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时,帝君睡梦中转身拥抱夕照,抱空了。他摸索了两下,都摸不着夕照的身体。
恍惚之间不见夕照,帝君一下惊醒,直直坐起来。
恰在此时,夕照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放在檀香木桌上。帝君怜爱地看着忙碌的夕照,十分温柔地对着她说:“过来,让我亲一个吧!”
“谁要给您亲啊!”
“怎么?才过那么一会儿,你就变脸了,不认你的男人啦!难怪别人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不亲就不亲,谁稀罕你亲!”
帝君故作气愤。
夕照看着帝君,感觉他有些生气。她扬起嘴角、嘟囔说:“这么小气啊!人家跟您开玩笑呢!不要生气嘛。”
“小样,还敢跟我耍脾气,耍小聪明。现在你把我当你的谁啊?”
“不敢啦,快起来吃饭吧!今天下午,激烈的运动让您的能量消耗太多,需要好好补充一下!”夕照端着一盘水果说。
帝君听了她的话,明显感到不满意,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夕照见他一脸不悦,更不行动,便语气温柔,脉脉含情地说:“你笑、你哭、你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我生命珍惜、爱恋的力量;我喜、我悲、我的每一个行动愿为你放弃自由,全心追随左右。”
帝君越听越感动,坐到床边,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夕照拥抱在怀里。
就这样,两人又是一番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爱意弥漫在整个大帐里。
时间刚到晚上十时,帝君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急匆匆的向大门走去。
临出大帐门时,他转身对夕照叮嘱道:“你立刻去通知昆仑,让他布置一下明天的仪式,全军要为戎禹壮行。听清楚了吗?”
夕照可爱地点头示意。然后,帝君就急切地冲出自己的大帐,跑到戎禹的帐篷门外。
帝君看着里面还燃着火,整理好披着的衣服,在门外高声道:“戎禹,你睡下没有?我有要事想和你谈谈。”
戎禹听见是帝君的声音,忙起身迎了出来,往门口走,面露喜色,很是高兴地说:“快请进来!”
帝君闻言,快步进入,刚进门,就被戎禹迎着。戎禹立刻准备弯身施礼,帝君阻止他道:“不要这样多礼!深夜打扰你休息了。”
“怎么会呢?本来我就还没有休息,还在研究策略,研究如何才能说服高帝派出使者参加和谈。”
说话间,两人已席地而坐。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但你自己必须先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实现东华族的一统。相信昆仑已经告诉了你一些,我概括一下东华族一统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其一,为长久和平、稳定的生活。自人类产生以来,争斗就从没有停止过,爆发的还相当频繁。最初的各个小群体,为配偶、为地盘而不断争斗、厮杀。渐渐地,人类群体的规模不断扩大,争斗的形式、规模也发生了质的变化。战争就是在这一时期产生的,是部落争夺生存资源的方式。今天,随着文明的发展,我们人类已经不再单纯地以打猎为生,开始了固定的刀耕火种。这就在基础上为我们不再频繁战争提供了物质条件。因为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付出,在各自的那一片土地自力更生了。文明的发展需要长久的和平,子民的休养生息更是需要稳定的生活。东华族的建立正是顺应人类文明发展的创举,是各部落子民的真实愿景。其二,生产力发展、文明进步的需要。频繁的部落战争严重影响了生产力的发展,阻碍了先进人类文明的传播。我们知道,野蛮部落还有很多,其中,南方的最大野蛮部落——九黎族在赤日的带领下,时常向北掠夺,大有歼灭文明部落的气势。两个最大文明部落的融合不仅有利于抵抗野蛮,而且从根本上讲,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提高。其三,抵抗野蛮、传播文明。这一点同上面那一点的理由相似。不同的是,东华族可以用两个部落各自形成的悠久文明去传播、影响众多野蛮部落,形成文化聚合力。这一点很重要,在一个文化背景下,以后大一统后,东华族的所有后代都会有神龙部落与有熊部落的精神传承。从根本上讲,将来,东华族所有子民就是同源一体的了。”
“东华族的建立的确是顺应潮流之举啊!伟大的帝君,为了两部落能彻底地融合,我想知道有熊部落具体能做出怎样的让步呢?”
“融合事宜具体如下:融合工作开始后,人类历史上就不再有有熊部落与神龙部落了,所有子民皆属于一家。东华族首领由两部落共同推选贤者担任;军团指挥、地方守备大勇士由首领合理任命有能力之人担任,且任命工作不得徇私枉法,需大家一起监督。以上人员必须严格按照东华族礼法办事,接受全部子民的监督,子民有权要求不贤者让出位置。”
“听完您的叙述,我这心里算是真正有底了。帝君,我斗胆向您推荐两个勇士:一个是见山,一个是沉貂。见山为人老实,办事认真,但思虑谨慎度,活跃度还差一些。沉貂嘛,办事也非常牢靠,同时机智灵活、善于思考。此次作战,如果我能虚心听取沉貂的意见,一定不至于被包围、全歼。这两个勇士都是有能力之人,一定能辅助帝君成就大业。当然,在全体东华族部落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我相信此次融合工作必将顺利进行,东华族将屹立而起。”
“是啊!这是人类几代人奋斗的目标。如今,我们能使这个宏伟的目标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得以实现。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戎禹,我们必将载入人类不息奋斗的史册。你信不信?”
戎禹坚定地说:“信,并且我是深深地坚信!帝君,您的仁德、智慧将永世被称颂。当然,你要完成的大事业也一定能实现。”
“不要那样说!鲜艳的玫瑰花有刺,银色的泉也有烂泥。行走在人生大道上,我也会时常犯错。保障子民的安康生活只是我处于这个职位应尽的义务,何谈智慧?我们只不过是历史中的棋子。一个又一个机遇是成就你我的因数,命运则是塑造你我的推力。我们并没有多少的不同,没有多少值得骄傲的。能量大的人就该多为人类贡献自己的力量!我的想法就这么简单,荣耀、名誉留待后人去评说吧!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帝君心情舒畅地说。
“您具有的宽广胸襟是我望尘莫及的,也是非常值得我用一生去学习的。伟大的帝君,做人需要什么品质?什么又是最重要呢?”
“人活一辈子,本就不容易。我们需要智慧、幽默,还有一点点的狡黠。常感他人之受,远行自己之路。当然,不同的年龄阶段又需要一些人的品性:年轻的时候,言宜慢;中年的时候,行宜善;老年的时候,心宜宽。”
“说得非常好!待人真诚,做事认真也是必不可少的。但人的一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应该如何在逆境中前行呢?”戎禹补充道。
“每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不一样,他们激励自己的方式自然就不太一样了。我一直记得这么一句话,是在梦中,天神古今告诉我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听帝君一席话,我倒是可以将做人之要归结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戎禹啊,你不知道我的梦想。我想在东华一统后,种地南山下。现在我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穿越时间,看见‘厚土常耕种,妻子浣织衣;孩子江水戏,牛羊山间栖’。”帝君神情激动,眼里流露出幸福、安详。
戎禹被帝君的话深深感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真诚的感情表达,戎禹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
“你知道的,我们更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外面的每一个人都在不断高谈阔论责任、荣誉,可真正能做到、得到的又有几个人!所以我们不能用简单的‘责任’二字去欺骗士兵,而是要给他们看得到的未来。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那种打着满口仁义道德的幌子,内心里却念着荣华富贵的理想。戎禹,你还在听吗?”帝君注意到了戎禹的反应,停下来后问。
“哦,嗯,我在听。只是您讲得很有道理,我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思。特别是您内心的淡然让我有一种窥见自己内心的同感。与您一样,在我内心深处也预留一份希冀:‘远道天涯,心宽体阔,蔓草沾衣多露。汀州窈窕余醒寐,遗佩环、浮沉澧浦。有白鸥、淡月微波,寄语逍遥容与。’伟大的帝君,我与您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错,我也有此感觉。对了,刚进来的时候,你讲正研究策略,不知可否事先透露一点给我啊?我也可以帮你参谋参谋嘛。”
“我的策略很是简单。大体是……”
……
帝君、戎禹两个人就这样促膝而谈,外面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片红红的朝霞,两人越谈越是兴奋,讲到尽情处,帝君甚至站起来用手比画。突然,帝君看着窗外,停止了说话,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一样。见他如此神情,戎禹也跟着望向窗外。重云间,一轮火红的太阳挣脱黑夜的束缚,坚强地向上爬。它的足迹染红了一路上的云霞,感动每一个试图阻止它前行的力量。
帝君缓缓开口道:“这就是坚持的力量!我们的事业就像外面的景象一样,现在虽然充满险阻,但终究能扶摇直上。”
戎禹也即兴唱道:“朝阳出重云,万山难压低;待到绚烂时,普照全大地。”
“好,唱得好!既然天已亮,我们也不用睡觉了。走,带上点干粮,我们出去晨练一番,如何?”
“如此甚好!清晨空气清新,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口嚼着紫糕,悠闲地登上顶峰。放眼望去,美景如画。帝君说:“戎禹,你唱得是真好,我也哼唱两句,以描绘此时此景。”
帝君略微思考一下,挥袖昂首豪吟道:“高山流水红霞长,孤鹤叠影入云廊;船帆影动秋风起,满江浮萍一炉香。”
“这绝对比我唱得好,意境表达得也更为深远。”戎禹面露微笑地说。
“谬赞了。对了,你推荐的两名勇士,我考察一下,再行任用,可好?”
“帝君所思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