企业今后要在资金价格上和大国企竞争,结局都不用想了。现在资金供大于求,好项目不多,所以暂时还看不出后果。一旦经济转热,资金紧张,那么中小企业会被立即抽贷压贷。
有专家说,可以通过提高贷款利息1%~2%,来遏制经济过热。可问题是,就算提高到20%的利息水平,国企和城投公司也无所谓,反正没有想过怎么还债。而高利息倒是把正常的出口企业和市场化的民企外企,迅速搞死了。
日本和中国香港的房地产泡沫破裂,都是本币利息飙升点爆的,起因各不相同,但是利率飙升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们的利率会飙升?不可能。有关部门是低利率的最大受益者。房价高涨,只不过是低利率受益者的合法套现工具。谁要是动利率的邪念,壮士断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