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夔牛斗玄蛇

传说上古洪荒,部落纷争,轩辕黄帝于涿鹿大战蚩尤。蚩尤败而被斩,其首级落地化为饕餮,燃烧精血,腾云驾雾逃匿而去。

黄帝遂以饕餮为恶,并混沌、穷奇、梼杌齐名,谓以四凶,出榜天下,以黄中李做赏,召有勇者杀之。

然,饕餮自涿鹿一战,宛若化虚,九州之中,再无踪迹。

如云袅袅,时光飞逝。

转眼之间,百年逾过。

“驾!”

一声高喝,自黄河岸边传来。

少年十四五岁年纪,穿着兽袍,手中挥舞鞭绳,驾驭一匹良驹,飞驰而过。

在其身后,尘烟滚滚,席卷天地,一群人骑着清一色的独角兽追赶而来。

当先一人,三十出头年纪,方额黑颜,浓眉大眼,两腮生须,披着兽皮,负着箭鞘,双腿不停击打胯下独角兽,使其拼命狂奔,却终是难以追赶少年。

眼看着就要被少年甩下,壮汉面露焦急,额头都渗出汗来,他咬了咬牙,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伸手抓起胯间兽弓,又抽出背后羽箭,对准少年跨下良驹,泯朱红,搭弦扣,拉圆射出。

“嗖!”

破空声响起,飞箭快若闪电,直击良驹臀部之上。

“咴~”

良驹受创,前蹄高仰,竖身咆哮。少年一惊,手中缰绳脱困,自马背跌落,摔倒在地,震起不少灰尘。

“吁~”

众人随之赶到,翻身下兽,迅速将少年围起了来。

那射箭中年最快,拉住缰绳,止住独角兽步伐,翻身落地,快步来到少年身边,关切问道:“浩儿,无恙否?”

“哼!”少年一把推开中年搀扶而来的双手,冷哼道:“三叔真是好箭法!”

“浩儿,我也是无奈之举。你父亲有令,不得你擅自外出,你又怎能私下偷跑?快快与我**!”中年说着伸手抓住少年手臂。

少年似乎心中极为不愿,再次推开中年,冷哼道:“哼!你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却都是人面兽心!父亲大人被异兽玄蛇所伤,生命垂微,你们为何不救?”

“少主,实非我等不救。只是族长之伤,乃是蛮荒凶兽黑水玄蛇喷吐的毒液所致,实非凡尘俗药所能救治,我们不过百人的小部落,又岂能救之?”独角兽前,一名族人面露悲伤,拱手说道。

“哼!谁说不能救?”少年不满道。“那诸多仙界圣药,不都是能够起死回生的么?”

“我族不过百人,又无修仙问道之人,何以能得仙界圣药?少主还是快快回去,待日后继承族长大任,维护我族繁衍才是!”又一名壮汉,拱手答道。

“我才不要做族长,我只要父亲大人康复!”少年有些咆哮,大吼道。“你们不去寻找,怎知不能得到?据我所知,轩辕黄帝曾有神诏,言能杀饕餮者,即可获得圣药黄中李一枚,你们怎么不去捕杀饕餮?”

“哎,且不说那饕餮踪迹如何难寻,单是其魔神化身,四凶之一的身份,就非我等可以匹敌的,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中年看向少年,劝道。“更何况,饕餮消失百年,天下诸多大能,都不曾寻到,我们又哪里能找的到?你以为我们不想救族长么?我族自涿鹿一战,日渐凋零,幸蒙天恩,有族长大才,才使我族多次脱险,得以生存。这次族长更是为救部落,力拼玄蛇,才使毒液入体,生命垂危,我们谁又愿意族长离去?若有可能,我等情愿以命换命,来救族长!”

“我等愿意以命换命,来救族长!”众族人齐声喝道。

少年不语,望着中年,欲言又止。

中年一顿,叹息道:“浩儿,来,快跟我回去吧。”

“是啊,少主,听古三叔的话,跟我们回去吧!”众族人齐声劝道。

少年一滞,也心有所动。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除饕餮得圣药,对于他这种出生在连地域都没有的小部落的少年来说,不仅难于登天,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不甘心,没有一个孩子能够眼睁睁看着父亲离世的。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所无能为力的。

“走吧,浩儿,跟我们回去,好好陪陪你父亲。”古三说着,伸手拉住少年,向独角兽走去。

少年不语,目光有些呆滞,虽有诸多不愿,却也不知为何,竟随着古三的拉扯,一步步走近独角兽。

众人也在此时,纷纷翻身跃上独角兽背。

古三纵身骑上独角兽,伸手对少年说道:“浩儿,来,快上来。”

少年沮丧,内心更是痛苦万分,呆呆的抬起头来望向古三,苍凉道:“三叔,真的没办法么?”

古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一声。

少年闭眸,一行清泪落下,伴着黄河水声,澎湃而出。

“吼!”

忽然一声怒吼,宛若神雷,洞彻九霄,直震的众人大惊失色。

只见黄河河水突然汹涌翻滚,巨浪滔天,哗哗的向两岸侵袭。

“快走!”古三大惊,一把将少年揽入怀中,带领族人,纵兽奔逃。

其后河水泛滥,奔涌而出,淹没两岸万物。一条百丈漆黑巨蟒,翻滚其中,红信吞吐,时不时仰天狰狞,又迅速潜入河中。

“那是?黑水玄蛇!”古三看清作俑者,正是十天前伤了族长的恶兽。十天前,古三一族自黄河上游,迁移下游,却在途中遇到异兽黄鸟大战黑水玄蛇,部落被其殃及,死伤近半,多亏族长古山英勇,拼死将族人救出,却也中了玄蛇毒液,生命垂危。

“黑水玄蛇?是它!”少年圆睁双眸,含着眼泪,眺望黄河。只见黄河之中,浪潮滔天,一条黑色巨蟒身躯游走其中,穿梭在浪花之间,却又看不清楚。

“那黄鸟也定在附近,我们快走!”古三夹着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带领族人,纵兽狂奔。

然而河水肆虐,迅若奔雷,转眼之间,便临近众人,道道巨浪拍来,好像一头恶魔,张开血口,向众人吞去。

“登东方山丘,走!”古三眼尖,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矮丘,可暂避河水,率领族人,登凌其上。

“哗~”

河水尾随而至,巨浪啪打在山丘之上,震落许多山石。

众人舒气,总算逃得一劫,可暂保性命。但同时,又提起心来,暗中祷告,希望平安。

古三翻身下了独角兽,放开少年,站在山丘之上,纵目探望,只见到处都是河水,黄河流中,玄蛇翻滚,不停咆哮,似与什么争斗一般,掀起一股又一股的滔天巨浪,遮挡视野。

轰隆隆!

哗~

突然一个霹雳响起,大雨瞬间倾盆而落,给这肆虐的河水又增加不少体力,使其更加狂暴起来,宛若淹没一切。

“吼!”

又是一声怒吼,好似神雷,震荡虚空。黄河之中,异兽踏着巨浪而出,与翻滚不停的黑水玄蛇殊死搏斗。

那异兽状若青牛,却又比青牛大上三四倍。腹下单足,犹如一根巨柱般,托着庞大身躯,只是不知为何,腹后的这一只巨足,正流淌着鲜红血液。它晃动着没有角的头颅,不停的朝河中翻滚的玄蛇咆哮,每一道吼声,都如晴天霹雳,洞彻九霄,却又真似雷电,引来滂沱大雨。

“那是什么?”少年惊魂未定,望着河中异兽,出口问道。

“单足无角,状若青牛,应该是异兽夔牛无异!”古三目光如炬,盯着异兽,回答道。“听说涿鹿一战,黄帝大人为胜蚩尤,曾杀过一头夔牛,取其兽皮做鼓,震慑九州。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够在此地遇见此兽,真不知是好是坏!”

“看,黑水玄蛇出来了!”古三话音放落,身后一名族人就叫了起来。

果然,黄河之中,滔天巨浪之间,黑色簇动,玄蛇口吐红信,浮出水面。自下而上的瘦长形状的两只狭长眸子,宛若两盏闪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透著无尽冷冷凶意,紧盯着夔牛。

“吼!”

“吼!”

“吼!”

看到玄蛇,夔牛似乎更加震怒,吼声不断,犹如一连串的霹雳,引来大雨如注。

夔牛咆哮片刻,终是动了起来。它似乎看准时机,向前一足踏出,正踏在吐信而出的玄蛇蛇头。

“啪!”

玄蛇头颅被踩,也发起怒来,舞动百丈蛇身,一尾甩出,抽打在夔牛牛背之上。

夔牛本已受伤,被玄蛇这一尾巨力抽打而中,嘭的一声坠入河中,激起无尽水花。

“嘶~”

玄蛇见夔牛坠落,张开血口,游动身躯,迅速扑去。

“吼!”

夔牛怒吼,自河水之中稳住身形,冲扑来的玄蛇踏足而去。

玄蛇机灵,知道夔牛足狠,不敢硬碰,在临近之处,调转蛇头,避过夔牛足,甩尾而上,百丈蛇躯蜿蜒而出,绕着夔牛足而上,将夔牛完全缠绕起来。

“吼!”

夔牛怒吼,剧烈跳动,激起无尽水花,想要挣脱玄蛇缠绕,却只是徒非力气。

“吼!”

挣扎许久,也未能挣脱玄蛇的束缚,夔牛愈加愤怒,不再挣扎,反而昂首而上,以牛头撞向玄蛇。

玄蛇大惊,知其皮厚骨硬,只是加紧缠绕之力,勒紧夔牛,却不硬碰,反而扭头躲避。

夔牛吃痛,用力翻身,带着玄蛇,向河中坠去,激起无尽水花,掀起滔天巨浪。

玄蛇回首,趁机袭来,释放无尽毒液,侵染大片洪水。同时,它张开血口,朝夔牛咬去。

“呦~”

突然一声凤鸣,自九霄传下。

天地瞬间一暗,滂沱大雨之中,一只黄色巨鸟飞来,两翅展开,遮盖整个黄河两岸。它俯冲而下,伸出锋利尖喙,刺向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