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德龄每日奉命去往玉澜堂教载湉学习英语。而太后也旁敲侧击地要我也一同前往。我想太后无意之中做了最好的安排,自然也就欣然应允了。
载湉原来曾向几个大使学过英语。而且,和康熙年间的众大臣们用汉语记英语的方法绝不一样,载湉是严格按照英语的正规学习方法认真学习的。
作为皇上的临时陪读,我对于载湉此时的英语水平有着比较清楚的了解:他阅读能力极强,花体字也写得娟秀非常,但是口语的发音总是不准,尤其是【r】和【l】的音,几乎从来分不清。
一小段日子下来,我们和德龄也熟络起来,这位有着一双睿智眼睛的老师,似乎早就对玉澜堂的大殿里放着那架风琴起了兴趣,一日,载湉又去陪太后坐朝,我则拘谨地立在玉澜堂外候驾,我听见同样恭立着的德龄悄悄问沈爷:“皇上会不会弹琴?”
沈爷不假思索,“当年珍主儿最爱唱歌,每次都是老爷子弹琴。”
那天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载湉的问题还是那样,发音不准,但是德龄姑娘的兴趣,已经不仅仅在英语上了,她对载湉道:“皇上,园子里很闷啊,不如咱们弹琴玩吧!”
载湉没好气地看我,“又是表哥的主意,我没心情!”
德龄的眼中闪出一种极其微妙的光,我猛然想起,当年我偷偷爱上莲芜,想把她从小星手里抢过来的时候,好像……
而德龄走到那架风琴边,打开琴盖,微笑道:“皇上,今日让先生教你几首华尔兹吧!”
载湉看了我一眼,我们一同走到风琴后面,载湉问我:“表哥,‘华尔兹’是什么曲子,你知道吗?”
我十岁的时候学过国标舞,自然知道华尔兹是一类舞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很希望由德龄来告诉载湉,所以,我无助地摇了摇头。
德龄微笑道:“就是一种舞曲啊!来试一试吧!”
接着德龄弹起一首舞曲,曲调欢愉,但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
一曲弹完,德龄道:“明天我把谱子带了来,再好好教你们!”
这时德龄把我也加上了,语音中显然带着一分掩饰。但是载湉冷冷地打断了德龄,“弹琴需要看谱吗?我看不懂。”
德龄满腹疑惑地看看我,不知不觉让出了那张琴座,接着载湉,又和当初一样的,一段一模一样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流淌开来。
德龄愣在那里,不过她的反应极快,接着她落落大方地对载湉说:“不会谱子,弹琴的路子可走不宽!这样吧,下回还是要从基础教起!”
“随你。”
那次的学习结束后,太后要听取我的汇报,我则反复说起载湉的英文学的比较顺利,对于弹琴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太后被我说的兴致很高,对我说:“泾德呀,我想洋文也没什么难学的,这样吧,你也学了许久了,明天你和容龄两个负责教我学吧!”
太后是个“零基础”学员,也许是我的教学水平太差,或者是容龄姑娘太过天真可爱,反正,26个字母尚未学完,“姑母”的兴趣也彻底没有了,她发誓这辈子再不学这个洋东西,我的教学任务,终于不了了之。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自从我教她学了字母之后,她就不再让我再次进玉澜堂了。我想这总不算什么好兆头。可是,现在载湉的身边有德龄和沈爷,他的状况也不会太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