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姐姐(4)

在场诸人虽不能说全是武学大行家,但其中好手也不少,看着二人交锋,都不禁有些奇怪。只见谢悦一招一式大有道理,形如搏兔之鹘,神似捕鼠之猫,静时如山岳,动时似江河,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曲中求直,蓄而后发。力由脊发,步随身换。收即是放,断而复连,极柔软,又极坚刚,许多人都在心里暗想:“其实单论招式,这姑娘可要高明得多,只是功力还欠火候。”

又看了一会,见两人谁也胜不了谁,孙雪恣说道:“袁兄弟请住手,且听我说!”

待两人停手后,孙雪恣说道:“今日这事,若单论武功,谢姑娘是管不了的。但常言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若我们以武取胜,传扬出去,难免让人说闲话。谢姑娘既称自己是来讲理的,就请进厅奉茶。”

谢悦道:“孙镖头这话说的对,天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武功并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众人进厅后,各自坐回原来位上。孙雪恣招呼姐弟俩在西首客位坐下后,又吩咐一名下为人他们端来两杯茶水。这才说道:“方天,你可知道:这家镖局并非令尊一人开的,而是姑姑我和你爹爹共同创办的。如今你爹爹不幸驾鹤西去,姑姑也十分伤心。但镖局里有几十号人,加上家属,总共三百多口,这三百多张嘴都要靠着镖局吃饭,姑姑只好勉为其难,主持大局。你虽然年幼,不能为镖局出一分力气,但姑姑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亏待你的,不知你听了何人挑拔,今天竟来无事生非?”

陈方天道:“姑姑,我们……”他虽然明知自己受了欺负,但见孙雪恣对自己和颜悦色,说的话也似乎很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谢悦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道:“孙镖头,无论你们怎样看小女子,小女子反正都已是陈家的人了,因此我就得管陈家的事。小女子想请问孙镖头一个问题:这家镖局究竟是你出资多,还是陈家出资多?”

孙雪恣冷笑不答。

谢悦道:“孙镖头不答我们也知道,镖局里所有人也都知道。定西镖局自创立以来,便是这个规距:谁出资多,谁便是大老板。官府的大门就在镖局对面,要不要我们拿着帐簿一同去衙门里理论?”

孙雪恣虽然很不甘心,但显然也怕他们真到官府那儿去理论,忙道:“方天年纪尚小,不会打理镖局事务,待过得几年,再做总镖头不迟。”

谢悦冷笑道:“好,孙镖头既然这样说,那是承认陈方天才该做总镖头了,那我们也不用撕破脸去衙门理论了。孙镖头,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么是我们做总镖头,要么是你做总镖头。若是我们陈家的人做,自然便是我来做,等我夫君长大后,我再让他自己做。若是孙镖头想做总镖头,也无不可,不过得请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做公证,清算一下镖局里陈家有多少财产,清算清楚后,我们便退出镖局。”

孙雪恣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慌了手脚。她当然知道,镖局财产有六成以上都是陈家的。

她神色肃然地默坐了好一会后,才似终于打定了主意。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后故作为难之色道:“这段时间,我也知道不少人在背后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其实我是忍辱负重,有苦说不出。那些小人们哪里知道,我孙雪恣岂是无情无义之人?师哥死后,我忝居总镖头位置,无非是想把镖局管好,待方天长大后,再请他做总镖头。这也是为了方天好,但既然你们姐弟俩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姑姑自无异议。便按谢姑娘说的办:从今日起,谢姑娘便是定西镖局的总镖头,我仍然是副总镖头。等方天长大后,那时你们两人谁要做总镖头,我都没有二话。”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都是大惊失色。尤其是陈方天,更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容易便解决了!心里不禁又激动又羞愧,暗忖:“姑姑原来是好人,是我自己把她想得太坏了!”

一些镖师惊回神来后,本想帮孙雪恣说话,但刚一张口,便都被孙雪恣挥手制止了。

各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孙雪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府里的下人们已知道了谢悦的身份,听说孙雪恣都被她降伏,自然对她刮目相看,两人回府后,大家看向他们的神色都已有了几分敬畏之意。

这日下午,谢悦陈方天同老管家游四海一起,把府里财产账目检查了一遍,晚饭后,谢悦将下人们召集到大厅里,拿出帐簿对大家说道:“我知道最近这两个月里,有少数人欺主人年幼,混水摸鱼,暗中将府里一些家生、古玩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或卖或偷,侵为已有。是哪些人在这样做,我今天也不点名,但我心里有数。如果这些人还想在陈家混口饭吃,限十日以内,自觉将所侵占财物交到帐房。如果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想蒙混过关,尽可拖着。但我要提醒一句:凡是逾期未归还财物者,不但要以家法重处,严重的还要送官法办!”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都不敢做声。一些拿东西少的人心里暗想:“退还也好,免得有些人太占便宜了!”一些本来暗暗为日后生计担忧的人则想:“杀一下府里的歪风邪气也好,陈家家产再多,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瓜分,若不制止,终会坐吃山空。”只有少数占便宜多的人暗暗叫苦,但知道谢悦会武功,心里虽恨,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晚睡觉前,陈方天有些兴奋地说道:“姐姐,今天我见你一直很忙,怕影响你做正事,有些话一直忍住没问,现在终于得空了,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再睡觉?”

谢悦微笑道:“现在时辰也不算早了,这样吧,你最多只能问三个问题,我回答完后,你就乖乖躺下睡觉。”

陈方天央求道:“能不能多问几个问题?”

谢悦正色道:“不行。”

陈方天见姐姐一副不肯通融的神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问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姐姐是跟谁人学的武功?”

谢悦道:“我是武当派弟子,自然是跟武当派的师父学的。”

陈方天道:“回答得这么简单呀,不算不算,要详细讲讲!”

谢悦笑道:“好吧,我就多讲一些。我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经常要花钱吃药,爹娘为此十分烦恼,我五岁那年,有一天我又生病在床时,一个游方道士恰好经过我家门口,因为口渴,便进屋来讨水喝,交谈中,爹娘得知他是一名武当派道士,会看病,便求道长给我治治。

“道长把过脉后,说我只是偶感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从行囊里取出两粒武当派的丹药,叫我服下,并说服后顶多一天便可痊愈。不过我的身子骨弱,光靠吃药,其实是治标不治本,最好能跟他学一点武当派内功,方是根本。

“我爹娘听了,便央求道长收我为徒,道长一口应允了,于是就在我家里住了半年。在这半年里,我每天都跟师父到村子的后山上去修习内功。师父不但教会我武当派的吐纳之术,而且还传了我一些武当派的入门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