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拳宗绝响衡山剑

东边的两处擂台早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每座擂台上都站了一个人作为评判。慕容逸尘他们到的是靠右边的擂台,擂台上站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年纪估计有七八十岁了,头发稀稀拉拉,满面红光,一开口,竟是声如洪钟:“到这边来的武林同道注意了,老夫卜万年,江湖上有个诨号,人称‘不先生’。老夫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说不行的事,不行就是不行。待会儿比武,规则如下:第一,被打得不能站起来的、认输的、掉到擂台外面的都不算赢;第二,暗器可作为武器使用,但不可用来偷袭;第三,不得使用毒药,迷药也不行;第四,堂堂正正比武、不得暗中使用摄魂术一类的邪术;第五,胜负已分,不得再继续纠缠;第六,比武是比武,不准蓄意索取人性命。好了,规矩讲完了,不要再拖了,现在比武开始。哪位先行登台?”

慕容逸尘听得心里发笑:“怪不得这老头的绰号叫‘不先生’,敢情是三句话离不开一个‘不’字。”他刚要举手示意,就被薛臻一把扯住。薛臻劝道:“我的少爷啊!你第一个上台,就算再能打,接连对上个五六个人,后面的你还有力气对付了吗?”

燕抒情也低声道:“一个接着一个上台挑战,就好比车轮战,第一个上的人总是要吃亏的。”

慕容逸尘登时醒悟,暗忖自己太过托大。须知,打擂也是有讲究的,这场上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高手,自己一时冲动,差点先行上擂。还是先静观其变,好好看看场上的情势。

他尚在盘算着,擂台上便已跳上去一人,这人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是个少年,但膀大腰圆,十分健壮,站在擂台上冲着不先生和台下众人拱手作揖,道:“在下吕湛,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授业恩师乃是一位隐世高手,据说乃是当年拳宗的传人。在下胡乱学了几年,今天斗胆向各位武林同道请教。”

冷寒飞“咦”了一声,对慕容逸尘和燕抒情道:“拳宗已有百余年不曾现世,世人多以为绝迹。没想到还有传人!”

薛臻道:“听说拳宗精研拳脚功夫,就招式的精妙而言犹在少林之上。可是百余年前,不知为何,拳宗高手全都销声匿迹,拳宗的武学也就此失传,成为武林中的一大悬案。如果这位兄弟所言不虚,那可真是武林中的一大奇事了。”

别羽道:“那倒不一定,臻哥你看,什么拳宗不拳宗的,自报门派久远的套路早就不时兴了。”

众人一看,果然没几个人在意吕湛说的什么“拳宗”的出身。

擂台不远处一个青年笑了笑,纵身蹿上了擂台,抱拳道:“在下衡山派陈秩,来向吕兄弟讨教讨教。”说着,缓缓拔出了掌中一柄长不过一尺半的短剑。

吕湛点点头,道:“还请陈兄赐教!”双手一分,摆了个架势。

陈秩晃了晃手中剑,道:“好,吕兄弟小心了!”话还未说完,手中短剑飘如轻烟,只取吕湛的面门。正是衡山派嫡传剑招“雁翔烟纱”,此招身法轻盈,剑势空灵,但后招变化甚多。吕湛识得厉害,身子往旁边一闪,一声清喝,右手一拳打出。

这一拳好不简单,直来直去。

但力道却很猛,“呼”的一声连擂台下的人都听见了。

陈秩双眉一蹙,抬手一剑削向吕湛的拳头,不料他剑锋刚横削了过来,就被吕湛的手掌搭在了剑脊上。陈秩顿时感到手中剑如同挑起了一块百十斤的石头,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吕湛左拳已经抵上了他的小腹。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陈秩被打得倒飞了出去,正好掉落在擂台下。

不过两招的工夫,第一场比试就分出了胜负。

李释训感慨道:“虽说没见过拳宗的功夫,但是这小兄弟以直胜巧,单单是这份浑厚的拳劲足以证明他所说的是真的。”

慕容逸尘心想:“我从前总想着招数变化之精妙,可今天看起来,直来直去也未必就能输。反而是我钻研变化之精妙,不免有些走了偏路。以后可得注意。”

台下众人一阵惊呼,衡山派过来了几名弟子,七手八脚将陈秩抬走,脸上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陈秩的武功他们是清楚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一流,却也不至于两招之内就败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事情清清楚楚地发生了,他们就算不信也不行。

陈秩刚被抬下去,又有一人跃上了擂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竟是一名手拎黑杖的绿衣老者。这老者须发皆白,身材枯瘦,看上去行将就木。不过从他跃上擂台的身手来看,武功不弱。

台下顿时有人聒噪了起来:“我说这位前辈,看您这岁数和武功估计是个成名高手,来洞庭剑会打擂,您这是在欺负后辈吗?”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随之响应。

那绿衣老者阴森森一笑,不管台下怎么起哄,兀自冲着不先生拱手道:“洞庭剑会这几次都成了年轻人扬名的场子。可老朽记得当年洞庭剑会可是不论年龄、声明,只论武功高低。”

不先生听得这话,双眼眯起,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老人。可他思来想去,完全不记得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于是拱手道:“老兄所言不错,洞庭剑会原是不论这些。只是这些年来,年轻后辈多在此较技,成名高手也就不在擂台露相了。”

绿衣老者双眉一扬,道:“可老朽今天就要打这个擂,可以还是不可以?”

不先生道:“当然可以,没有规定非说要年轻人才能比武。不过,恕在下眼拙,不认得老兄。可否认识一下?”

绿衣老者嘴角上扬,道:“卜老弟认不得在下了吗?三十年前,老朽也曾在江湖上有点名气,也曾与卜老弟有过数面之缘。如今物是人非,老弟当然认不出老朽了。”

“敢问您是——”

绿衣老者晃了晃手中的那根手杖。他这根手杖长五尺有余,通体乌黑,非铁非木,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如同两条蛇紧紧缠绕一般虬状盘节。只听老者冷然道:“老朽公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