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患难见真情

破败的草房内,夜色渐深,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破损的窗棂间透入,勾勒出三人模糊的轮廓。方惜月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为断断续续的抽噎,巨大的悲伤和疲惫让她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布满灰尘的房梁。方惜勇讲述完家族的秘辛和眼前的危局后,也陷入了沉默,沉重的氛围几乎让人窒息。

慕容羽看着眼前这对刚刚承受了巨大打击的兄妹,心中那份因穿越而始终存在的疏离感,在此刻被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真挚的友情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是时候卸下部分伪装,以真正的诚意面对这两位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了。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让方惜月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目光郑重地看向方惜勇,声音平稳而清晰,打破了沉寂:

“方大哥,惜月,”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其实我也有事情瞒了你们”

方惜勇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连神情恍惚的方惜月也微微转动眼眸,看向他。

慕容羽迎着他们的目光,坦然道:“我并非普通的行商‘羽慕’。缓缓说道:“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羽字。姑苏太湖参合庄,便是在下家中产业。”他没有提及“南慕容”的江湖名头,也没有渲染家族曾经的辉煌,只是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也顺带略去了那个属于现代的灵魂“萧宇”,这是他现在还无法解释,也无法轻易托付的秘密。

“慕容?”方惜勇微微一怔,这个姓氏在江湖上可非比寻常,“姑苏慕容氏?”

“正是。”慕容羽点头确认,他没有隐瞒家族的来历。

方惜勇眼中闪过震惊之色。姑苏慕容,即便明教远在西域也有所耳闻,那是江南武林的世家望族,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名动江湖。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路上偶遇、看似洒脱不羁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显赫的出身。震惊过后,便是更深的敬佩。以慕容羽的身份,本可置身事外,却为了他们这两个萍水相逢、且身负巨大麻烦的人,屡次涉险,甚至不惜身受内伤,这份侠义心肠,远比他的出身更令人动容。慕容氏与他们的家族一样,曾经显赫一时,又充满传奇与悲剧色彩的世家。他没想到,这位一路同行、机智百出、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显赫却又同样沉重的出身。这反而让他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

慕容羽继续道:“我此次北上,也并非单纯为了行商,而是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先前化名‘羽慕’,并非有意欺瞒。”

他的语气诚恳,眼神清澈,没有一丝闪烁。这份坦诚,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方惜勇看着他,良久,脸上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深切的动容。他重重地拍了拍慕容羽的肩膀(动作牵动了自己的伤口,让他咧了咧嘴,但笑容却很真切):“慕容兄弟!不,羽慕兄…不,还是慕容兄弟叫着顺口!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释然和无比的信任:“什么姑苏慕容,什么明教后人,在方某看来,都不及你我患难与共的情谊!你屡次救我与舍妹于危难,这份恩情,这份义气,我方惜勇永世不忘!从今往后,你慕容羽,便是我方惜勇真正的兄弟!”

方惜月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听到兄长这番话,又看到慕容羽坦诚的目光,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慕容羽一路上的照顾,月下的歌声,数次在危急时刻的挺身而出…所有的点点滴滴汇聚起来,让她对慕容羽的信任和依赖达到了顶点。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慕容…大哥,谢谢你。”

这一声“大哥”,叫得自然而又真挚。

慕容羽此时却打趣道:惜月妹妹、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听你喊我羽慕哥哥.怎么办.哈哈哈...

方惜月擦了擦眼泪,说到:好,那以后我还叫你羽慕哥哥...

慕容羽心中一热,郑重拱手:“方大哥,惜月妹妹!能得二位为友,是慕容羽之幸!今后祸福与共,绝不背弃!”

没有歃血为盟的仪式,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在这间荒凉破败的草房中,在强敌环伺、前途未卜的困境下,三个年轻人的心却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家族的阴影、江湖的险恶,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份刚刚淬炼出的、坚不可摧的情谊所照亮。

方惜勇看着慕容羽,又看了看妹妹,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好!既然慕容兄弟与我们同心,那眼前这难关,我们未必闯不过去!

慕容羽也露出了坚定的笑容:“不错,当务之急,是尽快疗伤,然后从长计议。”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将自己所知关于明教、关于方石的一切,以及自己之前的种种规划和盘托出。从明教总坛与中土分坛的历史渊源、教内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到方石可能的势力分布、他与波斯总坛往来的蛛丝马迹,再到他自己作为东王曾经经营的一些隐秘据点和可信赖的旧部……事无巨细,倾囊相告。

慕容羽凝神静听,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插言询问几句关键细节。他虽身受内伤,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结合方惜勇提供的信息,以及自己对这个武侠世界运行规则的了解,快速地在脑海中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方石勾结波斯总坛,意图完全掌控中土明教,”慕容羽沉吟道,声音虽轻却条理清晰,“明面上,他借助波斯宝树王的力量铲除异己;暗地里,他恐怕正在积极整合中土明教残余势力。我们目前势单力薄,硬拼绝非良策。”

方惜勇深以为然,叹道:“确实如此。我之前想着联络旧部,暗中积蓄力量,再图反击,但大哥遇害后,许多线索都断了,方石又防范极严,进展缓慢。”

慕容羽认真听着,结合地理和当前追兵的可能动向,与他一同商讨,最终初步选定了一个方向。在这一问一答、相互补充的深入交流中,方惜勇惊讶地发现,这位慕容公子不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更对局势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战略眼光,许多他之前未曾想到的细节和可能性,都被慕容羽一一剖析出来。而慕容羽也对方惜勇的坦诚和在这种逆境下依旧保持的坚韧与理智深感敬佩。

信任,在这种毫无保留的交流和对共同危机的应对中,迅速加深、加固。一种超越普通朋友、近乎生死与共的深厚情谊,在这间荒凉破败的草房中悄然滋生,将三个原本命运轨迹截然不同的年轻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草房外,夜色渐深,风声呜咽,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但草房内,三颗心却靠得更近,温暖驱散了寒意,也点燃了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希望之火。这份在危难中建立起的深厚情谊,将成为他们未来路上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