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戶政七賦役四(4)

上蕭巡撫請扺糧支穀議

陶元淳

去夏六月。昌邑遭遇水災。幸當小熟收割之後。黔黎不甚失所。正供不甚虧缺。然衝埋之田。不可復耕。實非尋常水潦。可計分數。可望來秋者也。而儋州李牧。妄稱災止五分。竟寢其事。前府湯君。復以違例委勘。揭參職名。彼其處心積慮。不過以題豁之難。迎合時局。概置不行耳。夫題豁誠難也。身為民牧。坐視斯民之死。獨不可從長商搉乎。昌邑正供之外。歲辦公費。尚有多金。獨不可酌議通融。免此一邑乎。今之虐取於民者。雖違例而不顧。雖犯法而不辭。獨至於利民之事。又輒以例為解。雖其可以商搉可以通融者。而亦不肯稍一心。民何不幸。而遇此能循例之良有司也。今昌化之災。鍾於去歲。而禍發於今年。老弱行乞于公庭。壯者流離於道路。誠欲發倉借貸。而失業之民。春可散而秋無可償。民敢支而官不敢放。除未災之孑遺。勉完兵餉外。其餘萬難措處。加以浮糧挂額。從前已行攤派。此後何有抵銷。惟有束手待斃而已。職深思曲算。為昌民一時之計。又為昌民永遠之計。謹條上二事。仰冀仁人君子。俯賜採擇。

一抵補浮糧。 本朝臨高縣賦役全書。有撥補昌化縣廣儲倉米銀三百七十餘兩。瓊府臨邑二志。抽撥昌化縣秋糧米一千五百七十餘石。半充兵餉。半備支。此係從前抵補之額。今查臨高自三十年捐荒之後。多解銀三百四十餘兩。又報墾銀二百七十餘兩。此二項。已達部者。可以咨明給還。未達部者。可以暫行撥補。共銀六百餘兩。適符昌邑浮糧之數。此昌民永遠之計。其事之始末。詳見撰浮糧考中。謹繕寫呈覽。

一放支倉穀。昌化舊有三十年放支倉穀四百一十六石。於康熙三十四年奉文追補。又有士民捐輸穀三十八石二斗。此二項未經報部。職別具文書。詳請賑濟。仰祈俯從所請。准民支受。免其還官。雖不足救災傷之萬一。然亦一時權宜之計。

已上二條。一係藩憲職掌。一係糧憲職掌。勢必行司查議。懇乞大人嚴限時日。即賜處分。毋假手吏胥。稽緩時日。夫衽席之人。豈知水火之苦。飢渴之眾。豈望水陸之珍。早一日。即受一日之賜。捐一分。即受一分之益。伏冀大人破格行事。以救生靈。昌邑幸甚。

請查田糧影射疏雍正元年

闕名

按地輸丁。原屬優恤窮民之善意。但直隸江浙等處田地。多有名為有地。而其實無租稅可收者。其故大略有四。從來置產之家。多係鄉紳富戶。其棄田之人。賄通置田家人。將高下錯雜。一概指為美產。往往以九畝作十畝。或以九畝五六分作十畝。當其富饒之時。無從細察。亦并不覺有代為納糧之累。及至家業漸貧。必鬻其實在八九分之產。而此一二分之虛地虛糧。無從推去。不得不照戶納課。此有地無租之一也。再向日置產之時。原係高下錯雜。今則急而求售。不得不盡鬻其高者。而獨其下。此下地所入。十年九空。偶有收成。僅足完一年之糧。不足賠九年之累。此有地無租之二也。再有一種棄產之人。原因一時急用。希圖日後取贖。故趙甲之田。賣於錢乙。而戶名不即改換。趙甲收錢乙之糧。為之代完。久之究竟無力取贖。傳及子孫。戶名仍在。而趙甲遂為無田有戶。不得不照戶納糧。此有地無租之三也。又有一種棄產之人。原係出入衙門。窮困無賴。或係武舉劣衿。身倚護符。既以棄產。仍復希圖包納。於中取利。然其利止於一時。而其累及於子孫。遂有年代久遠。無從推收過戶。趙甲之家。有不得不為錢乙每歲納糧者。此有地無租之四也。至於直隸之順天保定河間永平宣化五府。多有圈佔之地。其所撥補。大約遠隔數百里不等。而地畝半屬窪下。每年除完糧之外。所餘無幾。應令該撫查明。分為上中下三則。其上則中則。按其多寡攤入丁銀。至於下則。及有地無租之人。免其一體均攤。務期糧歸實在有田之人。不得私相影射。如此則無地窮民。與有地無租之窮民。均不致有賠累之苦也。

嚴察派徵檄河南通志

賈漢復

錢糧關係軍 國重務。少派則虧 國。多派則病民。原不容一毫增。亦不容一毫減者也。故前奉  欽定悉照萬歷年間等則派徵。刊刻賦役。除荒徵熟。永為遵守。 朝廷之嘉惠元元。何其周且詳也。倘奉行者上體 國課。下念民瘼。當順治十二年刊造賦役之時。若俱照萬歷年間則例銀數。磨對清楚。勒之版圖。頒以由單。何至於虧 國。又何至於累民。今本部院接准部咨。行查多派少派緣由。及將各屬派徵文冊。與賦役全書。逐一查對。其各州縣每畝徵銀數目。有比賦役多者。有比賦役少者。咸與萬歷年間等冊不符。至於少派者虧 國。不待言矣。其多派者。每畝有多幾毫者。有多幾釐幾分者。甚有多至一錢者。如河南府新安縣。上地每畝徵銀六錢零。宜陽縣上地徵熟則例。每畝比舊則多至一錢零。若以地復原額計之。多徵銀數。每州縣不下盈千累萬。病民之大。莫逾於此。況豫省群黎。自經凋殘之後。寥寥孑遺。皆是患難餘生。照額派徵。尚苦無措。此額外包荒。其何以堪。皆因順治十二年。始造賦役各官。全不詳慎。以致賦役舛錯。貽千百年之巨害。俾窮民剜肉包荒。枉苦莫訴。何日是其底止也。故諺有云。糧為萬年贓。其斯之謂歟。本部院撫豫以來。何利不為民興。何害不為民除。似此多派厲民之事。知之既切。察之既真。斷不肯任聽前官之誤。貽殘黎無窮之累。除行布政使。查省屬地方。遵照萬歷年間則例派徵者。係某某州縣。比照賦役包荒多派者。係某某州縣。比照賦役少派者。係某某州縣。其中多派者何故多派。少派者何故少派。再一合盤籌算。多派州縣。除荒熟額銀之外。共計額外多出銀若干。少派州縣。合荒熟額銀之數。共計額內尚少銀若干。逐一查明。作何更正。造冊具詳。第此多派少派之數。雖係從前司府州縣錯誤。其中少派者。僅止亳釐之謬。為數無幾。而多派者。竟至每畝幾分幾錢。為害最鉅。俟藩司查明日。咨部具題。但事關百姓永害。本部院不避嫌怨。期於力除。以甦民累。合行仰撫屬官民人等。一體通知。亦見本部院惓惓為民至意也。

革場稅疏貴州通志

閻興邦

貴州一省。舊設貴陽安順普安鎮遠四大稅。又有永甯畢節烏撒鴨池四中稅。皆載在經制。可考者也。後偽逆占據。橫徵苛斂。遂設立各山場小稅名色。深為民害。我 朝闢黔之初。錢糧需用繁多。踵而未改。窮鄉僻壤。在在有稅。歲額多者百餘兩。少者拾數兩不等。皆於歲初。臣衙門印發循環簿。責令徵收足額。按季報查。但黔省羊腸鳥道。舟車不通。凡有貨賣。皆肩挑背負。為數無多。一線大路。已納稅數次。及其今日赴此揚。則此場稅之。明日赴彼場。則彼場又稅之。展轉交徵。資本易竭。勢必裹足不赴。收稅之官。慮正額不足。或稱貸以完者有之。或苛索以充者亦有之。以致山僻民苗。數年不能易衣。終歲不得食鹽。商民實為交病。而稅額恐終至難足矣。

臣思各省商稅。唯關津有徵。至於城市集鎮。唯取牙帖小稅。未嘗徵商賈也。獨黔省彈丸殘區。沿途大稅。不為不密矣。而復及山場。瑣徵負販。於 國體為不宜。於民生為大困。臣愚以為除四大稅。四中稅。再如稍接江干。可通商賈。如烏茶渡等六小稅。及思南之鹽稅。新疆平大黔三稅。俱應照舊徵收外。其餘各府之二十七小場雜稅。應自本年為始。一概停止。不得仍存稅場名色。庶便民生。臣非不知黔省錢糧。仰給外省。本處搜括之數。未可輕言裁減。然 國家用財。取之有道。似此無藝之徵。去之唯恐不速。且計一年所入。不過一千六百餘兩。在 朝廷捐之。僅同涓滴。而深山窮谷。賤賈愚苗。皆永戴  皇仁於無窮。所捐甚小。所得至大。臣受  恩深厚。身任巖疆。實見不便于民之事。不敢因循緘默。貽誤地方。既據該司呈詳。造具清冊前來。臣謹會 題。伏祈  睿鑒。

書韓中丞請免省存餘耗疏後

蔡方炳

嘗聞漢臣不加賦而國用足之語。與唐史進羨餘以媚君上之事。每訝其不倫。而猶幸近世無此舉動。今讀韓公請免省存餘耗一疏。乃知人臣心術不同。古今殆如一轍也。夫糧之有耗。朝廷明禁之。旗丁陰索之。方且禁之不能。而忽明開一例曰。有旗丁勒索未盡之餘耗。可佐司農軍餉未足之急需。旗丁聞之。將執此為例。曰。糧之有耗。朝廷實聞之。非私也。于是耗贈幾同正供。可以勒索而無忌憚。設更有州縣額外加征。亦得援以為例。曰。朝廷固取省存之耗矣。則所謂禁勒耗。禁濫征。止成具文而已。原夫始事者之心。豈真採漢臣遺意。倣唐史餘風乎。特未深思其害焉耳。予因是而推之。如役田花利也。學租銀兩也。並征充餉矣。亦曾思二項田畝所始乎。因差役煩重。于里中富人。捐資置田。公收租米。除完納正供外。以田中餘利。津貼里中役費。誠有合于富者輸財。貧者輸力之義。今乃以役田花利。歸之公家。在承役者津貼無資。固已苦矣。而每畝需納花利銀七錢。一畝所入。完去糧折。安得有七錢之餘。里中歲歲賠累。遂以昔日好義之人為罪府。謂蘇吾困者。適以重吾困者也。學田之始。亦當日上臺有司。敦崇學校。置田收租。除完納正供外。以田中餘利。為修葺考課之需。并以助給諸士之極貧者。後人不體此意。徒飽蠹腹。則清理之俾復舊制可也。即不然。猶餼羊空存可也。今亦征學租以入公家。學役不能賠納。勢必取盈于佃戶。佃戶畏累。則棄田不耕。田不耕。則不特學租無辦。而正供亦將缺額矣。夫舉一事。必當思其後日之為民害與否。且當思此項所從來果為公家當取之財與否。使為公家應取之財。久當入之額賦。其不入額賦者皆。非公家所得取也。特因司農仰屋之時。故言利之臣。進此多方搜括之術。得韓公以救其誤。  聖人在御。仁政旁流。當不惜幡然反汗。必且有繼餘耗而議革者。予故僭引其端。以備當事之採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