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汇集四方商客,络绎不绝的昭明国京都内,此时开在繁华地段正中心处的绛雪阁门口的布告木栏处围满了人。
众人正聚在一起讨论着绛雪阁刚贴出的告示-今日卯时,晚雪姑娘将登台献一舞,包厢火热预订中。
“晚雪姑娘?“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华服公子哥摇着扇子有些疑惑的嘟囔道:“怎的之前从未在绛雪阁见过这晚雪姑娘?”
话音刚落,一旁的另一个锦衣公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一边故作风流地摇着,一边道:“这你就寡闻了,这晚雪姑娘本名是苏晚雪,可是前不久刚被圣上御赐的京都第一才女,据说之前一直被宫里尚乐宫里的苏大家从小悉心教养,也是苏大家的唯一亲传弟子······”话还未说完,便又“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急急忙忙地一边转身一边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差点忘了得赶紧去预订包厢去了,这绛雪阁的包厢向来难订,如今晚了只怕更是千金难求喽。”
这话一出,众人如梦初醒般的“一呼啦”地涌入绛雪阁去抢座去了。
“吱呀”一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绛雪阁后院的一个小木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身着浅蓝色素裙的小婢女伸出了脑袋先左右四周张望了一会,确定无人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头对身后一位身着素烟银蝶锦罗裙,头戴白纱帷帽,身姿婀娜的女子道:“姑娘,外面没人。”
“嗯,走吧。”女子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一些独特的娇柔与妩媚。
二人出了门后,小婢女小心翼翼地把木门关好,然后跟着女子一条又一条同样僻静的小巷子。
大约一刻钟后,二人来到了一处小院落的木门前。
“姑娘,锦书姑娘就住在这?“小婢女好奇地看着这朴素的小院落。
“嗯,她素喜僻静,此处倒与她相称得紧。”帷帽女子轻笑了一声,笑声媚骨三分,听得身后的小婢女都不由痴了几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帷帽女子抬起纤细白皙的右手轻轻敲了敲敲木门。
三遍过后,帷帽女子放下了右手,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一会,伴随着“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一位身着月白色素衣纱裙,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小婢女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发现果然每次都会见到容貌不同的锦书姑娘,要不是仔细看眉眼,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这时,帷帽女子摘下了帷帽,露出了倾城的容颜,看着面前的锦书轻挑了下眉,随后唇角一勾,一边往院里走一边道:“你还真是清淡得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本的容貌,这副容貌还是太淡了。”
锦书关上院门后转身淡淡道:“在这还是素淡些好。”
女子不置可否,径直走向了院内一棵本不应在这个时令盛开得正盛的桃花树下的石桌。
二人落了坐,小婢女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候着,不时打量着这院落。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白玉酒壶和两个酒杯,女子好看的狐狸眼中浮上笑意,抬手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看着白玉酒杯里清醇香甜的酒液,她抬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霎那间,酒的清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对了,前几日青丘派发了请帖,说是十五日后是青丘女帝和帝姬的成年礼,要大宴三界。”顿了顿,锦书看着面前仍喝得不亦乐乎的某青丘女帝轻叹了一声,继续道:“你也应收到晴晴给你的传信了吧,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某青丘女帝-涂山萦瑶语气慵懒地道:“我算了算时日,后天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宜后再赶回去也绰绰有余,到时候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锦书看着杯中漂浮着的一片掉落的桃花瓣,淡淡“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忽而开口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听到这话,涂山萦瑶正打算抬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浮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摇了摇头,又接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远处的小婢女听着二人的对话,忽而有些感慨地看了看自家女帝,自从五万年前女帝历劫回来后就忘了历劫时发生的事,但却一直记得一个名字-林羽墨,好似与女帝有颇深的羁绊,可除了这个名字,女帝其他的全都记不起来,甚至于那人的模样也记不起来半分,于是这几万年间,她一直跟着女帝在这寻找着,等候着。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涂山萦瑶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转头对锦书笑道:“果然,还是你酿的桃花酿最合我心意啊!时候也不早了,对了,今晚有我的演出,在绛雪阁,你要来看吗?”说完,也不待锦书回答,轻笑了一声:“哦,忘了,你向来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的。走啦。”
话落,唤了一声“杏儿“后便消失在了小院内,一旁的杏儿也随着消失在小院内。
瞬间,小院便只剩下锦书一人独坐在石凳上。锦书叹了口气,手袖轻拂过石桌,顷刻间,桌上原本的酒壶和酒杯便不见了踪影。锦书站起来身,缓缓走向了内院。
一阵微风拂来,石桌上又落了几片桃花瓣。
绛雪阁后院的雪落院内的一间装饰精美的女子闺房内,涂山萦瑶,哦,不,应是苏晚雪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打扮着,在凡界,涂山萦瑶便成了苏晚雪,御赐的京都第一才女。
帘珠微动,杏儿挑珠手里端着放着衣服的木盘走了过来,道:“姑娘,舞衣送来了。”
镜中的苏晚雪正用朱砂在眼尾画了一只精美的蝴蝶,最后一笔落下后,苏晚雪满意的勾了勾红唇,眼中倒映着一个倾城的人儿。
苏晚雪起了身,拿起了木盘上的舞衣,手轻轻一抖,舞衣便展了开来。
在展开的刹那间,杏儿眼睛一亮,发出了一声惊呼,喃喃道:“好美的舞衣啊。”
这件绛红色云纱舞衣是天衣阁用上好天蚕冰丝所制,上面用银线所绣的一只只银蝶也出自京都最好的绣娘丽娘子之手,每当裙摆摆动之时,裙面上的一只只银蝶也随之舞动,仿若数只蝴蝶翩翩起舞,栩栩如生,精美绝伦。与舞衣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银饰蝴蝶头面以及手腕和脚腕处佩戴的银铃。
苏晚雪颇为满意的勾唇一笑,然后便在杏儿的服侍下准备更衣了。
永安大街上,一名锦衣年轻公子正偏头与一旁的人说着什么,单看样貌,那锦衣公子也就刚及弱冠,面容俊秀,倒是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凭添了几分风流之感,手里拿着一把素面折扇。
锦衣公子与之说话的也是一位身穿玄色云纹锦绣长袍的年轻公子,但与那锦衣公子不同的是他白皙的脸上戴着半张雕工精致的银色镂空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性感好看的红唇,面具之上是一双深邃得似把亿万星辰揉碎了装进去的眸子,一头墨黑长发用一根墨色锦纹发带半扎着慵懒又散漫的披落在背后。倒引得姑娘们面带羞怯地频频回头。
二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哎,景玉,真不是我夸大,就为这晚雪姑娘,绛雪阁的包厢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订到的。”锦衣公子语气略带得意的对着面具公子道。
“哦,那也是你要拉我过来看的。”面具公子淡淡地回道,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好听。
锦衣公子瞬时无话,毕竟的确是他硬拉着人家来的,但也就一会,他又开口继续道:“这晚雪姑娘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呢,这次在绛雪阁登台跳舞据说也是绛雪阁的东家花了大价钱才请来。”顿了顿,又道:“自从上次在皇后办的春庆宫宴上的惊鸿一舞,可真真叫人惊艳不已。哎,不过,可惜了,景玉你没来参加宫宴。”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绛雪阁门口,只见早有人等在门口排队等着验请柬进入了。一眼望去,来的大都是富家公子和小姐夫人们,其中也不乏有不少皇亲国戚。
不一会就排到二人了,二人身后的侍从忙递了帖子给门口的管事,管事一一接过,只见绛红色的请帖上写着定王世子徐砚和林羽墨。
管事的忙殷勤地招呼小厮带着两位贵客往里走,待二人走远后,管事旁的一个小厮小声问管事的道:“张管事,这林羽墨怎之前从未听说过。”
管事小声斥道:“没眼力的东西,这林羽墨是当今皇上近些年极为赏识的琴师,多少达官贵人巴结都来不及呢。”
徐砚和林羽墨带着侍从跟着引路的小厮一路穿过人声鼎沸的一楼来到了预订好了的包厢,把人带到后,小厮又招呼了两个婢女来侍茶后就退下了。
等两个小婢女摆上瓜果点心和茶水后,徐砚挥了挥手让两个小婢女下去了,随后看了看视野,颇为满意,点了点道:“嗯,不错不错,此处观舞视野甚好甚好,不愧是我选的位置啊!”说完还自我沉醉了一番。
林羽墨没搭理徐砚,来到了看栏处淡淡扫了一眼,别的不说,徐砚订的这个包厢确实不错,离正中心的舞台距离最近,而且正好可以看到全貌。
徐砚他们对面的是两个贵女们,身边带了四五个婢女和两个侍从,此时其中一位身着紫色绫罗裙的小姐正好看了过来,正好看到了带着面具的林羽墨,随即眼光一亮,视线与林羽墨对上时,立马娇羞的低下了头。
林羽墨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注意到,转身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他的侍从飞羽给他倒了杯茶。
一旁的徐砚“啧啧”了两声,看了看对面仍偷瞄着林羽墨的姑娘,又看了看风轻云淡地喝着茶的林羽墨本人,感慨道:“真真是蓝颜祸水啊!”可随即又略带苦闷地摇了摇扇子,也坐了下来,转头问林羽墨道:“欸,墨玉,你说说,本世子这长得也不差呀,怎得这些姑娘们都心悦于你啊。”
徐砚的侍从戴安听到自家世子这话一边给徐砚倒茶,一边在内心默默道叹了口气。
等到快开场时,无论是二楼的包厢还是一楼的堂坐都早已早已坐满了看客们,都正期待的等着苏晚雪的出场。
后院,今晚的主角苏晚雪已经打扮好了,走出房门前,苏晚雪带上了银饰的绛红色挂耳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