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智慧的大门——归零(2)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没有要求的要求是最严格的要求，这种软刀子杀人是最厉害的。你可以不遵守，这是自我约定，不强迫的。越是不强迫的，越是软性的要求，背后的意义最严谨，道德就在这方面体现出来。你遵守不遵守游戏规则，这是自肯承当，承当什么？承当游戏规则。

我们随时要忆苦思甜，随时不要忘掉我们的本份，人可以坐在这里翘二郎腿吗？只有狗才可以翘二郎腿！当你翘二郎腿的时候，表现出的是一种骄傲，一种我慢，一种自以为是。所以，我要求按照主席讲的：夹着尾巴做人吧！这是一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态度，不是要大家做受气包小媳妇，而是真正的有天地正气，自然合乎天理，那就是规规矩矩。这种规矩是方圆的规矩，是自在的规矩，是自由的规矩，不是必然的规矩。禅没有必然，禅就是自由的，这种自由是大规距、大智慧、大自在、大道德。止戈为武，我必须以武力制止武力，最后达到没有战争。刑法的目的不是为了刑法，而是为了没有刑法，多了不起，多智慧，这就是禅的精神，禅的方法，禅的教导。大家以为什么叫禅？任督二脉、放屁打嗝叫禅吗？灌顶念咒、烧香磕头叫禅吗？

大家在这个七天里面要注意细行，大家走路不会走路，吃饭不会吃饭，睡觉不会睡觉，乃至走路的时候不知道走路，吃饭的时候不知道吃饭，睡觉的时候不知道睡觉，这叫颠倒。你说你会睡觉吗？我看大家都不会，大家梦都不敢做，还会睡觉吗？你们都是梦不敢作，路不敢走，屁不敢放。所以，我再次声明，这里面没有佛，也没有道，没有宗教。

智慧之学

我这里没有“佛法”，至少没有你们所谓的“佛法”，真正的佛法是智慧，你不要给我谈咒子，不要给我念佛号，不要给我谈什么华严净土，真正的智慧没有这些东西。只许我州官放火，我可以拿这些佛经来批判，七天里面全部的宗教习气给我丢掉。我引用尼采两句话：你要去幸福吗？就去信仰；你要追求智慧吗？就去上下探索。

我们七天里面的禅文化是智慧之学，不是宗教之学。

告诉大家，有两种佛法，一种是婆罗门的佛法，一个是释迦牟尼的佛法。释迦牟尼老人家的佛法是智慧的，他批判了并超越了婆罗门教，产生了智慧的佛教。然而到了公元七世纪又回笼了，乃至释迦牟尼死的时候就回笼了，反动、复辟，反戈倒算。只有禅文化继承了释迦牟尼原始的心法，走智慧之路。

我们也以释迦牟尼为师，走他的智慧之路。婆罗门化的佛教，烧香、磕头、念经、念咒，包括我们现代人所说的四分之三“佛法”通通是这些东西。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我对南老师“杀无赦”，我连南老师都敢“杀”，你还能超过南老师吗？

佛法是智慧之学，我们走释迦牟尼的路，不走婆罗门的路。

跟大家先声明，没有那么多幻想，没有那么多包袱。你们抱着想要成佛作祖、悟道这个目的，那就要像告别了司徒雷登，把这个幻想丢掉，放下包袱才能开动机器。

假戏也要真作

从道理、从规矩上要求大家，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是我们中国土话，笑骂自由人，冷热自由人，不能因为冷热而影响大家的修行，影响大家的秩序。不管太冷太热，大家都不能姑息养奸，起床还应像小学生一样，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也就是我们在五七干校，我们在劳动场所，没有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因此，早上我们有生活公约，我这里没有要求，我也不要求大家，大家知道这就是最大的要求了，就是自觉。

最厉害的就是自觉，人是需要管理的吗？现在的管理学很坏，什么管理思想？人是需要自觉的，人是不需要管理的，只有动物和机器才需要管理。不管多累多冷多热多忙多烦，答应七点钟起来，你怎么样都要给我睁开眼睛，不能姑息养奸，尤其是大家来这里是自愿的，不是我拿着日本刺刀逼大家来的。既然自愿，那就游戏规则玩到底，至少假戏也要给我真作。什么叫真戏？什么叫假戏？真做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亦真。我们认真地做，那就是真的。

首先要求大家，几点起来就准时起来，没有借口。平常我也跟大家讲：真正的人是不需要有借口的。生活就是没有借口，不准有任何借口。禅就是没有借口，死就死，活就活，你还有什么借口？真正的成熟，真正的智慧，就是没有借口的。我跟南老师学了那么多年，我一向有借口，有一次，南老师夸奖我说：好！你终于没有借口了，那就对了。

诸位呀，还需要有借口吗？爱你还要有借口吗？恨你还要有借口吗？所以，禅是不允许有借口的，就是“承当”两个字！多承当，错也错到底，对也对到底。这个“认”不是中国农村妇女经常说的：儿呀！认了吧。我们不那么“认”，我们要这种“认”。就是我经常讲的：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中国人不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而是做一天和尚摸一天鱼。日本人则不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认真履行职责。这是日本的精神，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当中国人把这把刀子丢掉的时候，那就没有办法和日本人比了。

因此我们不管多累多苦，外面环境再怎么样，不要丢掉原则，不要丧失本性。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借口。

礼乐文明的风范

另外要求大家，要像古人一样，把鞋子摆放整齐，因为这样放节省空间。从这里看，古人是有道理的。日本人也有其道理，日本有了我们中国人的智慧，所以他厉害。你看日本空间那么小，可是它有无限的神奇，无限的商机。日本人的心精致，所以东西很精致呀。我们中国的东西粗糙，是因为我们心里粗糙呀！日本人掌握了禅的精神，从摆鞋子、从走路、从衣服等各个方面都表现出来。

王老师眼睛里面的丑陋，那更丑陋。柏杨的丑陋，那是他把自己的丑陋当成别人的丑陋。当王老师说你丑陋的时候，你是真正的丑陋了。穿的衣服就不像人，汉人的服装是不行的，少数民族的服装多漂亮。你看所谓唐装多像寿衣呀，王老师穿的很好，你穿就象寿衣，穿不出味道来。为什么呢？没有精神！你再看韩国人穿的衣服，那是土布做的，整个大韩民族精神出来了。现在中华民族没有精神，穿不出精神来。所以，鞋子要摆好，从点滴做起。盖腿的毛毯，你不要随便一丢就起来，还要把这个毛毯稍微叠得整齐一点。不要小看这个动作呀，日本就是通过遣唐使、遣隋使把这套东西从中国古老的文化里面学到的。

我举出一点。沩山禅师是百丈禅师的大弟子，沩山做小和尚的时候在洗米，百丈禅师说：唉，粒粒皆辛苦啊，不要随便丢掉一粒米。沩山说：老师呀，我洗得很干净，好久没有丢掉一粒米。百丈挑来挑去捡到一粒米，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轻视这一粒米，百粒千粒都从这一粒出。什么意思呢？就是事情没有大小之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不要轻视这一粒，不要轻视任何起心动念。如果你们能够随时随地保持严谨，那就不得了。

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这个细行，这叫道德，道德没有心是不行的。道是游戏规则，德是遵守游戏规则，仅此而已，平常自在没有什么需要标榜的。日本继承了这种智慧风范，韩国人继承了这种智慧风范，只有我们中国人丢了。我不是开玩笑呀，就是这样一点心，这种心就称之为“禅心”。

你们不要以为禅是什么风花雪月、流水潺潺，什么悟不悟的。什么叫禅？日本人的严谨、日本人的规矩、日本人的传统无一不是禅。我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好多都在日本人那里，都在韩国人当中。

天生禅心

禅心本是中国心

我们七天里面，大家知道我们学的是什么呢？就是要学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心，这个心就是禅心。

以禅为杠杆，什么是支点我下面再讲，只有杠杆和支点才能撬动中华民族的智慧。你不以禅为杠杆、不以方法为支点，中国就是没有希望的民族，是该死的民族。不承担智慧，你就要下地狱！禅是我们中国人最高的智慧呀，结果这把刀子一丢，你看看现在搞的什么样子呀！因为远离智慧，没有灰色地带，不是黑就是白。你说我骂人了吗？你说我打了人、杀了人没有？我是多出几个人！

我反复跟大家讲我的心愿，为什么我会用这种语言、会用这种方法？这是禅的语言，禅的方法。大家以为什么叫禅呀！你们懂禅吗？怒其不争，恨其不能，哀其不幸，没有智慧是不对的。当子路临死的时候，他还会挣扎着坐起来戴上帽子，虽然帽子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临死还要正衣冠。诸位认为是什么意思？嘿！愚蠢，死就死吧，还要什么样！日本人就继承了这种精神。连死都能死出样子来，请问活呢？这叫死的光荣，活的伟大。日本继承了这种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的智慧体系呀，韩国人也继承了这个，只有中国人丢了这把刀子，就缺德缺心了。

我们在这七天里面，这里就是振兴民族之魂的实验室。大家不要小看这个东西，我从来不小看我自己，倒是你们自己小看自己，你们以为来这里是干吗的？我们是几千年一切具足的，这种智慧德行是一切具足的，没有丢呀，不增不减的，我们什么时候丢过、什么时候少过？只是大家不上游戏规则，不按游戏规则来玩，中国人就是没有上路，一旦上路还得了啊，这个民族还得了啊！

禅七就是找到禅文化的接力棒。我们丢了接力棒，禅七就是接力棒，给大家充电。大家已经是真正的行尸走肉了，没有动力、没有内力、没有内蕴，一个人没有内蕴就是行尸走肉。那么，一个民族没有内蕴是什么？早上我先让你们恢复到承认自己行尸走肉一个，你们哪里像人呀，心都没有算人吗？动物都不是，动物可以不生病，人还有七情六欲，人还要生病，生病还没有关系，但把地球都污染了，那就是因为没有心呀！七天里面我们就是要找回接力棒，给大家充电。这里是加油站，人类亿万里长征的一个关键。

这七天里面，我们所谈论的不是虚无漂渺的，也就是毛主席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里面的意思，不是一些大而无当的、言不及义的，而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它是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的船桅杆，是喷薄欲出的太阳，是躁动在母腹中的婴儿，马上就要诞生的，这是我们七天里面要学的智慧之学。我们要把整个民族精神、民族道德、民族灵魂，重新接生，全世界这个时候只有我们在做这种实验。

没有时间恐惧

杨利伟了不起，什么意思呢？白岩松访问杨利伟，问他：你有没有恐惧？上天那一刹那有没有恐惧？杨利伟的答案是：我没有时间恐惧。

禅就是没有时间恐惧，还有时间干什么？你们想想看，恐惧的潜台词是什么？远离颠倒梦想，无有恐怖。《心经》上面讲得清清楚楚，杨利伟一句话就把《心经》、《金刚经》讲绝了，你们不皈依他皈依谁，你看香港人都皈依了。没有颠倒梦想，远离恐怖。什么叫究竟涅槃？杨利伟就是究竟涅槃。这种精神就是没有借口，一种承担智慧，哪有时间恐怖，哪有时间悲哀？！尼采了不起，尼采被人家误解了，尼采说处在痛苦中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力！你可以怨天怨地、怨天尤人吗？

儒家就是了不起，不怨天不尤人啊！你们怎么解释不怨天不尤人？仁者、智者、勇者不怨天尤人，就是没有借口。不要给我谈借口，我不想听借口，打落门牙和血吞，我就是这样的，我对也是错，错也是错，我承当。有地狱我下地狱，有天堂我上天堂，有什么了不起，头掉了碗大的一块疤，二十年后又是一头好猪也不赖，为什么偏要是好汉？我们七天里面就是这种精神：呼唤不回头，牢笼不肯住。禅是自由王国里面的精神，人凭什么必然呀？没有必然的。

我们这个民族曾经承担了人类过去的光荣。从整个历史文化来看，中华民族在过去，至少在十八世纪以前，对人类做出的贡献那是绝无仅有的，我们现在要继续承担起来。主席讲过，我们近代丢人现眼了，我们没有做出贡献。所以，我们不只要恢复我们固有的智慧，我们固有的德行，还要再继续引领人类未来的文明。这个不是大话，这七天里面我们所要做的，必须有这种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精神。

该是中华民族智慧大行于世的时候了，就像国歌所唱的，是一种危机，到了最后关头，整个世界整个人类也快到最后关头了，也只有以我们本有的德行、智慧来拯救，这是七天里面我们的目的。个人、社会、国家、民族，也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七天里面谈的就是这些东西。这里面没有什么跳大神、没有什么练精化气、没有什么灌顶、没有什么加持、没有什么往生、也没有什么西方净土。这是我们的目的，重新反思、审查我们自己的智慧、德行。

首先上来先跟大家讲：我们七天是干什么的？头一天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下午来我不会再讲重复的话，我讲完这些就会接着往下讲的。缺一堂课，尤其头几堂课，你就不知我们是在干什么了。你以为我们是“跳大神”的，那就变成跳大神的，因为我不解释的，你爱听不听，爱理不理，我不管，我不能一个一个给你们解释，第二天第三天又变得花哨了，你中途插进来，突然一听会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