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会是男女二重分裂人格,一万个人里还很难找着一个呢!空儿,这次你干得不错嘛!”
空儿乐得嘴巴合不泷地说:“谢谢!”
衙门内突然响起一阵清澈的咳嗽声。闭着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袭月。
大概袭月心理正处于不平衡状态,因为是出于自己的设计,结果却让空儿立下功劳,出尽风头。很不是滋味。当然啦!袭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虽然空儿历尽床上危机及楼梯被杀之际,只要奖赏他就可以了嘛!功劳最大的人应该是策划的人才对啊!未免本末倒岂了吧!
“那么,那女人早就──”
洛灵回答说:“这就不太清楚了!医生是说大概是在知道丈夫有女人之后才产生人格分裂的吧!”
“那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呢?”
“人格分裂之后,潜藏在深处的男人喜欢上外表的女人。所以,心理上有着对丈夫的嫉妒,为了想独占外表的女人,才起了杀人的念头。”
“不过,为什么连我也要杀掉呢?”
“因为女性的南夫人喜欢你啊!男性的他就嫉妒你了。”
“真是复杂得过分!”
“管它的。只要案子解决了就好了!这全是你的功劳喔!”洛灵故意往袭月方向看了一眼说:“这么一来,东、南案件就解决了。”
“西案件也是!”某位捕快一进衙门就大喊着说道,“刚刚传来一个消息,西案件的凶手来自首了。”
“是吗?!”洛灵心情更愉快地说:“那么只剩下北案子罗!”
一说完就故意地再把视线往袭月方向移去。
空儿心里大叫不妙,现在还好,可是以后就很恐怖了。
两人一走出衙门的衙门,空儿看袭月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为了想取悦她,空儿开口对她说:“捕头,要不要出去吃中饭?今天我请客,随便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这不太像袭月往常的作风,以前的她一听到这类的话,早就拉着空儿飞出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午餐啊!”
“当然是你付啊!”
似乎也没改变多少嘛!
袭月选了一家高档饭馆,空儿想着荷包里的钱又飞了!
“我觉得很后悔!”正在吃着排骨饭的袭月突然迸出这一句话,后悔吃排骨饭吗?
“后悔什么?”
“你还年轻。”
“啊?”
“不应该让你去面临危险的场面。”
“怎么说呢!”
“应该由我去南夫人那儿才对。”
“原来如此!”
“年纪轻轻的你如果被杀死就太可怜了。应该是我代你去才对!我好歹官职在你之上,死了也不足惜的。”
扯了这么一大堆,主要的就是要说本来就是我的功劳,不是你的!
空儿好笑又好气地问道:“东西南北四个案件应该是偶然凑在一起的吧?”
“当然啦!”
空儿愕然地注视着袭月,怀疑自己耳中所听到的这一句话。
“可是,捕头不是都坚持──”
“这就是我策划重点所在。将那些案件如此关连起来,办案的方法就不一样。比方说这一次的南案件,如果把它当成单纯的行人错杀案件来调查的话,能捉得到凶手吗?”
空儿心想袭月是不是花了一整个晚上才捏造这么一个歪理。
“你们真的都相信我所说的东西南北案件吗?你和总捕头阅读能力太差了!”
她真敢说!那么,将东西南北案件告诉京城画报社而洋洋得意的人,又是谁呢?
“喂,空儿!”
“什么?”
“茶还没来!”
袭月就是袭月,狗改不了吃屎的。等到茶一端上来,袭月又说:“北案件还是由我们来解决吧!”
“是。可是,要怎么着手呢?”
“那还不简单!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空儿吃惊地问道:“谁啊?”
“那还用说?一定是龙川那家伙啊!”
“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不是说喝醉酒了吗?那么他说的时间会很准确吗?!他一定是从秦镇回到京城将那女孩子杀死之后,又回到秦镇的!”
空儿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讽刺地说:“你是说他用飞的来回的吗?!”
“胡说!你去查查时间表,找出来回的可能性。”
“那是不可能的!”
“你去查就对了!”
“要查捕头自己去查!”
“我不知道马车时刻表怎么看。”
空儿不高兴地噘嘴说:“我懂了,捕头要做什么呢?”
“我要设一个圈套!”
“圈套?”
“对啊!把我自己当做饵,引出元凶来!”
“捕头是饵?”
空儿差一点说出谁都不会想来吃你这个毒饵的!吞了吞口水,空儿继续说:“要怎么做呢?”
袭月拍拍胸膛说:“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可是,太危险的话──”
袭月马上做了个手势,阻止空儿继续说下去。
“危险是预料中的!可是,即使陪上我这一条命,也非要完成使命不可!”
看来空儿这次的功劳对她还是有所刺激的。可是,同样的方法能使用多次而不失效吗?
“空儿!”
“是。”
“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捕头……”
“你要成为一位优秀的捕快喔!”
又在演戏了!空儿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袭月有了什么不幸的话,我要在衙门前大放鞭炮,以示庆祝!
“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啊!”
坐在酒馆桌边的龙川一转头,看到坐在旁边的人是袭月,不禁脱口而出说:“什么!又是你啊?!”
“你醉了!”
“情人死了,想大醉一场啊!”龙川一说完,马上举杯干尽。
袭月若无其事地说:“我请你一杯,怎么样?”
空儿以诧异的眼光看着袭月,她会请客?!看来,天会下红雨了。尽管空儿在一旁惊异非常,可是龙川似乎不怎么领情,拒绝她说:“不用了!就算你请一壶酒,也改变不了什么!”
袭月听他这么说,脸上马上出现放心的神情。马上点了自己的酒。
龙川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你死去情人的事情。”
“她是很不错的女孩子。你不会懂的!”
“她喜欢高级品吗?”
龙川似乎不懂袭月的问话。
“高级品?”
“首饰、衣服等这类的东西。”
龙川笑笑说:“你不要乱说,她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龙川的酒壶已经空了,“喂!再来一壶!”
袭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酒,要自己付钱的酒,总是特别珍惜!
“那么,你为什么要向地下钱庄借钱呢?”
“你真的很固执喔!”
“我调查过了。不是两千两,是借了四千多两。”
龙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是吗?我计算能力一向很差的。”
“在张府是干什么的?”
“厨师。”
袭月一板一眼地问,他到底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疯卖傻呢?
“喂,你没有偷张府的钱吧?!”
龙川使劲地瞪着袭月说:“你有种就再说一遍看看!”
袭月见他凶性大发,连忙低声下气地安抚说:“好、好,我不说总可以了吧!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嘛!”
“如果我会偷张府的钱的话,那也就不必跟地下钱庄借钱了!”
袭月附和他的话说:“嗯!说得也对!那么,你到底把钱用在哪里?四千两耶!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会赌博。”
“我用在买房买田,这个理由总可以了吧?”龙川焦躁地说:“话说回来,你是捕快吧!请你快点捉到杀死她的凶手!”
“现在就在找啊!”
“她不是那种会被人怨恨的女孩子。她真的很善体人意,工作上又很认真,很正直的女孩子。”
“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和她分开呢?”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从刚才就问到现在了!”
“如此正经的女孩子为什么那么晚回家呢?”
龙川被他这个问题问得吓了一跳,不语地看着袭月。
“虽然说出来对你是很残忍,不过我还是要说,她不是像你想像中那么正经吧?”
“什么意思?”
“她不是处女!”
龙川马上青着脸说:“你在说什么?”
“解剖尸体才知道的。她的确不是处女了!”
龙川喃喃地说:“真的吗?”
“我捏造谎言对我有好处吗?”
袭月喝下最后一口酒,“你知不知道她还有其他男人?他是谁呢?”
“不知道!”龙川一说完,就丢下十两给柜台,“不用找了!”
快速地走出酒店。
袭月也慌张地跟着离开。
酒保对袭月喊道:“等一等,捕头,酒钱──”
“从那十两中拿!”
真是铁石心肠!空儿原本不想出面的,这时候不出面不行了。
“我来付!”
袭月讶异的语气:“什么,你也来了!刚好,我先去跟踪他,你马上随后到!”
空儿一付完酒钱,马上追出门。真希望她不要每一次都丢尽属下的脸!
“捕头!龙川呢?”
“在那里!”
龙川在前方二十公尺左右,正快速地走着。
“那是有目的的人的走法。”
“没错!”
“你是担心我的事才跟来的吗?”
“啊?嗯……”
我是担心你要怎么做!搞砸的话,一下子责任又要全推到我身上。不先明了状况怎么行呢!要不然到时候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袭月感慨万千地说:“还是自己的属下可靠!”
袭月似乎误解空儿的心意。不过,空儿也不想解释什么,随她怎么想去。
空儿不见龙川的人影,连忙问道:“他去哪里了?”
袭月耸耸肩说:“要是知道他会去哪里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原来如此!对了,捕头!我查过时刻表了,那时候没有马车可以回来。”
“什么事啊?”
她忘得可真快啊!空儿不禁提高声调地说:“龙川的不在场证明!”
“不要那么大声。那我早知道啦!”
“知道?……那么,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查呢?”
“这是我对你的体贴!”
“啊?”
“我打算趁你专心在调查时刻表的时候,我一个人去完成危险的任务!”
空儿脑中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要我感谢她的用心!
“喂!你看!”
完全不理会空儿心理过程的袭月突然停止脚步。“那家伙要放信鸽。”
没错。龙川是走进一个免费租用信鸽的亭子里抓了一只鸽子,拿纸写了几行字绑到鸽子脚上。因为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亭子中有光亮,所以,龙川的一举一动看得非常清楚。过了很久,鸽子飞回来了,好像还带回了一封信,龙川看完后一副生气的表情。
龙川狠狠地撕掉信后,又向前走去。
龙川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在一栋破旧的寺庙前停上了脚步。
空儿藏身在柱子后头说:“他要干什么?”
“那还用说?一定是在等人!”
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袭月的话偶尔还是有说中的时候。
龙川焦躁地看着月色。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
袭月突然出声说:“喂!”
“什么?”
“我去方便一下。你好好看守着!”
“可是──”不等空儿说完,袭月快速地离开了。他妈的!搞这种乌龙!
空儿目送着袭月离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将视线转回正前方。仅仅几秒之间,情势全改变了,龙川的人影不见了──?
“啊?!”
空儿怀疑眼前所看到的事实,晃了晃头,想让头脑更清醒些,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正前方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他去哪里了呢?”
就算他走开了,即使走远了,应该还是看得到的。何况这附近又没有转弯的地方。
这么看来,他是走进寺庙里去了。
空儿从街边的暗处走出来,悄悄地靠近寺庙。探视黑暗处的动静,总觉得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空儿更进一步地往里头探望去。
“嗯──”有人在呻吟。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处,就看到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
“你这混蛋家伙!”
“干什么?”
是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人是龙川,另一个人是……于是,空儿擦亮火折子,用亮光照着他们大喊说:“喂!在干什么?是捕快!”
“捕快!”
与龙川争吵的另一人是北清灵的父亲,“救命哟!这家伙要杀掉我。”
龙川盛气凌人地说:“你在胡说什么!”
“喂!乖乖就缚!”
空儿语音才落,即刻往龙川方向飞奔而去。龙川一边抵抗一边喊叫:“不是我!凶手是他!”
“胡说!你不要乱捏造事实。”
“真的!我会借钱还不是为了那家伙,他──”
空儿使劲地压住龙川说:“要说到了衙门再说!”
突然,后脑勺被袭击了一拳,空儿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还不至于昏死过去,不过因为头痛正要呻吟起身时,眼睛前面突然有一把匕首在闪着。
这种场面不是令人很愉快的。
北说:“你们两人都死吧!”
“你……杀掉自己亲生的女儿!”
“我不想把女儿交给其他男人!女儿是我一个人的!”
龙川说:“她是很孝顺你的!她说你做生意失败,亏空了一笔钱,所以我才向地下钱庄借钱来弥补你的亏损,这全是为了她啊!”
“所以,你才玷污我女儿。”
龙川怒吼着说:“我没有!”
袭月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空儿提高警觉,注意周遭的动静。
“我希望她是没有任何污点。而且漂漂亮亮地死去。”
龙川接着说:“所以,你才把她杀死!你疯了!不要别的男人玷污她,居然自己对亲生女儿下手!”
“什么……?”
北僵硬着脸。空儿突然想起袭月说北清灵有男人时,北的怒气似乎有些不寻常!
“你以为我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吗?!”
“所以,她才会对我说要离开我……一定是这样的。”
“她只爱我一个人。”
“不是!你一直驱散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她很痛苦,她并不爱你!”
“你说谎!”
“你才说谎!”
再吵下去吧!空儿心里这么想着。空儿已经从北的眼光里看出他已经发疯了!只是为了不想让女儿结婚,故意对那些有意接近女儿的男人说他亏损了一笔钱,希望那男人能借钱给他。要是普通的男人一听到这条件,一定退避三舍,取消接近北清灵的念头。
可是,他却偏偏地碰上不死心的龙川。他为了北清灵去借钱来给他。女儿虽然说要和龙川分手,可是身为父亲的却深深明白,那不是女儿的真心,所以才起了杀死她的念头。
北向前走了一步,眼露凶光地说:“我要你死!”
北一心一意只放在龙川身上,忘了空儿的存在。
空儿趁他不注意之际,用脚踢掉他手上的匕首。
可是没踢成,血光溅起了,刺中龙川的腿。虽然大腿受伤,可是龙川仍向前使劲地搂住北。到底空儿也是一名捕快,在北强烈的挣扎中,打掉他手上的匕首,勒紧他的手臂。空儿正想从口袋中拿出锁铐时,“咔嚓”一声,北的手腕被铐住了。
“捕头!”
“啊!真危险!要是我没来的话,准被他逃掉的!”
“是我把他铐上的!”
袭月在衙门里得意洋洋地宣传着。
空儿在旁边沉默不语。袭月是没说谎。可是,她一定早就站在旁边观看格斗的情景,一直等到最后要铐上锁铐的时候,他才飞奔而至的!
洛灵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地说:“这么一来,“东西南北”四案件总算都破案了!”
袭月更是喜不自胜地说:“您看过京城快报了吗?”
“啊!看过了!”
京城快报的标题是“东西南北杀人事件,预言捕快捕头的最后出击!”
空儿加了一句:“北一定会被送往大牢的。”
“大概是吧!可是,根据他的自白,他说一看到袭月的“东西南北”的消息,自己又姓北;他似乎感觉到命运的暗示,他将会走到那种地步的。”
空儿不自觉地瞧着袭月说:“这么说,因为有那一则消息才让他兴起杀死自己女儿的念头?”
袭月似乎不懂空儿话中所含的谴责之意。很不在乎的说:“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的!”
洛灵乐观地说:“已经结束的事就算了!”
空儿又不死心地问道:“捕头,那女孩子真的让他父亲玷污了吗?”
“你认为有可能吗?”
“可是,龙川他──”
“那女孩子还是完璧如初的!”
“可是,你不是……”
“我故意捏造,想试探龙川的反应的!”
空儿当场愕然不已。做得太过分了吧!托你之福,我差一点就被送上西天了!
“那应该要告诉龙川一声吧!”
袭月说:“刚刚我也在打算这么做。由你来说吧!”
结局总是如此!总要我替你收拾善后!
洛灵慎重其事地说:“喂,袭月!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要对京城快报或京城画报透露的时候,拜托你先通知我之后再做!”
“事实上,昨天我又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上个月初三有个叫做“田水牛”的农夫被杀,初四有个“独孤木”的猎户也被杀,初五是“林金斗”的药铺店员──这很明显的是──”
洛灵不堪其苦地叫道:“好了!你给我出去!”
一走出衙门,袭月神情愉快地对空儿说:“一个月就好了。”
“什么一个月?”
“请我吃午饭啊!”
“我请你?!”
“当然啦!你想想看,托我之福,你也立下功劳,而且凶手也没被逃脱,你也没被刺死──”
“我知道了!”空儿无奈地耸耸肩答应。因为只要一有怨言,那可就没完没了,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喂!空儿!”
“还有什么?”
“午餐一个月,那酒馆方面要多久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