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商几乎觉得恍在梦中,想想自己的遭遇当真离奇,在串了锦衣卫的两镇之后,现在居然又跟着皇帝来到宫中,做了一次紫禁城之游。
这时高启也向君少商说出了他所揣测的意图,原来正德皇帝这几日微服巡游,无意中在街上得遇高启,高启吟诗作文,一身才华尽显无遗。颇得皇帝的青目,于是这几日来,常到他家中小坐,与他过从甚密。
高启思前想后,也只有自己与皇上熟识的这一点,才可能引来锦衣卫中人的觊觎。在临行之前,他向君少商秘嘱:“皇帝与南锦抚司指挥使昭明郡主是义兄妹之亲,关系十分密切,你入宫此行,切勿向皇帝多言,只管少说话,多听多看,遇事莫要妄言,以免招来无端之祸。切记切记。”
君少商一一答应下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正德皇帝要带他入宫是何用意,想来不是光要为他主持公道这么简单。
正德皇帝显然年轻尚轻,玩乐之心颇重,看他手下的太监行事,带人进宫也不是第一次了。正德手下的太监熟练的给君少商换上了一身卫士的衣服,然后在拂晓时分,他便跟着正德一起入宫了。
正德入宫之后,匆匆换了衣冠,便赶去早朝,命君少商在书房先候。
君少商呆在皇帝的书房当中,一点也不敢乱动,只是在皇帝座位的边上站着,那个带他进来的太监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走了出去,留下君少商一人独自呆在这里。
君少商看着周围的书架之上,基本上都是四书五经,以及经世致用之文,心中也不由慨叹,这皇帝确实难当。他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一声叫喊:“兰若贵妃驾到!”
君少商吓了一跳,不知是出迎还是躲开,真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这时脚步起响已经快到门前,君少商一急,便转身藏在屏风之后。
他藏在屏风后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耳朵听声。只听见一阵轻缓的碎步声响,紧接着是一阵香气缓缓飘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珠玉声起,君少商不看也可以想见,皇帝的妃子,必然是国色天香,巧笑嫣然,美不胜收。
不过君少商现在只希望外面的人赶快走,他好能脱身出来。可是她居然停在了书案之前,轻轻的翻捡起上面的文书奏章来,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君少商在屏风后面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可以外面的人依然停住这里,丝毫也没有肯走的意思。
君少商双腿站得有些疲累,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欠!”
外面的女子陡然一惊,喝道:“有刺客!”
君少商刚一愣神的功夫,外面已经冲进了四个太监,以及八名带刀的护卫,其中四人将那名妃子紧紧的护在身后,另外四人则同时向君少商冲来。
君少商一脚将屏风踢倒,后退一步,叫道:“住手!”
那名妃嫔这时被侍卫护住,精神稍定,但脸色依旧略微发白,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胆敢闯入皇帝禁宫行刺,还大胆要害本宫,你可知罪?”
君少商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名女子,她身着极为华贵的宫装,凤眉杏目,十分美丽,身上穿戴着的均是极为名贵的饰品,可见必是极得皇上宠爱的。
他大声说道:“草民君少商,是今晨跟随皇帝一起入宫的,圣上命我在此地稍候,因怕打扰了贵妃娘娘的清静,所以暂时退避,实非刺客,更非要有意伤人,还请娘娘明鉴。”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也说道:“哎,是他,我记得是冯公公带他入宫来的,我还看见来着。”
兰若贵妃的面色稍缓,说道:“既然是皇帝带来的,那你们都退下吧!”
八名侍卫俱都退下,只剩下四名太监随侍左右,兰若淡淡的一笑,说道:“既然皇帝肯带你入宫,想必你与皇帝平日也是相熟的了?”
听她这话的意思,正德皇帝必然曾经常带人入宫而被这位贵妃看见,君少商这时已懂得揣测人的心思,在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不知她这话是何用意,便谨慎的道:“皇帝对草民多加眷顾,草民实在惶恐之至。”
“哦。”兰若的脸上露出一丝很淡然的表情,让君少商更加的看不明白,她突然说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杭州君少商?”
君少商点头道:“正是。”
兰若奇道:“可是我前日曾在奏章上见过,杭州君少商应试今年科举,已被皇帝亲笔点为翰林院庶吉士,不日赴任。难道是同名同姓不成?”
君少商不禁苦笑,这件事当真来源复杂,解释不清。又想这名贵妃果然极得圣眷,居然连皇帝的奏章都可以与闻。
要知道自明太祖朱元璋立朝以来,便立下铁牌,凡后宫不得干预政事。而这名妃嫔居然可以看到皇帝亲笔批写的奏章,当真叫君少商十分惊讶。
他答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容草民日后再向娘娘细禀,皇帝今日宣我入宫,也与此事有关。”
“哦。”兰若点了一下头,“哀家也不愿多问政事,即是如此……”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外面有太监叫道:“圣上回朝了!”
书房内的众人急忙站起,这时正德穿着黄袍,从外面款步走进。他一看到兰若在此,顿时眼前一亮,说道:“你怎么来了?”
兰若低下头,低声说道:“臣妾两日不见皇上,心中挂念,所以特来探望。”
正德脸上露出笑容,刚要说话,兰若低低的向君少商望了一眼,正德这才想起君少商还在旁边,不是叙儿女私情之时。便正色道:“联已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兰若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说:“臣妾告退。”说罢领着从人退下。正德这才在殿上落座,然后说道:“君少商,你过来。”
君少商走到正德边前,刚要行礼,正德一挥手,“免了。此地不是上殿,不必多礼。我有一事要与你说知,你仔细听好。”
君少商留神细听,这才知道,原来要牵扯出一件惊天的大秘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