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白如羊脂的身体横陈在床上。
红被浪翻。
显出惊人的视觉效果。
钟强穿好衣服,怜惜地摸了摸女子的脸颊,又在女子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起身离开。
女子微张开眼,慵懒的目送他离开。
“吱呀~”
房门处传来轻微的开合声,然后女子摸了摸小腹,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方休也跟着离开此地。
穿庭过院,曲折回廊,钟强来到一处僻静处。
此地有一佛堂,钟家大夫人常年在此吃斋念佛。
“母亲,儿子给母亲请安。”
钟强恭恭敬敬,双膝跪地,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年约三十五六,是续弦。
常年吃素斋,但并没有清瘦,反倒身段丰腴,曲线饱满。
只眉眼间有些萧索的气质,平添一丝柔弱感。
似乎有股化不开的忧愁,如画上的女子一般疏离朦胧。
她轻声道:“老爷今晚就会中风······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钟强伏在地上的身子一颤,肩膀抖动,哭道:“是······”
钟夫人闭上眼,听见风吹过经幡的声音,但明明屋内没有风。
钟强低着头,膝行靠近。
钟夫人想起那一天,钟强与她提出的条件:
“给你一个孩子。”
钟妍是前任夫人生得,她多年无所出。
原以为是自己不行,后来老爷娶了小姨太,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不行,而是老爷老了,力不从心了。
“改朝换代,落叶归根。”
钟强答应她,等老爷死后,钟家的基业就由他俩的孩子继承。
所以她没错。
此时佛堂素净,红烛轻燃。
钟强微微颤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大夫人的脊背。
大夫人跪坐在蒲团上,面朝佛像。
此时只觉得脑袋炸开了一般,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背脊如闪电般传递到全身。
大夫人缓缓矮下身去。
这一刻,菩萨低眉。
“佛啊,宽恕我吧······”
······
方休又看了场大戏。
算上周二柯那狗东西和他美妾的那一场,眼下已是第三场了。
方休此时火气很大。
等了许久,钟强终于从佛堂离开,大夫人披上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被扯坏了。
她脸上稍有退散的红晕立刻又浮了起来。
素手轻轻抚摸小腹,她希望里面孕育希望。
方休跟着钟强来到钟老爷钟朝升的卧室。
万籁俱静。
一轮弯月躲在云后,柳树在阴影中舞蹈。
钟强打开了钟老爷的卧室门。
此时此刻此地,四周都是他的人。
钟强神情悲悯,意态沉重,缓步走进卧室中。
钟老爷就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屎尿横流,只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砰!”
钟强推金倒玉般跪在地上,同钟老爷哽咽道:
“义父,我记得你的恩情,做牛做马一生一世都还不完······你放心,百年之后我一定将钟家产业发扬光大,绝不堕了你的威名!”
“还有妍妹子,也一定替您寻个好人家嫁了,保证她不受委屈······只要义父你······把钟家祖传宝刀交给我。”
原本挣扎的钟老爷的手臂,听到此话后倏然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钟强。
钟强低着头,脸庞在烛火下半明半暗,一字一顿道:“您老是否疑惑,我如何知道你钟家不传之密?”
“其实我不光知道你钟家有祖传宝刀,还知道此刀关联一桩先天机缘,乃是百年前的宗师紫霄客遗留之物······义父,你就成全我吧!”
“我想,您老也不想妍妹子成为人尽可失的荡妇吧?”
钟老爷子听到此话,猛然激动起来,奋力伸着五指如鸡爪一般抓向钟强。
然而被钟强轻轻一推,就倒了回去。
“畜、畜生······”钟老爷费尽力气道。
钟强双手负立,不为所动,道:“只要交出,我保你女儿无恙!”
“畜、畜生······”钟老爷只机械谩骂。
钟强眼神阴鸷,知道无法从钟老爷口中得知,但他并非没有算计。
环顾四周,缓缓踱步,他忽然走到钟老爷身边,一只手快速摸遍钟老爷全身,然后从钟老爷腋下的皮肤处,剥离出一张轻薄的人皮。
打开人皮之后,里面藏着一颗细小蜡丸。
“果然如此······”
钟强露出智珠在握的微笑,不顾钟老爷脸庞扭曲,慢条斯理地打开蜡丸中潜藏的机密,只见一张小小的纸条露了出来,里面写着几个玄奥的古字。
钟强思索片刻,又和卧室中的摆设一一对应,很快从一个书架底部的瓷瓶中,发现了异常凸起。
轻轻一按,茶桌下的地面露出一个缺口。
钟强大喜,快步从缺口中取出一柄宝刀。
此刀竖置,随着从地下缓缓抽出,折射摄人的光芒。
“好、好、好!”
“合该我钟强立此大功!”
他仰天长笑,声音却控制在房屋中传不出,同时又看向钟老爷,冷漠道:
“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苟在兴业县中,到底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说完,他就打算离开,然后唤人进来给钟老爷换件裤子。
脚下却突然一软,他神情顿变,试图运转真气,却在下一刻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不······”
临死前,他怎么都不明白,胜利的果实与坠亡的深渊竟毗邻的如此之近。
方休现身,看了眼死不瞑目的钟强,略有玩味:“井底之蛙嘛······看来这小小县城比我想的要复杂······”
他捡起钟强坠落的宝刀,借着月色细细观赏,眼中有满意之色:
“先天机缘,宗师宝刀吗······这一趟果然来对了。”
“只是······钟老爷,如果我是你,就继续装中风了。”
一层光罩浮现在方休身后,挡住了两枚细如花蕊的银针。
钟朝升神情惊骇的看着这层光罩,失声道:“先天护体罡气?”
“阁下到底是谁?!”
方休轻笑道:“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后我是谁······”
他转身,浓眉大眼,中年沧桑,赫然与死去的钟强一模一样!
钟老爷下意识看向地上的钟强,确认此子还躺在地上,没有诈尸吓他老人家。
“你······好高明的易容术!”
以他的修为,多年行走江湖的老辣眼光,竟然也无法分辨眼前人的真假,不由心头沉重,只感今日凶多吉少。
方休问道:“义父,可否替孩儿解惑,将此刀之秘解开,好让孩儿一睹为快?”
钟朝升牙关紧咬,闷声道:“我不知。”
“当真?”
钟朝升神情决绝。
方休摇头叹息道:“那就请义父升天。”
“勿虑,汝妻女吾养之。”
听到此言,钟老爷再难按捺,猛地一拍床沿就飞身而起。
然而才起飞就坠地,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一双眸子猛凸出来,死死盯着方休。
方休只淡漠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滴来自钟老爷的鲜血正溅在他脚尖一寸处。
“噼啪、噼啪······”
红烛依旧燃烧。
屋中却只余最后赢家。
“终要踏着败者的尸骨前进啊······”
方休摇摇头,预备施展勾魂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