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梨她又凭什么

“夫人您消消气,我这就照您的意思去办,为这点小事气坏身体实在不值当。”

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弓腰颔首连连答应,脑门上都冒出一层薄汗,直到出去,合上门,这才敢伸出袖子勉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年轻时就来季家工作了,季先生两位夫人他都接触过。

赵瑾芝虽说没有第一任季夫人稳重端庄,但胜在赵家在政坛地位显赫,她嫁给丧妻的季承和确实委屈,有些小脾气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少也就忍过去了。

只是赵家倒台后,赵瑾芝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甚至偏执得都有些病态了,往日季老夫人还在世时,常给她脸色看,倒也能把人压制住。

如今老夫人去世了,她索性也就不装了,脾气更加暴躁性情不定,有许多人都受不了她的脾气辞职不干了,下人班子都快完整地换完一批了。

现在就连季承和都有些怕她,生怕一句话就把人惹怒,铺天盖地吵个没完没了,季承和索性借由工作之故,三天两头躲在外面不回家。

季家老宅没了往日的生气,反而更像个乌云笼罩的炼狱了。

管家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在季家都干了大半辈子了,季家从未亏待过他,眼见快要退休,他也不想再跟年轻人似的折腾,过得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

哎,马上就要退休过享福日子去了……

再忍忍!

——

今晚宴会,季家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在后花园主场忙碌着,二楼的客厅空旷宽敞,偌大的地方只在落地窗前留了一盏钓鱼灯,灯光昏黄,不算太明亮。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宴卿我是真的想认真跟你说说话。”

季宴卿捏着红酒杯,轻轻摇曳,另一只手则插进兜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靠着落地窗旁的承重墙柱,居高临下地睨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叶晚站在大玻璃窗前,橘黄色的灯光将她清瘦的身影无限拉长,忽明忽暗间,女人低垂着头,语气轻柔如羽,倒显得她落寞非常。

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然后他笑了。

只是笑意浮于表面,不达眼底,他低声开口道:“可是叶晚,我实在没话跟你说。”

“你怎么会没话跟我说!”

叶晚声音陡然拔高,她情绪有些激动,没忍住上前一步。

她开始变得话多起来,像是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忍不住笑着轻声喃喃道:“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记得那次我考试没考好不敢回家,你就带我逃课去海边追落日,一直安慰我。后来被老师发现,通知了家长,你就跑去我家自首,帮我分担挨骂的火力。还有高中毕业典礼上,我们合奏了坂本龙一的那首《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朋友们都拿我们打趣,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从始至终没否认,你这些都不记得了吗?还有……”

“行了,都是陈年往事了,你执意把我叫过来就是让我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季宴卿的厌烦毫不客气的挂满脸上,不等她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叶晚厉声道:“季宴卿!你怎么可以把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定性成废话?!那我算什么!我们的以前又算什么?!”

季宴卿被她吼的头疼,凌厉地半眯了下眼,突然弯腰靠近了一分。

叶晚被迫与他四目相对,她盯着男人的双眸,见他眼底逐渐阴沉,直到叶晚头皮发麻,快要承受不住想闪躲的时候,男人蓦然开口又继续道:“叶晚,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三年前我比赛出事,肋骨断了三根,右腿胫骨开放性骨折,我从ICU出来的第五天,刚苏醒就收到了你要出国以及叶家退婚的消息。所以叶晚,别在这儿跟我打感情牌了,咱们之间那点交情,早就耗尽了。”

男人话落,叶晚脸色血色褪尽,煞白一片。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三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

“悔婚不是我的本意,我是叶家的女儿,我的婚姻必须要为叶家负责。你比赛出了意外,进了ICU性命垂危时,我比谁都担心你!那些日子,我成天成天睡不好觉,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我是真的害怕失去你。”

“是吗?”季宴卿听的想笑,“特别担心,所以紧接着在去完医院探望我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买了飞m国的机票?啧,真是……礼轻情意重啊。”

他阴阳怪气,话里毫不掩饰讽刺的意味。

被他不留情面地戳穿,叶晚觉得格外难堪,再辩解时都有些语无伦次:“那是因为好莱坞那个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没得选,真的!”

“宴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我有时候很作,很矫情,又有公主脾气。只有你一直惯着我,陪着我,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跟你好好道歉,真诚认错,你就还会原谅我,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的。”

又开始了。

季宴卿烦的想骂人,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么久了,姜梨换衣服也该快换好了,他真没功夫在这儿闹了。

这是季家老宅,季家没一个看姜梨顺眼的,他要是再跟叶晚耗下去,待会那女人被人生吞活剥了,他都得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知道姜梨心里多少是抵触来季家的,但今晚当他知道赵瑾芝非要为叶晚在老宅再办场晚宴的时候,心头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大老远把姜梨叫来,就是想故意给赵瑾芝添堵!

“说完了吗?这些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季宴卿抬头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依旧没压住心口的火气,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最后还是没忍住,手腕一转,将酒杯摔了出去。

酒杯触地,噼里啪啦响了半天,玻璃渣四溅飞起。

叶晚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颤了颤脖子,后退了几步。

她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宴卿。

这是她第一次见男人如此失控,就连三年前他们吵得那么凶,季宴卿都没有发那么大的火。

就那么厌烦她吗,竟然都到了这种地步……

“叶晚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绝不会答应跟叶家联姻,更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男人阴沉着一张脸从她身边绕过去。

“季宴卿你不准走!你现在不肯原谅我,是因为她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跟季宴卿之间连最后的体面也没了,叶晚索性不装了,歇斯底里地朝着男人背影大喊了声。

季宴卿脚步一刹,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俩之间的事儿你少往别人身上扯,这事儿跟姜梨没关系。”

闻言,叶晚忍不住冷笑一声:“我都没提她的名字,你第一反应怎么就是她了。”

空荡的房间里,霎时陷入一阵沉静。

叶晚见他沉默不语,仿佛又回到了道德制高点,提着裙子追到男人面前,继续不依不饶道:“季宴卿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养一个替代品在身边?如果我不行,姜梨她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