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激烈,昆仑还在催马前行,远远地注意到戎禹在激励士兵,从容指挥军队的防御、反攻。一时间,八卦五行防御阵看起来似乎牢不可破,其中的士兵还在有序地反击。
昆仑果断命令全军停止进攻,令旗舞动,战鼓骤停。他叫来传令官勇士飞蓬,在他耳边耳语道:“传我命令,待我出发后,全军士兵齐唱神龙部落小曲,软化他们的抵抗意志;唱完一曲后,全军统一大声疾呼‘天命所归,东华一统’。立刻去传令吧!”
勇士飞蓬传令完后,全军开始统一大唱神龙部落乡曲、大叫“东华一统”。
昆仑独自飞马来到敌军阵前,纵马围绕方阵慢跑一圈。待汗血马停下后,他高高举起右手,示意后方军队停止唱叫。继而,他又骑马围绕方阵慢跑,正义凛然地大声说:“今日之战,并不是为消灭神龙部落之不义之举,实为民族融合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久和平。帝君早已派出使者与高帝商量融合大事。试问各位将士,不断的部落战争,不断的杀伐,难道你们对此还没有困乏吗?统一东华各部落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规律,是上承天命,下合民意的正义之举!难道你们真想成为战争的罪人,想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并且你们的牺牲不会对战局有任何影响,东华还是会一统的。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一人。如果你们还愿意参军,我还会将你们编入英勇的东华族大军;不愿意的,我将发给生活费,让他回家种地。待东华一统后,你们都将是一家人,放马南山下。各位将士,望自珍重!”
戎禹在阵中怒发冲冠,高声反驳道:“小子,不要欺人太甚!入侵就是入侵,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昆仑依旧不温不火地继续说:“神龙、有熊本就是一家兄弟。习俗、文化都很接近,融合为一族共同抵御南方野蛮将是必然的选择。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是选择与我们并肩作战,停息战乱,还是愿意长期承受野蛮战争之重。”
说完,昆仑调转马头,快马向本方阵疾驰而去。
身后传来戎禹的吼叫:“休听他言,我们与九黎族部之间隔着有熊部落,他们纯粹是想借刀杀人。”
昆仑离去后,他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粒火种,点燃了虎贲军士兵心中的愁苦与哀怨。伴随着四周响起的乡音劲风,士兵们在议论着连年的战乱,以及小野蛮部落的游袭、掠夺。虎贲军意志松懈,阵型开始出现漏洞。昆仑见状,不等戎禹再次唤起士兵的战斗意志,立马抓住战机,命令全军冲锋。吹起冲锋号角,四方突然战鼓齐鸣,节奏快速,士气激昂。眼看飞箭从天而降,饕餮咆哮冲锋,疾驰的骑兵迎面而来,虎贲军士兵手忙脚乱,各自逃命奔跑。顿时,八卦五行大阵阵脚不稳,不能及时阻断攻入阵内骑兵与外部步兵的联系。虎贲军士兵又损失不少,防御阵线也不断地缩小。渐渐地,只有戎禹、见山、沉貂还在顽强地指挥各自所在的方阵抵抗。远远看见,靠近他们三人指挥方阵的骑兵,马儿都被割断腿脚,士兵落下地即被乱刀砍死。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双方都死伤无数。残破的八卦五行阵型已经名存实亡,中间只剩下左、中、右三个独立方阵还在相互移动、协防、补充,自成防御一体,短时难以被突破。
昆仑在马背上焦急地凝望,感于战争耗时太久而无法快速结束。久则容易生变,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外来增援力量,都会成为阻碍这场战争胜利的变动因素。突然,昆仑力挽强弓,向着戎禹的方向放了一支冷箭。戎禹转过身,看见迎面快速向自己飞来的箭,感叹此命休矣。恰在此时,虎贲军士兵小豆子扑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戎禹未及反应,眼看见那支飞箭从小豆子右胸穿出半截,箭头还带着鲜肉。年轻的小豆子在久经战争的大勇士戎禹对面缓缓倒下,面容开始缺血、泛白。戎禹急忙上前,一把抱起地上躺着的小豆子,眼睛微微湿润了,开口叫问:“为什么这么傻?你不怕死亡?我对你素无恩情啊!甚而并不认识你。”
小豆子微弱地呼吸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戎禹耳边碎碎念:“我没有读过书,不知道忠义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如果没有战争,和平该是多好!也许我也能讨个好老婆,有个幸福的家。”
话音回响耳际,生命能量飞逝。一滴雨露折射阳光,平凡壮举唤醒勇士柔肠。见惯生与死,此刻,大勇士戎禹坚强的心却被一个普通士兵的话所触动。他久久地抱着小豆子的身体,像抱着一份对未来的期望,任凭外界时光消逝、山地动摇。虎贲军三个方阵没有了大勇士的统一指挥,勇士见山、沉貂勉强带领着各自的方阵保护着核心的两翼。正是:“征战荣耀浮华命,太虚幻境懵懂醒!”
夕阳在平阔的小平原燃烧,戎禹骑着战马呼啸着在包围圈中冲杀奔跑,微风吹散长发,远方丹霞血色。在戎禹心中,一时间,好想逃离这战场。
天色渐暗,眼看着虎贲军团近五万士兵快被消耗殆尽,昊天带领的神龙部落王庭禁卫军先头骑兵赶到战场,出现在飞天兵团的背后。昊天看着整个战场的战况,调转马头,横向对着摆成进攻横队的骑兵方阵慢跑,语气铿锵地训斥道:“神龙部落的存亡在此一战。我们身后是我们最爱的家园,有我们深235爱着的每一片土地。那里有我们的记忆,有我们的老婆,有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父母兄弟。如果今天敌军战胜,那么我们一直以来坚守的家将被破坏,我们的亲人将不再有快乐,从此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今天敌军战胜,我们创造的文明将被熊熊大火烧尽,一切历史从此湮没;如果今天敌军战胜,我们族类坚守的信念将被摧毁,意志将不再坚定。今天,除非敌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否则我们发誓,绝不能给敌人肆掠我们的家园一丝机会。士兵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挥舞你们手中的利刃,与我冲锋陷阵!为责任,为荣耀,前进!”
话音落下,王庭禁卫军骑兵方阵爆发出一阵怒喊,蓄势而发。他们挥舞利刃,缓缓起步,逐渐加快速度地向敌军方阵冲去。好一个:“古道微风吹,虎旗高飞扬;马蹄声骤起,战鼓意激昂。”
与此同时,大勇士洪荒已指挥自己带领的飞天军停止进攻,于包围圈外围列阵迎敌。包围圈里,虎贲军疲惫的士兵、勇士见援兵到,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戎禹依旧抱着小豆子,静静坐在原来的位置,感受着生死、人生真正传递出的含义。面对小豆子自然生命的消逝,此刻戎禹内心凄凉。他不知道自己对战争的坚持是不是普通士兵的愿景,是不是真有利于部落的长久安宁。他表情黯然地自言自语:“勇士百战死,士兵十年归;归来无一物,何谈报国情。”
月儿慢慢爬上夜空,西风依旧吹拂着年轻的脸庞,生的或是死的,对于自然都是一样。自战役开始两个半时辰后,大勇士戎禹率领的虎贲军最后的力量全部被抓获、囚禁。战场上只剩下神龙部落王庭禁卫军还在与敌军进行着殊死战斗。由于军团各方阵梯次到达迎战敌军,无法形成全军战斗合力,更面临孤军奋战、左右无防的境况。几轮较量下来,大勇士昊天率领的王庭禁卫军已经无法承受昆仑指挥的强大军团的不断攻击。包围战的胜利使有熊部落士兵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强,攻击更加勇猛。昊天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不断倒下,身心俱疲地命令道:“全军撤退,捍卫阪泉王庭!”
命令传达,剩余的神龙部落王庭禁卫军且战且退,有序地撤出阪泉郊野战场。昆仑远远就看见敌军撤退,淡然地命令道:“穷寇莫追!前方飞天军就地转入防御阵形,后方各兵团立刻打扫战场。勇士飞蓬立刻去向帝君报告战况吧!”
夜渐深了,凉风徐徐地吹着,云在空中疾行,月光闪耀着血色浪漫整个战场,记录过去的时光。全军早已有序返回营地,昆仑独自骑马在月光下。静静的,冷冷清清的,小平原完全不像发生过战争一样。昆仑欣赏着此刻月光下静谧的小平原,他想象着牛羊在吃草、马儿在自由奔跑。他内心充满着无限感慨,感慨这时光流过的变化。自然的运动与静止之间应该是有规律的吧?动应是自然万物的常态。生命能量也是在运动中不断老去,甚至是突然消逝。静止应是自然万物的特殊情况,多是相对的。更多时候,静止就像今夜的月光小平原。凉风习习,天空还是挂着那个月亮,今夜却注定有人心情不太一样,也注定有人彻夜未眠。
阪泉郊野激战后,战争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么,神龙部落究竟会如何去选择前方的道路呢?有熊部落又能如愿以偿吗?且看下回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