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世家第九

曲沃代晋

叔虞是周成王的弟弟，成王即位以后把他分封到了黄河和汾河东边的唐地。叔虞去世后，他的儿子燮父继承了他的爵位。燮父因为尧帝旧都的南面有一条名为晋水的河流，于是改称自己为晋侯，他的子孙一直继承着晋侯的爵位。

到了晋穆侯的时候，穆侯迎娶了一个齐国女子作为夫人。齐国女子为他生下两个孩子，长子取名叫做仇，小儿子起名叫做成师，晋穆侯把公子仇立为太子。晋国人师服评价他们的名字说：“国君给孩子取的名字真的很奇怪啊！太子名字叫仇，仇代表仇恨的意思。小儿子却叫做成师，成师表示成就他的意思。名字虽然是人们自己起的，事物却有着自己内在的规律。现在国君的长子和小儿子所起的名字刚好相反，以后晋国能不发生叛乱吗？”

晋穆侯二十七年（公元前785年），穆侯去世，他的弟弟殇叔发动叛乱，篡取了晋侯的爵位，太子仇被迫逃亡到外国。殇叔在位第四年的时候，太子仇回到晋国，率领自己的亲信杀死了殇叔，自己做了国君，这就是晋文侯。

晋文侯三十五年（公元前746年），文侯去世，他的儿子即位，这就是晋昭侯。晋昭侯即位不久，就把晋文侯的弟弟、自己的叔叔成师分封到曲沃，称为桓叔。桓叔当时已经58岁了，他德才兼备，很受百姓的爱戴，又任用贤能的臣子栾宾为相，把曲沃治理得井井有条，晋国的百姓们都愿意归附他。而晋昭侯治理国政却非常一般，在百姓中的威望不如桓叔。当时晋国有见识的人感慨地说：“晋国以后的动乱一定会出现在曲沃。现在曲沃和整个晋国就像是一棵大树旁生得树枝比主干还要粗大一样，而桓叔又这样地深受百姓的爱戴，怎么可能不发生动乱呢？”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几年，晋国的大臣潘父杀死了晋昭侯，迎接曲沃桓叔到晋国做国君。晋国百姓不能接受自己的君主被杀，而另外选立别人做君主的做法。正当曲沃桓叔准备进驻晋国国都的时候，遭到了晋国军队的抵抗。桓叔和晋国军队交战失败，退兵回到曲沃。于是晋国百姓拥立晋昭侯的儿子公子平继承国君的位子，这就是晋孝侯。晋孝侯不能容忍潘父杀死自己父亲、拥护外人即位的行为，即位不久就杀了他。

晋孝侯八年（公元前732年），年老的桓叔去世，他到死也没能成为晋国国君。他的儿子庄伯继承了他的爵位，当然，他也希望曲沃能够取代晋侯。在晋孝侯十五年的时候，庄伯找到了机会，在翼城杀死了晋孝侯。晋国军队攻打庄伯，庄伯抵挡不住，只好退回曲沃。于是，晋国百姓拥立晋孝侯的儿子公子郄即位，这就是晋鄂侯。晋鄂侯是一个短命的国君，在位仅仅六年就去世了。曲沃庄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认为这是曲沃取代晋国的大好时机，于是发动军队攻打晋国。周平王认为庄伯这种行为是大逆不道的，于是派兵来攻打他。曲沃庄伯只好再次退回曲沃。晋国百姓拥立晋鄂侯的儿子公子光即位，这就是晋哀侯。

晋哀侯二年（公元前716年），没能实现取代晋国愿望的曲沃庄伯去世了。他的儿子公子姬称继承他的爵位，这就是曲沃武公。晋哀侯八年时，晋国军队攻打陉廷。陉廷请求曲沃武公帮助，曲沃武公和陉廷人共同谋划反抗晋国。晋哀侯九年时，曲沃武公在汾河的河畔攻打晋军，晋哀侯做了俘虏。朝廷不能一天没有君主，晋国百姓拥立晋哀侯的儿子小子即位，这就是晋小子侯。就在晋小子侯元年，曲沃武公指使韩万杀死了被俘的晋哀侯。曲沃武公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晋国对此毫无办法。

晋小子侯在位四年后，曲沃武公通过诱骗的方式杀死了他。此时，周天子桓王充当主持正义的角色，他派遣兵马攻打曲沃武公。武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周王室抗衡，只好又退回到曲沃。于是，晋国的百姓拥立晋哀侯的弟弟公子姬缗即位。

晋侯缗执政二十八年后，曲沃武公再次发动了对晋国的战争。实力微弱的晋国抵挡不住强大的曲沃军队，曲沃终于实现了取代晋国的夙愿。曲沃武公把晋国的珍宝全都据为己有，为了避免周王室的干涉，他把珍宝拿去贿赂周天子，周天子收到礼物后非常高兴，任命曲沃武公为晋国的国君，封他为诸侯。从这时开始，曲沃完全代替了晋国。

骊姬下毒

曲沃武公去世后，他的儿子公子诡诸即位，这就是晋献公。晋献公五年，晋国出兵攻打骊戎。灭了骊戎之后，晋军俘虏了骊戎国君的女儿骊姬姐妹。晋献公贪图于她们的美貌，娶她们为夫人，骊姬姐妹都得到了晋献公的宠爱。

晋献公一共有8个儿子，太子申生的母亲齐姜是齐桓公的女儿。齐姜还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嫁到秦国做了秦穆公的夫人，不过，齐姜很早就去世了。晋献公还娶了翟族狐氏姐妹两人作为夫人，她们分别生下一个孩子，姐姐的孩子叫做重耳，妹妹的孩子叫做夷吾。晋献公的8个儿子中太子申生及重耳、夷吾都非常贤能，受到献公的赏识。但是，在娶了骊姬为夫人之后，献公就逐渐疏远了这3个儿子。晋献公十二年（公元前665年），骊姬生下一个儿子，叫做奚齐。献公非常宠爱骊姬，随之对奚齐的宠爱也远远超出了其他儿子，他甚至打算废掉太子申生，改立奚齐为太子。为了疏远申生，他强词夺理地说“：曲沃是我们祖先的宗庙所在地，蒲邑靠近秦国，屈邑靠近翟族，如果不派遣我的几个儿子去，那里会出现动乱的。”随后，晋献公派遣太子申生去驻守曲沃，公子重耳去驻守蒲邑，公子夷吾去驻守屈邑，而把骊姬的儿子奚齐留在晋国的都城绛。晋国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察觉到太子申生恐怕不能继位了。

晋献公十六年（公元前661年），献公亲自率领上军，太子申生率领下军，发兵灭掉了霍、魏、耿三个小国。获胜的晋军回到国都以后，献公封赏有功的将士，为太子申生修建了曲沃城。大臣士对太子申生说：“现在国君把都城封赐给您，您已经获得了相当于卿的爵位，这在臣子里面是最高的，看来君主是不会让你继承国君的位子了。您应该仿效吴太伯的做法，离开晋国，免得以后遭遇祸患，还可以赢得好名声。”申生没有听从他的规劝。

晋献公十七年（公元前660年），献公派遣太子申生讨伐东山国。大臣里克劝诫献公说：“太子是供奉祭祀、早晚侍奉国君饮食的人。国君要出行，太子就应该留守在朝中，如果有人替代他留守，太子就应该跟随国君一起出行，这些都是古时候留传下来的制度。而统率军队、向将士发布号令，是国君与正卿的职责，这不适合太子去做。作为军队的统帅一定要有决定权，如果太子还要向国君请示，就显得缺乏威严。如果独断专行的话，又是对父亲的不孝，所以太子是不能够统帅军队的。”听了里克的劝诫后，献公转移话题说：“我有好几个儿子，还没有决定立谁为太子。”里克没有回答就退了出来，然后去见太子申生。申生询问他：“我是不是快要被废掉了？”里克无奈地说：“太子你只管努力吧，作为军队统帅，您考虑的应该是能不能完成任务。作为国君的儿子，您考虑的应该是对父亲够不够孝顺，而不是能否继承君位，况且，国君为什么要废掉您呢？只要您注意个人修养，不去责难别人，就能免除灾难。”太子申生统率军队出征，本应随军出征的里克推说自己有病没有跟从太子。

晋献公私下里把废掉太子申生、立奚齐为太子的想法告诉了骊姬。狡猾的骊姬虽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即位，但又担心这样会招致晋国百姓的反对，为自己带来祸患。因此，她装作为晋献公着想的样子哭着说：“太子早就已经定立好了，而且诸侯们也已经知道了，太子多次统率军队，百姓都归附他，您不能因为宠爱我废掉长子而立小儿子，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就自杀。”此后，骊姬表面上假装赞扬太子，但暗中却让人对太子恶意中伤。

晋献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骊姬诱骗太子申生说：“君主梦见了齐姜夫人，你赶快到曲沃的齐姜的祭庙祭祀吧，并且把祭祀用的肉带回来，敬献给君主。”太子申生听从了她的安排。当太子把祭祀用的肉带回送给献公的时候，献公正在外面打猎，他把肉放在了宫中，骊姬趁机在肉里下毒。献公打猎归来后，厨师把肉献给献公吃。献公正准备吃下，骊姬阻止说：“肉是从很远的地方送过来的，应该先试一试再吃。”于是把肉放在地上，肉里面的毒药药性发作使地面隆起，把它喂给狗吃，狗当时就死了，给小宦官吃，小宦官马上身亡。骊姬哭泣着说：“太子竟然这样残忍啊！为了君位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死，更何况别人呢？您年纪已经老了，在世的日子也不多了，太子竟然迫不及待！他这样做无非是因为我和奚齐的缘故。我们母子宁愿到别的国家避难，或者早早地自杀，也不能让太子残害。当初您想废掉他，我还反对，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逃到了新城。献公非常生气，杀死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有人问太子：“是骊姬在肉里下了毒药，您为什么不去向国君解释清楚呢？”太子回答说：“我父亲年纪大了，如果没有骊姬照顾他就会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即使我能和他解释清楚，他也会和骊姬生气，我不能这样做。”还有人建议太子逃亡到别的国家，太子回答说：“带着谋杀父亲的罪名逃跑，哪个国家会接纳我啊？干脆我自杀算了。”这年十二月，太子申生在新城自杀。

假途伐虢

晋献公八年（公元前669年），有人劝诫献公说：“曲沃代替原来的晋国国君职掌晋国政权的时间还不算很长，原来晋国的那一大群公子还留在朝廷里面，并且人数很多，如果不尽早除掉他们的话，恐怕以后他们会给晋国带来很大的祸患。”晋献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派人去杀死晋国的各位公子。但是，有的公子已经逃亡到了虢国，在他们的请求下，虢国好几次派兵来讨伐晋国，但都没有取得胜利。早在曲沃和晋国争夺政权的时候，虢国就帮助晋国和曲沃作对。曲沃武公掌握了晋国的大权后，一直对虢国耿耿于怀。晋献公十年，献公打算发兵讨伐虢国。有位大臣劝诫他说：“现在还不必急于攻打虢国，我们可以以静制动，先耐心地等待，等到虢国发生内乱的时候再去进攻它，就容易把它消灭掉。”晋献公听从了他的建议，暂时没有发兵讨伐虢国。

晋献公十九年（公元前658年），晋献公对臣子们说“：以前我的先人庄伯和武公平定晋国叛乱的时候，虢国一直帮助晋国和我们作对，现在还收留了晋国流亡的公子，很明显要对我们不利。如果不消灭掉虢国的话，它肯定会给晋国的子孙后代带来祸患。”大臣们赞同献公的看法。但是如果要进攻虢国就必需要通过虞国的领地，献公派遣大夫荀息为使者，用晋国屈地出产名马来贿赂虞国国君，向他借路行军以攻打虢国。虞国国君答应了晋国的要求，晋国借路虞国进攻虢国，占领了虢国的下阳以后就收兵回国了。

晋献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55年），献公准备灭掉虢国，又涉及到向虞国借路的问题。晋国大夫荀息建议晋献公用屈地所产的名马和垂棘出产的美玉贿赂虞国国君。晋献公不以为然地说：“屈地的名马和垂棘的美玉都是我们晋国的珍宝！怎么可以随便送给不相干的人呢？”荀息回答说：“国君您可以放心。如果能够从虞国借到进兵的道路的话，这些珍宝就相当于暂时存放在别人那里一样，早晚还都是我们自己的。”献公担心虞国不会借给晋国道路行军。他说：“虞国有个忠臣叫做宫之奇，他一定会阻拦虞国国君，不让他借给我们道路。”荀息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说“：宫之奇的确会阻止虞国国君的，他确实是个忠臣，但是他为人比较怯弱，如果虞国国君不听从他的劝诫的话，他也就不会坚持下去。而且，宫之奇和虞国国君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昵，国君并不敬重宫之奇。所以即使宫之奇劝阻，虞国国君也不会听从的。”献公再次派遣荀息到虞国去借道。

果然，虞国大夫宫之奇劝谏虞国国君说：“我们不能把道路借给晋国，否则晋国灭掉了虢国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灭掉我们的虞国。”虞国国君说：“你太小心了吧！晋国的国君和我同姓，看在一个祖先的情分上，他是不会攻打我国的。”宫之奇回答说：“太伯和虞仲都是太王的儿子，因为太伯逃走，所以没能够继承王位。虢仲、虢叔都是王季的儿子，又是文王的卿士，他们的功勋都很显赫，朝廷的府库中都有明确的记载。然而晋国却一定要把虢国消灭掉，他又怎么可能会爱惜虞国呢？况且，晋国和虞国的关系，能够比桓叔、庄伯家族与晋侯的关系更亲密吗？桓叔、庄伯家族犯了什么罪过，晋国国君竟然想全部杀死了他们？而虞国和虢国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嘴唇和牙齿的关系，嘴唇如果不存在了，牙齿也会感到寒冷。”但虞国国君贪图于晋国的财物，不听从宫之奇的良言，答应了晋国的请求。宫之奇知道后，意识到虞国马上就会面临亡国的大难，于是带着整个家族的人离开了虞国。就在这年冬天，晋国借道虞国前去攻打虢国。虢国抵挡不住，被晋国灭掉了，虢国国君逃到周朝的都城。晋国军队从虢国返回晋国，途径虞国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毫无准备的虞国被晋国灭掉，虞国国君和一些重臣都做了晋国的俘虏。刚好，晋献公的女儿出嫁，晋献公把俘虏到的虞国国君和虞国大夫井伯、百里奚作为女儿的陪嫁人送给了秦穆公。荀息在虞国找到了献公过去送给虞君的名马，又把它献给了献公。献公笑着说“：马还是我的那匹马，只是变老了！”

晋秦之争

晋献公夫人骊姬害死太子申生之后，又把毒手伸向晋国的公子重耳和夷吾。他污蔑重耳和夷吾是申生的同谋，希望献公能够杀死他们。两位公子听到消息后，赶忙逃亡到别的国家。晋献公二十六年（公元前651年），献公的病情开始加重，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召见了荀息，对他说：“我准备让奚齐继承我的王位，可是现在他的年龄还很小，大臣们很可能不服从他，弄不好还会发生内乱，你愿意拥立奚齐吗？”荀息回答献公说：“国君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拥立奚齐。”这一年的秋天，晋献公去世。果然不出他所料，朝廷中的很多大臣都不同意奚齐继位。大臣里克、邳郑想迎接公子重耳回国即位，警告全力扶持奚齐的荀息说：“流亡在外的三个公子在国外有秦国做后盾，在国内有晋国百姓的支持，你是应付不了的，干脆你就别再支持奚齐了。”荀息不为所动，他说“：我答应过献公，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他的嘱托。”几天后，在奚齐为献公守丧的时候，里克趁机杀死了他。荀息知道后非常悲愤，准备自杀一死了之。有人劝告他奚齐虽然死了，还可以扶持他的弟弟悼子，悼子是骊姬的妹妹为晋献公生的儿子。荀息觉得很有道理，埋葬了晋献公，拥立悼子即位。一个月后，悼子也被里克杀死，荀息没办法，只好自杀了。

里克准备迎接公子重耳回国继承王位，但是遭到了重耳的拒绝。他派使者去往梁国，迎接公子夷吾回国即位。夷吾很高兴，正准备回晋国，他的亲信劝诫他说：“晋国国内还有好多可以即位的公子，但是里克为什么还要到国外寻找您呢？这非常可疑，您应该借助秦国的力量回国，否则将会很危险。”夷吾听取了他的意见，派人贿赂了秦国，并对秦国承诺，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即位，就把晋国黄河西岸的土地送给秦国。又对里克承诺，如果能够帮助自己即位，就把汾阳城赏赐给他做封地。在里克的帮助和秦军的护送下，夷吾回到晋国即位。这就是晋惠公。

晋惠公即位以后，却没有兑现他的诺言。他派邳郑代表自己向秦穆公道歉说“：当初我答应过把黄河西岸的土地送给您，现在我有幸回到晋国做了国君，正准备把土地给您，可是大臣们都说土地是先王留下来的，我没有资格擅自把它送给秦国。我再三解释也说服不了他们，只有向您道歉了。”另外，惠公不但没有把曾经许诺的汾阳城赏赐给里克，反而削弱了他的权势。惠公因为重耳还流亡在外，害怕里克拥立重耳发动政变，因此，赐里克自杀。邳郑因为出使秦国逃过了一死。晋惠公这种言而无信的做法引起了晋国百姓的反感，百姓们都不信服他。

晋惠公四年（公元前647年），晋国发生了严重的饥荒。于是向邻国秦国请求购买粮食。秦国君臣一直对晋惠公的言而无信耿耿于怀。当秦穆公询问大臣百里奚是否卖给晋国粮食时，百里奚说：“天灾是每个国家都难免要面临的，诸侯国之间应该互相救济，这才是应该遵循的正道，我们还是卖给晋国吧！”秦穆公同意百里奚的观点。他说：“是啊，晋国的国君虽然有错误，但是晋国的百姓没有错误啊。”秦国卖给了晋国很多粮食，帮晋国解除了危难。凑巧的是，就在第二年，秦国发生了严重的饥荒，就向晋国求购粮食。晋惠公和大臣们商量对策。大臣庆郑建议说：“君主您是依靠秦国的力量才登上君位的。可是刚刚即位，您就违背了诺言。去年我们国家闹饥荒的时候，秦国救助了我们，现在人家闹饥荒的时候，请求购买我们的粮食，我们当然应该卖给他们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商议吗？”但是大臣虢射的观点却恰恰相反。他说：“去年是上天把我们晋国赠给了秦国，可是秦国却不知道趁我们闹饥荒的大好时机进攻我们。现在上天又把秦国赏赐给我们晋国了，我们怎么可以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呢？马上出兵攻打他们吧。”晋惠公采纳了后者的意见，不仅不卖给秦国粮食，还出兵攻打秦国。秦国上下，对晋国这种恩将仇报的举动都表示无比愤怒。秦穆公亲自率领军队抵抗晋军，一路打到了晋国境内。晋惠公非常惊恐，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出战。他想找一个为自己驾驶战车同时负责保卫自己的人，占卜的结果是庆郑最为合适。因为庆郑对晋惠公的做法一直不满，晋惠公担心他不听指挥，所以没有使用他。于是让步阳驾驶战车，家仆做护卫。九月，秦晋在韩原交战，晋军战败，晋惠公做了俘虏。庆郑生气地说：“这都是他不听良言相劝的结果啊！”

重耳流亡

晋国公子重耳，是晋献公的儿子。从小他就喜爱结交朋友，17岁的时候，他就拥有了五位贤能的助手，他们分别是赵衰、狐偃咎犯、贾佗、先轸和魏武子。在晋献公还是太子的时候，重耳就已经长大成人。晋献公即位时，重耳已经21岁了。晋献公的夫人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奚齐即位，陷害了太子申生。随后，骊姬向晋献公诋毁重耳和夷吾。重耳害怕献公听信谗言加害自己，所以没有征得父亲的允许就逃到晋国的蒲城。晋献公知道后非常生气，派遣宦官履前往蒲城刺杀重耳。重耳发现之后慌忙跳墙逃跑，履紧紧追赶，砍断了重耳的衣袖，但重耳还是侥幸逃脱了。他知道自己在晋国无法再呆下去了，就带着他的五位贤士和几十个随从逃亡到了狄国。

狄国出兵讨伐咎如，俘虏了两个咎如的美女，把姐姐嫁给了公子重耳，生下了伯、叔刘两个儿子。妹妹嫁给了赵衰，生下了赵盾。重耳在狄国居住五年之后，晋献公去世，晋国大臣里克杀死了奚齐和悼子，准备迎接重耳回国即位。重耳意识到当时晋国的局势还很动荡，自己回国后很容易招来杀身大祸，所以婉言谢绝。不久，里克拥立夷吾即位，就是晋惠公。晋惠公七年，惠公觉得重耳的存在对自己的政权有很大影响，为了除掉这个祸患，他派遣宦官履和刺客来狄国刺杀重耳。重耳得知后和随从的贤臣商议说“：我逃亡到狄国，并不是因为狄国有能力帮助我继承晋国的君位。只是因为它距离晋国最近，所以暂时居住在这里以观察晋国的变化。现在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应该去往大国。听说齐桓公有称霸的决心，正在推行王道，收留各国逃亡的诸侯。并且管仲和隰朋都已经去世了，他刚好需要贤能的人才，我们为什么不去投奔他呢？”大家一致同意他的观点。临行前，重耳告别妻子说“：我走后你要等着我啊！如果25年后我还不会来，你就可以改嫁了。”夫人说：“25年以后，恐怕我坟墓上的柏树都长大成材了，但是我还是愿意等你回来。”于是重耳离开了居住了12年的狄国。

重耳一行途经卫国的时候，卫文公对他们非常无礼。重耳愤怒地离去，经过五鹿时，携带的食物已经吃光了，众人非常饥饿，只好向乡下百姓讨要食物。乡民把土块放在盘里面给他们吃，重耳见状非常愤怒。这时赵衰劝他说：“土块代表土地，奉献给你土块预示着将来你会拥有晋国的土地。你不仅不应该发怒，还应该下跪感谢上天给你的恩赐才对！”重耳恍然大悟，立刻下跪拜谢。

到了齐国后，齐桓公对待重耳非常友善。把齐国宗室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还送给他20匹好马。重耳在齐国居住了5年，因为宠爱妻子，贪图安逸享乐，不准备再回晋国。随他来齐国的赵衰和狐偃对他很失望，就在桑树下面谋划如何回晋国。刚好服侍重耳夫人的侍者在树上采摘桑叶，听到了他们的话，回去告诉了重耳夫人。为了防止侍者走漏风声，夫人杀了她。为了重耳的前途，夫人劝告他回国。重耳说“：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平安快乐，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我决定到死一直留在齐国。”夫人劝告他说“：你的身份是大国的公子，因为国家政变，没有办法才来到这里的，许多贤能的人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而你却贪图享乐，不赶快回国，辜负了他们的希望，连我都为你感到羞愧啊！”可是重耳还是听不进她的劝告。出于无奈，夫人和狐偃、赵衰谋划，用酒灌醉了重耳，强行把他放到车上，随从们驾驶车辆离开齐国。重耳酒醒之后，明白了一切，他把怒气发放在狐偃身上，想要杀了他。狐偃说“：如果你想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重耳怒气冲冲地说：“如果这次回国仍然不能成就大业的话，我就吃了你的肉。”狐偃说“：如果大业成就不了，我的肉就会有腥膻的味道，怎么可以吃啊？”重耳没有办法，只好带领随从继续向前走。

重耳一行经过曹国的时候，曹共公对他们非常无礼。他听说重耳的肋骨和一般人不一样，是连在一起的，于是想看一个究竟。曹国的大夫负羁劝告共公说：“重耳德才兼备，又和您姓氏相同，他是走投无路才来到我们国家的，您怎么可以对他无礼呢？”共公却不听从他的话。于是，负羁偷偷地给重耳送去了食物，还在食物里面放了一块宝玉。重耳收下了食物，把宝玉退还给负羁，随后离开曹国来到了宋国，受到宋襄公的礼遇。但是和狐偃私交很深的宋国司马公孙固告诉他宋国是小国，又刚刚被楚国击败，没有力量帮助重耳即位。重耳一行又来到郑国。郑文公对重耳也非常无礼，大臣叔瞻劝告他说“：重耳很贤能，他的随从也都很有才干，况且他和您都是文王的子孙。我们应该善待他才对。假如您不能善待他，那就杀掉他，免得以后他成就大业报复我们国家。”郑文公没有听取他的意见。重耳又来到楚国，受到楚成王的厚待。

重耳返都

晋国公子重耳流亡楚国的时候，在秦国做人质的晋国太子姬圉偷偷逃回晋国。秦穆公非常生气，想把重耳召到秦国去。楚成王同意重耳去秦国，他说：“楚国和晋国之间距离很远，而秦国和晋国是邻国，秦穆公也很贤明，为了成就大业，你应该去。”随后，楚成王赠送了重耳许多财物。重耳一行来到了秦国。

秦穆公对重耳非常好，把自己的5个女儿全都嫁给了重耳，其中包括公子姬圉的妻子。重耳原本不想接受她，司空季子劝告他说“：以后公子姬圉的国家都要归你拥有了，何况他的妻子呢？况且娶了她之后，您就能和秦国攀上亲属关系。为了洗雪您受过的耻辱，您也不必拘泥这些小节。” 重耳接受下来，秦穆公非常高兴，请重耳饮酒。酒宴之中，作陪的赵衰朗诵起了《黍苗》一诗。秦穆公从诗句中体会到重耳等人对晋国的思念，说：“不要唱下去了，我知道你们盼望着赶快回到晋国。”重耳和赵衰马上拜谢秦穆公说“：我们希望得到您的帮助，就像是庄稼盼望及时的雨水一样。”当时是晋惠公十四年（公元前637年），惠公去世后，太子姬圉即位。晋国大夫栾枝听说重耳在秦国，便暗中劝说重耳回国即位，并告诉他晋国有很多支持重耳的人愿意做内应。得知这些消息，重耳决定回国，秦穆公出兵护送。晋国只有惠公的旧臣吕甥、邵芮等少数几个人不希望重耳回国，而将士和百姓们大多希望重耳回来。因此，重耳顺利地回到晋国，结束了19年的流亡生涯，继承了晋国国君的位子，这就是晋文公。

重耳即位后，晋怀公姬圉逃到了高梁。不久，晋文公派人杀死了他。怀公的旧臣吕省等人一直反对晋文公，担心晋文公杀死他们。他们计划焚烧宫廷，杀死晋文公。从前刺杀过文公的宦官履鞮得到消息后为了将功折罪，把吕省等人的阴谋告诉晋文公。晋文公本来计划直接抓住吕省等人，但是担心他们人数众多，便换上衣服，悄悄来到王城会见秦穆公。吕省等人按计划发动叛乱，焚烧了宫廷，却找不到晋文公，感觉到事情不妙，准备逃跑。此时，晋文公已经求得秦国的帮助，秦穆公派遣军队在黄河岸边杀死了他们。晋国恢复平静之后，晋文公回国。晋文公贤德有才，在他的治理下，晋国的国力大大增强，百姓对他非常尊敬和爱戴。

早在秦国护送晋文公回国，一行人走到黄河岸边的时候，狐偃就对晋文公说：“这么多年我和您一直在外奔走，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多错误，这些您一定也知道，所以现在我要离开您了。”晋文公马上回答说“：我回国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和你同心同德的地方，就请黄河的神灵来惩罚我吧！”说完之后把手里的宝玉扔到了河水里，表示了自己和大臣们同甘共苦的决心。一直跟随重耳流亡的大臣介子推很鄙夷狐偃的做法，他心中暗想：“是天意让公子重耳兴盛起来的，可是狐偃却把公子重耳的兴盛当做是自己的功劳，还和君主讨价还价，真是可耻啊！我不能和这样的人同居官位共事了。”于是介子推悄悄地离开了。

公子重耳回国即位后，不忘那些跟随自己流亡的臣子们对自己的忠心，重重地犒劳了他们，功劳大的可以拥有封地，功劳小的也封赐了爵位。恰在这时，周王室发生了骚乱，文公忙于此事，忘记了封赏隐居起来的介子推。介子推不求俸禄，回到家里对母亲说：“晋献公有9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了国君一人了。惠公和怀公得不到百姓的爱戴和拥护，上天不让晋国灭亡，所以让君王实现愿望。可是跟随他流亡的几个人却认为君王的即位是他们的功劳，想贪天功为自己所有，真是太可笑了！我不愿意和他们为伍。”介子推的母亲劝他去向文公讨要封赏。介子推说“：如果明知道他们是错误的，我还去效仿他们，那么我的错误不是更大了吗？”于是，他带着母亲隐居起来，直到死也没有出现过。介子推的随从为他抱不平，在晋文公的宫门上悬挂了一张条幅，上面写着：“龙如果要飞到天上，需要5条蛇的辅佐。龙已经飞上了天，4条蛇受到奖赏，一条蛇受到冷落，这不是它的过错啊。”其中5条蛇比喻跟随晋文公一路逃亡的5位大臣，被冷落的一条就是介子推。晋文公看到后，叹着气说：“这一定是在说介子推啊。我这些天忙于政事，还没来得及封赏他呢！”随后派人去寻找介子推，但他已经走得很远了，百般寻找也没有结果，后来有人说他隐居在绵山上。于是，晋文公把绵山周围的土地作为封地赏赐给介子推，并把绵山取名为介山，以表示对介子推的怀念。

文公称霸

晋文公二年（公元前635年）春，秦国把军队驻扎在黄河边，准备护送周襄王返回周朝国都。赵衰建议晋文公说“：您如果想成为霸主的话，就应该护送周襄王返回国都。尊敬周天子是诸侯国称霸的资本，况且晋国是周武王的后代。晋国如果不抢先护送周天子，而落在秦国的后面的话，就无法向天下诸侯发号施令了。”晋文公采纳了建议，马上派兵护送周襄王回到周朝国都。周襄王的弟弟公子姬带反叛，晋文公派遣军队杀死了他。周襄王很满意晋国的帮助，把河内、阳樊两个城市赏给了晋国。

晋文公四年（公元前633年），楚国攻打宋国，宋国向晋国求救。晋国将军先轸对晋文公说“：现在就是您报答当年宋襄公赠马之恩，也是建立您的霸业的时候了。”狐偃建议说“：楚国最近和卫国结为婚姻之国，又和曹国结盟。如果我们攻打这两个国家的话，楚国一定会发兵援救，宋国的危险自然得到解救。”晋文公采纳了他的建议。为了顺利地完成军事任务，晋国开狐毛协助，赵衰为卿；任命栾枝为下军统帅，先轸协助。三军编制完成以后，又经过认真操练，军威颇盛。于是，晋文公亲统三军，讨伐曹国和卫国。在讨伐曹国之前，晋国向卫国借道，卫国没有同意。晋文公在流亡时也曾受到过卫侯的冷遇，于是在攻打曹国后又进攻卫国。卫国国君请求与晋国讲和，晋国不同意。卫侯又准备和楚国结盟，求得楚国的帮助，但是遭到了卫国百姓的反对，他们把卫侯驱逐到襄牛。楚国出兵来援救，也没有成功。始整编军队，把所有军队编为三军。任命郤縠担任中军统帅，郤臻协助；派狐偃为上军统帅，

晋文公五年（公元前632年），晋国发兵进攻曹国，攻进了都城。晋文公数落曹侯当初对自己的冷遇，并且下令晋国军队不许骚扰当年对自己有恩的曹国大夫负羁的住地，借此来报恩。这时候，楚军再次攻打宋国，宋国向晋国求援。晋文公非常为难，当初逃亡的时候，楚国和宋国都待自己不薄，现在宋国有难，不能不救，但营救宋国又免不了和楚国开战。先轸想出一个好主意，建议晋文公把曹侯抓起来，再把曹国和卫国的土地送给宋国。这样楚国为了救援曹、卫两国，就会从宋国撤军。文公依照他的计策去做。果然，楚国解除了对宋国的包围。

楚国大将子玉很不满意晋文公的行为，认为他是恩将仇报，建议攻打晋国。楚王说：“晋文公在外流亡19年，吃尽了苦头，现在兴盛起来，这是天意啊！他是不可以抵挡的。”子玉却一再坚持发兵讨伐晋国，楚王无奈，拨给他少量的军队。子玉派使者通知晋文公说：“如果你恢复卫侯的君位，不消灭曹国，楚国就不再攻打宋国了。”晋文公和臣子们商议对策，狐偃生气地说：“子玉作为臣子，向您提出这样的条件，太没有礼貌了，不能答应他的请求。”先轸说：“百姓平安是符合情理的，楚国现在的观点是同时安定3个国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但为了惩罚他的无礼，我们可以暂时先同意他的要求，但派人到曹国和卫国去，私下里答应不再攻打他们。再把楚国使者扣留下来，以此激怒楚军，等到他发兵和我国交战的时候再说。”文公于是答应楚国的要求，但把使者扣留在晋军军中。晋国使者一到，曹国和卫国立刻和楚国断绝了关系。子玉知道以后，非常生气，率领楚国军队攻打晋军。晋文公命令晋军后退，有的臣子很奇怪，询问文公原因。晋文公说“：当年我流亡楚国的时候，楚成王对我有恩。他曾经问我怎样报答他，我答应过他，以后如果晋国和楚国交战，晋国要先退让九十里的路程，作为对楚王的报答，现在要遵守诺言。”楚国将士见到晋军退后，也想撤军，但是子玉不同意，一直追击晋军。晋君退到城濮，宋国、齐国和秦国的援军队也相继赶到，联军反击，楚军大败，子玉带领残余的人马逃回了楚国。楚国与晋国相争，郑国站在楚国一边。楚国在城濮大败的消息传到郑国，郑国君臣很害怕，立即派人前来，请求与晋国结盟。

这场战争中，晋国缴纳了许多楚国的战利品。这一年的五月，晋文公把楚国的战俘进献给周天子，包括100辆战马上披着铠甲的战车和1000名步兵。周天子宣布晋文公为诸侯霸主，赏赐给他一辆用黄金装饰的大车；一副红色的弓，100支红色的箭；10副黑色的弓，1000支黑色的箭；一坛子味道香甜的酒，还有玉制的勺子和300名勇士。晋文公多次推辞，行过大礼才接受了天子的馈赠。周天子还特意写了《晋文侯命》一诗送给晋文公。

晋文公成为当时诸侯国的霸主。

晋灵公害赵盾

晋文公去世后，他的儿子晋襄公即位，这时赵衰等老臣相继去世，赵衰的儿子赵盾执掌晋国大权。晋襄公在位7年后去世了，当时太子夷皋年龄很小，晋国百姓害怕因为国君年幼，国家再次出现叛乱，都希望立年长一点的公子为国君。赵盾和大臣们商议国君的选立，他说：“应该立襄公的弟弟公子雍，他年纪合适，晋文公又很喜欢他，他性情善良，和秦国的关系也很好。善良的人做国君，国家就会安稳；百姓侍奉年纪大的国君，国家就会和平；拥立先朝国君欣赏的人做国君，是一种孝顺；和以前友好的邻国结交，国家就会安定。”贾季却不同意赵盾的观点，他说：“公子雍不如他的弟弟公子乐。公子乐的母亲辰嬴曾经受到过两位国君的宠爱，立她的儿子为国君，百姓一定会同意的。”赵盾反驳他说：“辰嬴的地位很卑贱，按照先君的妃妾顺序排列，只能排到第十。她的儿子缺乏威望。况且她被两位国君宠爱，这属于淫乱的行为。公子乐远离强大的晋国，却出居弱小的陈国，这是孤立的情况，您想一想，母亲淫乱，儿子孤立，怎么可以拥立公子乐为国君呢？”赵盾没有听从贾季的建议，派人到秦国迎接公子雍回国，贾季也同时派人到陈国召公子乐回国。为了防止贾季叛乱，赵盾削夺了他的职位，贾季逃亡到翟国。

秦康公得知晋国迎接公子雍回国即位的消息后说：“当年晋文公回国即位的时候，由于没有人护卫，所以才会发生吕省等人的叛乱。”于是他准备派遣军队护送公子雍回国。这时太子夷皋的母亲缪嬴抱着幼小的太子，整天来到朝廷上放声大哭，质问大臣们：“襄公有什么过错？他的儿子又有什么过错？为什么不让太子即位，反而要到外国去找别人呢？难道是想害死太子吗？” 随后，她又抱着太子跑到赵盾家里哭着说：“襄公临死的时候，把太子托付给你，叮嘱你把他培养成才。现在襄公刚刚去世，难道你就忘记他的嘱托了吗？”赵盾无言以对，大臣们对缪嬴也有所顾忌，他们商议之后，决定拥立太子夷皋为君。赵盾派兵阻挡秦国护送公子雍的军队，拥立太子夷皋即位，这就是晋灵公。

晋灵公十四年（公元前607年），灵公已经长大成人，他生活极度奢侈，性格骄傲蛮横。他极力搜刮百姓的财产，供自己享乐。他还建筑了一个高台，站在上面用弹弓弹射路上的行人，把观赏人们躲避弹丸作为一种乐趣。一次，晋灵公的厨师烹调时没有把熊掌煮烂，灵公就非常生气，竟然杀掉厨师，还让妇女抬着厨师的尸体扔到外面去。当他们经过朝廷时，赵盾、随会等都看见了，就一起去劝告晋灵公。晋灵公根本不听他们的忠告，但因为他们都是老臣，掌握朝政大权，灵公对他们有所顾忌。为了不再受人管制，灵公决定除掉赵盾，他让勇士暗中刺杀赵盾。勇士偷偷来到赵盾家里，发现赵盾卧室的门敞开着，正是杀死赵盾的好机会。进屋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赵盾的住处极其简朴，深受感动，于是他退出赵盾的房间，叹息着说：“无论我杀死忠臣，还是违背君王的命令，都一样是有罪啊！”说完之后，以头撞树，自杀而死。

很多年以前，赵盾到首山打猎的时候，看到桑树下面有一个饥饿的男子，饿汉名叫亓眯明。赵盾可怜他，赏给他食物吃，但是饿汉只吃了一半就停下来。赵盾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吃完，他对赵盾说：“我给别人做奴隶已经3年了，不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我要把剩下的一半食物留给母亲。”赵盾钦佩他的孝敬，又赏给他很多食物，让他带给母亲。不久，亓眯明做了晋灵公的厨师，赵盾不知道这件事。

晋灵公准备借宴请赵盾的机会，埋伏好士兵杀死他，亓眯明得到消息。他害怕没有防备的赵盾喝醉酒遇害，在酒宴上提醒赵盾说“：君王赏赐您的酒，您只喝三杯就可以了。”赵盾离开宴席后，晋灵公先命人放出一条叫敖的恶狗去咬杀赵盾，亓眯明冲上前，徒手杀死了恶狗。埋伏的士兵又来追杀赵盾，亓眯明阻挡住他们，赵盾终于逃脱。赵盾询问亓眯明救自己的原因时，亓眯明说“：我就是以前桑树下那个饥饿的男子。”赵盾再问他的姓名，亓眯明没有告诉他。

赵盾知道灵公决定杀死自己，于是逃亡到外地。他的同族弟弟将军赵穿杀死了晋灵公，迎接赵盾回朝。赵盾官复原职后，从周朝国都迎接晋襄公的弟弟黑臀回国即位，这就是晋成公。晋国记载历史事件的官员董狐在史书上写到：赵盾杀死了自己的国君。赵盾向他解释说：“灵公是赵穿杀死的，不是我杀的。”董狐严肃地说“：您是晋国的重臣，逃亡期间也没有离开晋国的国境。您官复原职之后，也不惩罚杀死国君的叛臣。您怎么能推卸杀掉国君的责任呢？”孔子听到这件事情后赞叹董狐是一个好的史官。

晋厉公朝政

晋景公十九年（公元前581年）夏，景公去世，太子寿曼继承王位，他就是晋厉公。晋厉公刚刚即位的时候，很想和其他诸侯国和平共处，首先和强大的秦国订立了友好相处的盟约。但不久秦国就背叛了盟约，失望的晋厉公便派大臣吕相出使秦国宣布和秦国绝交。吕相凭借他良好的口才把秦国国君谴责得哑口无言。厉公又和其他诸侯相约，联合起来讨伐秦国，在麻隧打败秦军，俘虏了秦国大将成差。

晋国大夫伯宗能够直言进谏，因此得罪了许多大臣，,郤锜、郤犨、郤至就在晋厉公面前诬告伯宗。厉公听信了谗言，没有经过明确的调查，就杀死了伯宗。厉公杀死忠臣的做法引起了晋国百姓的不满，他们不再爱戴拥护厉公了，大臣们也不再轻易直言进谏了。

晋厉公六年（公元前575年）春，晋国盟友郑国背叛了晋国，和晋国的仇敌楚国结盟。厉公非常生气，亲自率领军队讨伐郑国。楚国听到消息后，发兵救援郑国。厉公害怕强大的楚国，准备撤退。郤至劝告厉公说：“您是来讨伐叛逆的，我们的立场是正义的。现在有强敌来帮助叛逆攻打我们，我们如果逃跑的话，那么以后您就没有资格对诸侯发号施令了。”厉公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只好和楚国交战。战争中，晋君的弓箭射中了楚共王的眼睛，国君负伤后，楚军失去领导，所以失败了。楚国主帅子反整顿残余的兵力，准备再和晋国交战。就在这个时候，楚共王要召见子反，但是子反喝得大醉，不能去拜见国君，楚共王非常生气，严厉地斥责了子反，子反因此自杀而死。失去了主帅的楚军只好撤退回国了。晋国通过这场战争在诸侯国中树立了很高的威信，厉公也树立起称霸的信心。

厉公生活非常奢侈，拥有很多宠爱的妻妾。他战胜回国后，生活更加奢靡。为了讨小妾的欢心，他准备罢免所有大臣的职务，让宠妾的兄弟们取代他们。厉公一个宠妾的哥哥叫做胥童，他和郤至有仇，想趁着这个机会害死郤至。刚好大臣栾书也对郤至不满，抱怨说郤至没有采用他的计策居然打败了楚国军队，这纯属是侥幸。胥童听到后，就悄悄来到楚国，请求楚王帮助他陷害郤至。楚王也希望除掉晋国的重臣，于是派人来欺骗厉公说“:郤至想迎接公子周回国即位，所以请求楚国发兵和晋国交战。因为与楚国结盟的诸侯国还没有来得及发兵帮助楚国，所以晋国才打败了楚国。”厉公听到之后半信半疑，他就把这些传言告诉栾书，询问栾书的看法。栾书刚好想通过这次机会报复郤至，回答说“：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派人到周朝国都暗中调查一下。”厉公听从了他的建议。栾书又特意安排了郤至和公子周单独会面的机会。调查的人把所见报告给厉公，厉公认为郤至果然要背叛自己，准备杀死他。

晋厉公八年（公元前573年），厉公到外面打猎时，和他的妻妾饮酒作乐。郤至杀了一头猪，准备把猪肉献给厉公吃，谁知道宦官孟张抢走了猪肉。郤至非常生气，就杀死了孟张。厉公知道后也非常生气，下定决心要杀死郤锜、郤犨、郤至兄弟三人。郤犨得知消息后，准备先下手为强，杀死厉公，他说“：也许我们会被厉公杀死，但是他也好受不了，至少也要受重伤。”郤至却不同意他的计划。他说：“忠诚的人就不应该反对君主；智慧的人就不应该伤害百姓；勇猛的人就不应该发动叛乱。如果失去了这三种美德，还有谁愿意跟从我呢？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他们没有反叛。

这一年的二月，厉公派遣胥童率领士兵偷袭三郤。胥童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晋国更多的重臣，以后自己就可以执掌晋国的大权了。他趁机在朝廷上劫持了栾书和中行偃，然后对厉公说“：请君主下令杀死他们吧，如果留下他们的话，以后您就会有无穷的祸患。”厉公不忍心杀掉他们，说：“我不忍心一天早上就杀掉我的3个大臣。”胥童劝告他说“：您不忍心杀害别人，可是别人会忍心谋害你啊！”厉公没有听从他的话，释放了栾书和中行偃。他还向他们道歉，说明自己这次只是为了惩罚三郤，和他们两个人没有关系，把他们官复原职。两个人谢过了厉公的不杀之恩，但是，从此他们开始记恨厉公，同时也害怕厉公再听信别人的谗言杀死自己。后来厉公到骊氏家游玩的时候，栾书、中行偃派遣他们的亲信把厉公逮捕，囚禁起来，又杀死了胥童，并派人把公子周从周朝国都迎接回国。厉公被囚禁了6天后，栾书、中行偃杀死了他，只用一辆车为他陪葬。厉公死后10天，公子周回到晋国，继承了王位，这就是晋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