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掷千金

有了吕不韦资助的五百金,如今异人的车马已经焕然一新,异人的服饰也变得光鲜华美,一扫之前的落魄,连侍者也一身的绫罗绸缎,神气十足。高朋贵友趋之若鹜,异人的府门前已车水马龙。

吕不韦迅速打理好在赵国的生意,赶往秦国。一路上,他看到秦军的辎重正源源不断地运往长平。吕不韦判断,这一仗,赵国是输定了。

吕不韦到咸阳第二天的晚上,就见到了实施计划的第一位关键人物——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吕不韦送上准备好的厚礼,委婉地说明自己的意图,阳泉君答应做华阳夫人的工作,并答应尽快把他引荐给华阳夫人。

同时吕不韦又送重金给华阳夫人的姐姐,让她进宫劝说华阳夫人早立嗣子。华阳夫人的姐姐立刻进宫,劝华阳夫人道:“现在您侍奉太子,甚得宠爱,可惜您没有儿子,不如趁太子宠爱之时,早一点在太子的儿子中结交一个有才能又孝顺的人,立他为继承人,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那么,太子在世时您受到尊重,太子死后,自己立的儿子即位,最终也不会失去现有的权势。”

姐姐这一番话让华阳夫人很受触动,她沉思了一会,说会好好考虑立嗣子的问题。

吕不韦通过阳泉君和华阳夫人姐姐的引荐,很快就见到了华阳夫人,送上准备好的厚礼。

寒暄过后,吕不韦对华阳夫人说:“异人公子很贤能,他十分想念父亲安国君和夫人,甚为关心夫人的未来,希望夫人对未来之事早做谋划。现在夫人很得太子宠爱,可是夫人无子。为夫人着想,应当早点在诸公子中寻找贤孝之人,作为自己的儿子。这样一来,夫人现在享有尊贵的地位,即使以后事情发生变化,因您所立的嗣子即位,您的地位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正所谓‘一举而得万世之利也’。”

华阳夫人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叫我速立异人?”

吕不韦答道:“夫人立嗣子,应当立贤孝之人。安国君的诸公子中称得上贤德的,他们的母亲虽然难说得幸,可也难讲失宠,因此夫人是不好与人家争的。异人公子很贤能,他的母亲又失宠于太子,他没有机会成为嗣子,所以必然愿意依附夫人。夫人若在此时立异人为嗣子,异人必感恩戴德,夫人将毕生有宠于秦矣!”

华阳夫人认为吕不韦说得很有道理,答应考虑他的提议。吕不韦辞别华阳夫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府等信。

当晚,安国君来到华阳宫,华阳夫人就趁着安国君心情大好之时,委婉地谈到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非常有才能,来往的人都称赞他。说着说着,华阳夫人就哭了起来:“我能入后宫侍奉您,是我的幸运,但非常遗憾的是我没有儿子,我希望能立异人为继承人,以便日后有个依靠。”

太子原先也是被质于赵国的,大概对在那里做质公子的难处深有体会,对异人颇为同情,又听说异人贤德,所以痛快地答应了华阳夫人的要求。

事情的进展快得出乎预料,第二天,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就通知吕不韦,太子安国君已经决定立异人为未来的太子,并聘吕不韦为异人的师傅,请吕不韦回邯郸,“早晚教诲”。

看来吕不韦的判断没错,年轻貌美又温柔贤淑的华阳夫人果然深得安国君的宠爱,安国君对她言听计从,一夜的工夫她就说服安国君立异人为嗣了。吕不韦凭借超人的智慧、精辟的分析、雄辩的口才,终于使自己的“奇货”异人立为未来的太子。

数日后,吕不韦打理好咸阳的生意,回到了邯郸。此时的邯郸与吕不韦离开时大不一样了。离开时,邯郸百姓同仇敌忾、摩拳擦掌,期待着胜利。那个时候打仗是按斩杀敌人的数量论功行赏的,即提着人头领赏,人头越多,功劳越大,所以当兵的战败被杀头,百姓的头也被拿来充数。同样是死,当然要拼尽全力,同仇敌忾了,毕竟战还有生的希望啊。由于赵国对秦国的战事失利,现时的邯郸,大街小巷都挂满白色的花、白色的挽联和白色的幡,加之白雪皑皑,邯郸成了一座白色的城。

吕不韦担心在赵国当人质的异人的安危,没有进自家的大门,径直去了异人那里。走近异人的宅第,吕不韦发现有赵国的士兵在周围把守,不知是吉是凶。进了门一看,异人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吕不韦去秦国之前,请求平原君保护异人,平原君信守承诺,派赵兵将异人的宅院保护起来,防止愤怒的赵国军民拿秦的质公子异人出气。当时,赵国在战场上失利,邯郸的军民都想把愤怒发泄到人质异人的身上,异人吓得连门都不敢出,赵王甚至下令要杀掉秦的质公子异人,幸亏吕不韦想得周密,去咸阳之前委托平原君照顾异人,这才使异人躲过杀身之祸。

异人见吕不韦进门,忘了自己身陷险境,劈头就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吕不韦详细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异人听后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叫:“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得到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吕不韦竟然办成了,异人高兴的心情可想而知,连自己身处险境都浑然不觉了。

既然地位变了,秦赵又在打仗,异人当然不能再当人质了。吕不韦施展他游说的本领,使赵国同意送异人回国。正当异人和吕不韦欢天喜地打点行装准备回国之际,秦赵间爆发了长平之战,赵国在长平战败(公元前260年),秦国坑杀赵国战俘达四十多万。赵王气得暴跳如雷,改变了主意,禁止异人回国。异人已经是秦太子的嗣子,也许会是未来的秦王,这个人质自然非常重要了,赵国怎么能在与秦国交战之时放他回去呢?当然赵王也不会随便将异人杀了,异人万般无奈,只好暂时留在赵国。

在赵国的这段时间,吕不韦还做成了另外一笔交易,他把自己年轻貌美的爱妾赵姬送给了异人。赵姬能歌善舞,美丽动人,深得吕不韦宠爱。历史上吕不韦的邯郸献赵姬,使嬴政的生父到底是谁成了解不开的谜。传说一:吕不韦把自己的爱妾献给已经是嗣子的异人,以讨其欢心。传说二:吕不韦设计请异人到家中饮酒作乐,让已经怀有身孕的爱妾赵姬陪酒、献舞,异人被赵姬的美貌迷住,借酒劲向吕不韦索要赵姬。异人也知道吕不韦在他身上已经投下千金,是不会吝惜一个女人的。吕不韦先是假装生气,说赵姬是他最喜爱的女人,让异人另选他人,异人却非赵姬不要,于是吕不韦乘势把已经怀孕的赵姬送给了异人,这样若日后赵姬生了儿子,这个孩子将有可能成为秦国的王,也就是吕不韦的儿子可能成为未来的秦王,吕不韦的投资可谓深谋远虑,不惜一切代价。

异人得到如此美丽的妻子陪伴,整日歌舞升平,竟然忘了身处险地。光阴荏苒,一晃到了公元前259年,正月初一一大早,异人内室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赵姬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正月初一生的,故取名正。在古代,正与政相通,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秦王嬴政。

关于这个情节,《史记》中有如下记载,说赵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正”。大期是指超过十二个月。

说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的根据是:第一,史料上关于嬴政和吕不韦关系非同一般的记载不只一两处。第二,即使赵姬大期而生政,也不能排除吕不韦与嬴政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因为吕不韦与赵姬的亲密关系,并未因赵姬与异人结婚而中断,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嬴政继承王位之后。说秦始皇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也可能是那些恨秦始皇的人对他进行的攻击、污辱,不足为据。

说嬴政不是吕不韦的儿子的根据是:当时异人已经是未来的太子了,赵姬生子时间不对,异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嬴政应该是异人的儿子。

不管哪种说法,都已无从考证,秦始皇的生父是谁成了千古之谜。

异人在邯郸娶赵姬生子,乐不思秦。谁料风云变幻,战争形势又发生了变化,为异人归秦创造了条件。

当时秦国趁赵国尚未恢复元气,再次派兵攻赵,白起率领得胜之师要大举进攻邯郸,灭赵已指日可待。然而在白起攻克了韩国上党,等待秦王发出进攻赵国邯郸的命令时,秦国内部却产生了矛盾。白起迟迟未接到发兵的命令,失去了占领邯郸的机会,但被困在城中的异人却因此避免了一场厄运。在那些吕不韦和异人用钱财结交的宾客的帮助下,异人成功地逃出了赵国。可赵姬和她幼小的儿子嬴政却没能逃脱,留在了邯郸城内,在豪门势力的保护下,才幸免于难。关于这一段历史,《史记》中记载道:“赵欲杀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