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独一无二
- 解语歌: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 流莹离
- 7018字
- 2024-12-26 09:25:59
“大哥,冷静!冷静啊!”
外面屋子,沙苑和苏子两人剑拔弩张,苏子打不过,被沙苑缩在角落,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抬起手,试图阻止他前进,沙苑笑容漫漫,步步紧逼。
苏子慌了:“大,大哥……”
“大哥?”沙苑停在那,忽既沉声道:“我不想做你大哥。”
苏子心跳数下:“你想做什么?”
“不如,你……”沙苑把声音拉得很长,意犹未尽,全身上下打量着他。
被男人这样脱光的凝视,苏子毛骨悚然,立马道:“不可以!你想都别想!”
“我都没说,你回答那么快干什么?”沙苑是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花样,又打量着他片刻,眉目飞扬,这才说道:“我是说,不如,你拜我为师。”
“拜……呵,”苏子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思,脸色差得要命:“我拜你大爷!哎……”见他又往前走,苏子一急:“等,等会,这事也可以商量商量,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你拜师,我教你武功。”
“你为什么要教我?”
“上次,你被人揍得半死不活,应该也是天意,通了二脉,你体质不错,学武会比别人快,我瞧着,你悟性也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是老了点,但也有句话,叫大器晚成,算你这辈子活到八十,还有几十年呢,”说着,沙苑就叹气:“我不想明珠蒙尘。”
苏子心道,小爷青年俊貌的,你才年纪大又老嘞!又看他,不怀好意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沙苑只是笑着看他,却不说。
“我看着,也就比我大三四岁吧,”苏子琢磨道:“……你真这么不要脸?”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沙苑浓眉舒展,讲着道理:“这跟年龄无关。”
“这话谁说的?”
“林晓武。”
“不认识,”苏子道:“这话我不认。”
沙苑猝然眯眼:“你当真不学?”
苏子咬死:“不学!”
沙苑看着他,突然冷了下浓眉:“你要知道,很多人求我,我都不教。”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子嘁道:“我学了武,能干什么?”
沙苑思了片刻:“在江湖中,也许能去当个第一。”
“然后呢?”苏子是真的很想问:“第一能干什么?”
“到时名扬天下,听上去,会很威风,”沙苑又眉目和气了,循循善诱:“做第一,你难道不想么?”
苏子不屑:“不想!”
沙苑道:“为什么?”
“你想想你家少爷,他是第一神医,他是威风了,名扬了,但他开心吗?他快乐吗?”苏子靠着墙壁,深深的叹了口气:“第一,其实没那么好当的,我要是去江湖上混了第一,后面第二第三第四肯定就会想败了我,找我打架,你知道,这真的很麻烦的,打输了,缺胳膊断腿命在旦夕,打赢了,我又要继续和下一个打,打打杀杀,杀杀打打,到时,走到哪儿都是仇人,没个朋友,没个息身之地,一个人孤孤单单,还得躲躲藏藏,这种日子,难道不痛苦么?”
“可是,如果你不学,”沙苑虽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仍是抬起手,撑向墙壁,挑着冷话:“你今天就得死!”
解忧从里屋推开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沙苑宽大的背影把苏子堵在壁角里,不知道在偷摸干些什么。
苏子被沙苑吓得冷颤,正巧解忧出来,余光撇她:“老大,救我啊……”
那声音好似被折磨得崩溃,痛苦求救,解忧沉思着,这可要怎么救?
沙苑听见门响,也回头瞧了眼,见她出来,换了轻笑,打着招呼:“公主。”
解忧觉得,这抹笑意味深长,一激灵,全身汗毛竖起,深深抽吸一口气,看了下门在哪个方向,想也没想,快步走了出去。
苏子要被气死。
她这丫头是真的学坏了!
沙苑奇怪,没管公主为什么神情那样子,收好笑容,回头再看苏子时,脸色瞬间切得冷透:“学还是不学?”
苏子颤颤道:“学……我学……”推了推眼前挡住去路的臂膀,沙苑似乎不怎么信,挺强横的摆在那,苏子又笑呵呵的:“不就是拜师么……挺好的……拜师……得跪个吧……这地儿小,不好拜呀……”
再推他长臂,沙苑眸子敛了下,终是把手放下,没了前边挡物,苏子从角落缝隙里挤出来,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沙苑在后静静站着,可能在等他跪下吧。
苏子深深呼吸,脚尖踮起,退后一步,腰也快弯了,沙苑正想受礼,再让他奉个茶什么的,谁知这小子焉坏,不知道用了什么轻功,身子往后一展,当着他面逃命似的往外面跑。
沙苑反应过来,追出去,只听见墙外他龇牙咧嘴的声音:“我拜你个大爷!……”
街道屋顶上,苏子溜得飞快,生怕被人拎回去,回想刚才的事,仍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
太变态了!
这医堂,以后还是不能随便来!
歇停片刻,苏子眼睛往下一瞄,看到解忧牵着一匹马,在街上游荡,他抬头看方位,这不是回静安园的路。
他跳下去,挨她很近,小野马不喜欢,停了下,脑袋从两人中间伸出来。
苏子气愤,“!”
什么天理,连匹马都能来欺负他!
正想揍它一顿,身上忽然被扔了一朵花,砸在他胸口,他下意识按住。
把花从胸口拿起,他愣了愣,正要抬头看是谁扔的,还没反应过来,一朵,两朵……
他接住,他又接,他还接。
他帅气的再接!
有本事继续扔啊!
群众们不分男女,果然朝他扔很多,他四肢不够用,手忙脚乱。
解忧静静的看他杂耍,觉得他跟刚刚小野马发癫时的状态一样。
此刻,苏子姿势花枝乱颤,两手各抓着花,一只脚抬起勾着花,嘴上也咬了一支,听着周围姑娘们的欢呼声,他正沾沾自喜,谁知有一捧花迎面而来,砸了他额头,扔花的姑娘力道大,突如其来,他有点站不稳。
解忧从背后撑了他一下,见他没大点屁事,又独自往前走去。
他捂着额头痛处,对投花的姑娘们说道:“够了,够了,别扔了哈,真的别扔了,我拿不了那么多,你们不要这样……”
没人听他的,他不接,也还有人扔。
解忧牵马走在前,他捧着一大束花,慢悠悠走在后面,他招摇过目,所过之处,花瓣留香,这种待遇,还从来没有过,他眯着眼,笑容停不住,时不时举起手,和群众打招呼:“嘿,哈……龙海的姑娘……真热情啊。”
解忧没回头,只道:“招蜂引蝶。”
苏子觉得一个大男人拿花不妥,赶紧的跟上,把那束花递她:“你要吗?”
解忧白他一眼。
她不是很想被人当街揍死。
两人面前忽然停了一辆马车,赶车的童子跃下,走到苏子面前,递了一朵花。
解忧两眼一眯,心中呦呵了声。
这花别致,是用银粉裹了一层做的。
抬头看向马车,没有旗帜,但车帘布料精致,车木花纹别具风格。
是个大户。
苏子接了银花,笑了笑:“你家姑娘出手就是阔绰,这银花,得花不少心思吧?”
童子愣了下,然后缓缓道:“确花了心思,请公子不辞笑纳。”
苏子对车喊了声:“姑娘?”
他想见见对方,童子回去,附身说话,马车有了动静,掀开了帘子。
见到车中那抹人时,解忧眉眼一缩,深呼吸,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苏子。
只见苏子的笑容却在这一刻僵硬无比,‘啪嗒’一声,银花掉到了地上。
车内人原是笑意盈盈见客,见花掉落,脸色忽变得无比阴劣,但很快,又堆挤了几分笑意:“这银花,不合公子喜好?”
“呵……”苏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在大马路中间,有点挡路,他走到解忧另一边,和她臂膀挨着,让了让,想让马车过去。
马车仍是停着,把后面堵了也不走,车中人微微慈祥的笑:“公子,我见你如故,不如,上我车驾,一起小酌两杯,如何?”
苏子心里骂,我小酌你爹啊……
见苏子冷着脸,模样更俊,车内人不死心,继续道:“公子不喜银花,我可以再给你造一朵金花,好不好?”
解忧看了眼旁边瘦小不敢违逆的童子,突然犯起一股怒气,再看车中慈眉的人,胃里搅得恶心翻滚:“你这老……”
苏子怕她出口骂得太脏,拉扯她一把,没让她往下说,他根本不想跟车里人说话,把捧花扔了,又挽起了解忧的手,特意大了声:“娘子,我们这边走,娘子,来,小心脚下,娘子,累不累……”
两人从马车旁边恩恩爱爱走了过去。
车中人冷笑了声,放下帘子,童子赶着车,很快离去,后面也不拥堵了。
这一幕之后,周边群众看他的眼神怪了起来,姑娘也不扔花了,大概是明白他容貌虽俊,但已有妻室,沾染不得,于是,姑娘们的目光,又看向他旁边那位妻子。
一人道:“这姑娘好生熟悉?”
另一人道:“我刚刚瞧见排第二的美公子,还给她买桃子呢,不过,那位美公子态度可差了,挑着一把剑,谁也不近不得身,却能被她收服,啧啧。”
姑娘们微叹,见她能左拥右抱,一时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
又一个喃喃道:“不对,不对呀,我好像还在哪儿见过她?”
最后一个道:“我记得了,望娥楼!”
待两人走远,群众少了,苏子松开她,才没再装,干呕了下,差点把午饭都给吐了。
解忧脸色也不好,方才见沙苑和苏子打闹,她知道是假的,看得有味,但是,那车里的死老东西色眯眯的眼神,几乎要当街抢民男,把苏子扒了活吃,当这种事真正发生,她觉得自己,好像接受不了这玩意……
苏子心情沉重:“我不是那种人。”
解忧安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苏子苦笑:“小时候,他们把我丢在老宅里,再也没回来,我很冷,很怕,也很饿,我就一个人出去了,有个老头子就是样子骗我,说给我好吃的,我什么都没想,就跟他上了马车,到了他家,饱吃了一顿,我以为他真是好人,结果,那天晚上……”
苏子垂着眼眸,一脸惶恐无助。
解忧震惊的看他:“?”
他不会真的是?!
她脑子糊了下,哑然无声,一时竟不知,是该慰问,还是换个别的聊聊,把他这段不堪的往事揭过去。
“靠!还好小爷爬狗洞贼快!”苏子突然神色一转,恨恨道:“不然小小年纪……那啥不保,还想骗我,没门!”
“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解忧松了口气,觉得一惊一乍的,抚平了下脆弱的心灵,本来剩个桃子给小野马当零食,她自己拿起先咬了口,小野马叫了声,很无辜的看着她。
两人到了望娥楼,门前不好拴马,她把小野马放在后巷,进了楼。
苏子想着,她可能是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上榜,但望娥楼是正规的官府主办,跟思迁巷那种野路子不一样。
十大美人今早公布,并无她名。
望娥楼第一层,十位美人的画像,围成了一个圈,挂在壁上,方便观者出入欣赏,如此环绕,又似排名不分先后。
解忧看了几幅,每一幅的简介后,还有官府盖戳的评选赞词。
一女子智斗犯罪歹徒,评‘有勇有谋’,一女子识拐卖妇孺,评‘侠肝义胆’,一女子预辨海啸引村民避难,评‘临危不惧’,一女子救溺水孩童,评‘见义勇为’,一女子在灾后无私助人重建家园,评‘扶危拯弱’……
这些女子,论美貌,并不漂亮。
但她们有比美貌更让人看重的品质。
长宁郡主建望娥楼,其目的,就是要让这些女子有头有脸,有名有姓,她们让人深深记住的,不会再是那些‘贤良淑德躬身谨慎’。
望娥楼,就是在向天下宣传!
解忧双手负后,环望着这群女子,心里燃起来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扎根发芽,仿若就要强势突破而出。
“老大!”
苏子在上面几层逛了一圈,顶楼上,他双手撑着栏杆,弯着向下喊她:“出大事了,你快上来看看!”
解忧上楼,当看到自己的画像时,身体不寒而栗,深墨的瞳色微微一缩。
望娥楼都是素简描绘,可她这幅画,现在却被人给上了色。
画中人衣襟乃至背景都是红色涂抹,而其额中间,点了一抹猩红,原本是淡漠柔弱的脸,在这抹猩红的衬托之下,却突然转成冷冽禀然,若再给她手中塞把剑,画中人有种大概要跳出来杀人的既视感。
也许,是这幅画的颜色冲击感太大,给人一种很强烈不安的感觉,画中人心口,被什么人狠狠扎了一镖!
苏子咬牙切齿道:“哪个鳖孙这么缺德,人长得好看还过分了,上个色就算了,还扎人!要是被小爷揪出来,非要宰了他不可!”
解忧镇定片刻,恢复了脸色,走到画下,伸手沾了下颜料,有点要干未干的状态,推测道:“颜料可能是今早公布排行之时上的,那时望娥楼布榜,人群只在一楼活动,不会上楼,这个墙角隐蔽,也有足够的时间上色。”
苏子也冷静了,摸着下颌:“嗯。”
她上前取下心口那支镖,撇到镖尖带了点颜料:“这镖是上完色后才有的。”
苏子看了眼飞镖凹陷处:“这个人有点功夫,随手一扬,就刺了进去,看上去,对你恨之入骨,你最近要小心。”
“望娥楼有主事人看守,每隔一段时间会巡视全楼,若有人做这种恐怖的恶作剧,主事人定然会上报,我们进来时,那主事人认识我,唤我公主,又说刚刚巡查过,没有异常,但现在,你却发现了这个,”解忧玩着镖,捻了眉:“只有一种可能,飞镖是刚刚所刺。”
苏子思索:“你确定?”
解忧点完头,苏子见旁边窗子开着,忽然从旁跳了出去,他轻功无痕,两三下就上了望娥楼外面的顶尖。
此刻过了掌灯时分,城中万民灯火,前几日的夜晚,望娥楼很热闹,但今日布榜后,少有人会再来,这个时辰,更不可能有人来了。
他站在瓦片上,视野开阔,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周围并无异常。
想到那飞镖,苏子深寒,又想丢她一人在空荡的楼里不安全,连忙回去,只见她负手站在画前,背后把玩着飞镖,眼睛盯着那诡异的画,叫她不应,跟着了魔似的。
苏子碰了碰她。
她突然问:“你觉得,这是我吗?”
“呃,”苏子抱臂,望着这幅渗人的画:“要我觉得……你杀过人吗?”
那个上色人,很懂作画的灵魂,画中女子上了色之后,就好似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被活活困在画里,画中女子无路可去,想要撕开画布,狠狠冲破出来。
这画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原本画中女子只是渴望求生,加了那抹额间朱红,却一下变得冷煞,好似要被放出来一个恶魔。
额间猩红一点,画中女子有杀意!
苏子方才第一眼见到,就挺害怕的,现在看了这么久,还是不太适应。
尤其,她转了头,在望娥楼阴暗昏沉的烛火里,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对着他,阴森森的轻轻吐出一句:“你猜。”
“猜,猜个屁!”苏子鸡皮疙瘩都起了:“老大,你别吓我,我天生胆儿小。”
解忧不再逗他,转回头,望着画中额间猩红的色泽,总觉不是颜料,她把飞镖收好,指腹缓缓去摸额间,如她所料。
“这是血。”
“血!?”苏子又惊讶又惊慌:“这他爹的太过分了吧,这不会是什么邪门诅咒,我要不要给你找个道士,避一避?”
一想她刚才神态,跟中邪一样,苏子觉得找道士驱邪很有必要。
“血留久了,会变成深黑,它现在还很鲜艳,”解忧凝思了下:“上色是今早,但这抹血红的作案时间,是刚刚不久。”
“你是说,还有第三个人?”苏子耐闷:“这人给你额上点红,是什么意思,时间也是刚刚,这和飞镖,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清楚,”解忧沉思道:“我只知,第一个人给我作画,可能是觉得我没上榜,有点遗憾,挺想让我在这里出名,所以,用了这个引人注目的法子,如其所愿。”
她真的出了名。
那些围观群众念叨得挺起劲儿。
至于点红和飞镖,可能同一人,也有可能是两个,应该都挺恨她的。
她上前把画幅取下,苏子见她不便,帮她卷起来,这么渗人还是别让人看见。
收好后,她握在手里掂量,突然看到花篓中的签,望娥楼虽然投签截止,但原有的画像依然挂着,一年之内,可以继续投,只是这种签不会再算进去。
她左臂有伤,右手拿画,没点空闲,苏子顺着她目光,将长长的签一把抓出来,一众名字掠过眼底,‘闫可帆’‘琉璃’‘徐银楹’‘常阿四’‘苏子’,除了这五个,还有些其他杂七杂八的。
可能是群众见了上色的画,感兴趣投的,还挺多,有十几个,苏子这时又念了个名字:“阿兮,阿兮……”
他不是重复念了两遍,而是,这两条签都是同一个人名。
看着手里最后一条签的名字,他又念了:“阿兮?这人谁啊,居然这么喜欢你,投了三签,不会就是她给你点颜色瞧瞧?”
没听到她回答,苏子扭头回看,她呆呆沉沉的站在那里,也不动,刚才探案的时候神采奕奕自信光芒,明明是受害人,却还带点探索的有趣,可现在,她整张脸一片死灰。
看着那三条签,她好像全身都在颤抖,苏子摸到长签后面有什么,他翻面,看见其中一条后面有字,他念了出来:“独一无二。”
解忧面上刷了一层冷白。
“这到底……哎……”
苏子还没说完,她突然飞速下楼,骑上小野马,去了龙海王府。
听闻长宁郡主在书房,不顾侍卫阻拦,直奔而去,书房中,郡主正在处理政事,让官员捧了一堆批好的折子送出去,官员恰好与解忧撞个正着,散了一地。
解忧也没管,径直行至案桌前。
郡主也起了身,见她惊慌失措,一点也不像之前,望着她:“出了什么事?”
解忧环视四周,发现书房中还有一个男人,温文雅致,有儒生之貌,见她看过来,男人微笑施礼:“见过琅琊公主。”
解忧心头乱,没空理这人,郡主有所衡量,对男人道:“你先回去吧。”
男人仍是微笑,知道二人有要事,他不能在场,面向郡主,声色轻柔道:“你记得吃,别忙太晚了,”他扬了下手:“臣告退。”
走之前,男人还帮忙捡起一地的折子,和官员离了去,顺带关上门。
郡主疑惑看解忧:“什么事?”
画作还在手上,解忧紧紧抓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皇帝,在倚海城。”
长宁郡主眸凝拧紧,深深地撇向她,久久片刻,忽既噗嗤笑了,她缓缓道:“公主,您没必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解忧冷静道:“郡主不信么?”
“三月花开,听闻这个小镇有百花仙景,沅妃心慕,圣上大张旗鼓带这位娘娘去看,朝中大臣阻拦不成,都在进折怒斥,说这位娘娘妖媚祸君,”郡主从案桌上拿出一封密信:“圣上此刻应该正在温柔乡,又怎会在我龙海,再说,连我都不知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告知我呢?”
解忧看了眼密信,约摸是探子写的,能把这样的信给她看,可见郡主很信任她,把信还回去,解忧道:“明天是三叔大寿,我只是不想有人暗中搞乱。”
郡主深深锁眉,琢磨不出什么,半信半疑地问她:“皇帝,他来做什么?”
“他今天去见了蔺之儒,也见了闫可帆,就在医堂见的,”解忧道:“至于,他们在密谋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郡主看着她,一言不发,旋即眼底又泛起深沉涟漪,令人捉摸不透。
言已至此,解忧没别的话,转身要走,又想了什么,回头看向她,眉头微蹙,声音极深:“郡主,你为什么不把我的画撤下?”
今早驯马时,姜且似乎接到什么线报,在郡主耳旁低语,郡主莫名看了她一眼,她当时没在意,也不知是何意思。
现在也不懂,连思迁巷那种野路子,官府都会暗中管一管,可望娥楼出现一幅上色的画,却任凭它在那挂了一整天。
郡主见她折身,问了这样的问题,又见她手中有画,嘴角轻轻上扬:“你朋友是真的多,也不知这又是哪路神仙,既然她想你出名,我帮一把又怎么了,但好像,你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