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伦大人？”
人声从门外传来，显然是被刚刚的打斗吸引过来的。
加文没有慌张，而是让莱夫和理查德松开手，说：“该你选了，攸伦。”
“让他进来把我们都抓走，还是选择听听我的秘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门外，侍从听到房间里没有动静，正犹豫着是否推门查看，“咯吱”，门开了条缝，攸伦的脸从里面钻出。
“您没事吧？”
他打断侍从的疑问：“我没事。”
“那刚刚的动静？”
黑暗中，攸伦那只独眼的瞳孔反射点点冷光：“我说了我没事。”
攸伦的古怪行径在派克堡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侍从不敢多问，连连抱歉后便提灯离开。
他关上门，回头看向椅子上的加文。
“明智之举。”加文说。
攸伦往床上一坐，翘起腿，语气不屑：“明不明智还要看你的秘密是什么。”
关于这点，加文早有准备。
【淹神血脉】和亡灵船员肯定是不能说的，攸伦太过危险，可以适当利用，但谁要真相信他是同伴，那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的乔弗里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国王。
最好的替代就是攸伦一知半解，却又符合特征的人。
加文开口：“你知道无垢者吗。”
攸伦一愣，他从某些抢劫过自由城邦商船的老铁民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真人。
据老铁民说，这些无垢者沉默、冷酷、无所畏惧，不仅没有痛感，似乎也不知道何为死亡。
“如果你是说狭海对岸的那些怪物，我知道。”攸伦回答，眼神在三人身上游走：“他们就是无垢者？”
加文走上前，捡起刚刚战斗时掉落的匕首，回头刮向莱夫胸口。
锋利的匕首留下深深的血痕，莱夫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跟你看到的一样，他们没有痛觉，力量也大的出奇，至于破窗而入这件事。”加文做个手势，船员们手中的几根破船钉应声掉落。
“悬崖岩石疏松，用这些攀上来足够了。”
攸伦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所以你能从海难生还，也是因为无垢者。”
加文捉摸不透地笑笑：“‘寡妇守望号’抢过不少自由城邦的船。”
通过观察神态，他能看出攸伦虽有怀疑，但还是相信居多。
就差临门一脚了。
攸伦摊手：“故事不错，放你走没什么问题，可要救人恐怕还差了点。”
“那你想要什么。”
攸伦舔舔嘴唇，眼中闪烁贪婪的光芒，伸手指向亡灵船员：“把他们给我一个。”
加文的回答斩钉截铁：“不行。”
“那你就用这三个无垢者去对抗多诺吧。”
加文盯着攸伦，后者也盯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良久，加文叹口气，假装无奈退步道：“我可以告诉你哪里能弄到无垢者。”
“那有什么用，我现在又去不了自由城邦。”
“现在是去不了，那以后呢？”
加文微妙的语气让攸伦顿时警觉：“以后？”
加文凑上去，幽幽地说：
“你不是一直想要主堡里科伦大人的海石之位吗？”
“无垢者的军队可以帮你。”
沉默悄悄蔓延，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冰冷下来。
攸伦回想自己和加文会面的每个瞬间，他非常确定，这份欲望没有任何表露。
可这个小鬼就这么稀松平常说出来了。
看着沉默的攸伦，表面运筹帷幄的加文，额头隐隐渗出冷汗。
无垢者的产地其实不重要，随便抓个自由城邦的人就能知道，真正放上赌桌的，是攸伦的野心和怀疑。
“怎么样，换吗？”
攸伦看看加文，又看看他身后的莱夫、理查德和莫拉，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害怕。
但同时，内心涌出一股兴奋。
他在欣赏自己的痛苦。
攸伦最终选择妥协。
“你赢了，我会告诉多诺别找那个女孩麻烦。”
听到回答，加文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受淹仪式还有几天，足够你去盐崖岛再回来。”
“这么急？”
“就这么急，莱夫和理查德会跟你一起去。”
二人又随意扯了几句，告诉攸伦无垢者的原产地是厄索斯大陆奴隶湾的阿斯塔波后，加文便告辞离开。
“对了，攸伦大人。”他站在门口，突然想起似的回头询问，“你的故事，那个叫贝丝的女孩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男孩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加文点点头，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一地狼藉和床上的攸伦。
以及角落的女尸。
“加文·苏克利夫。”攸伦舔舔嘴唇，“我记住你了。”
他走到角落，扛起女尸，从破碎的窗台丢下悬崖。
尸体落水的“扑通”声很快被海潮盖过，攸伦喃喃道：
“你曾带给我不少快乐，一路走好，贝丝。”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加文反锁上门，如释重负般扑倒在床上，才发现后背不知不觉间冒出许多冷汗。
他看向床边的船员，不禁庆幸此时的攸伦还没见过世面，没发现刚刚自己关于无垢者的说辞其实错漏百出。
首先，无垢者也是人，从攸伦房间到悬崖底下落差高达百米，就算能克服恐惧也不可能和壁虎一样轻松攀上上来。
其次自由城邦商船会雇佣无垢者不假，但在他们的教育中如果主人死去，那自己也绝不能苟活，更别提被俘虏。
而且无垢者没有女性，这一点就连加文自己都疏忽了，现在想起，后背冷汗又多了几分。
好在结局有惊无险，海娜的命保住了，有莱夫和理查德跟着，攸伦应该不敢玩什么花样。
接下来就是席恩·葛雷乔伊的受淹，然后就可以回到盐崖岛准备下一步动作了。
加文裹上被子，安稳地睡了个回笼觉。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铁群岛各大家族到齐，派克城也热闹起来。此前从未露面的葛雷乔伊一家，也终于在席恩受淹的前夜在血堡大厅露面。
当然攸伦除外，根据莱夫传回的消息，他的船因未知原因在浅海抛锚，回城时间可能赶不上受淹仪式。
这也导致加文不得不把莱夫和理查德全留在盐崖岛，防止攸伦耍什么花招。
这天晚餐，巴隆正式宣布明早会举行席恩·葛雷乔伊的受淹仪式，引得这些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年轻人欢呼起来，而饭后例行的手指舞环节，也比前几天更加血腥。
“还不来吗生还者。”何索·哈尔洛拿着斧头邀请道：“和我来一把。”
加文笑笑：“算了吧，我还想完整的回去。”
“切。”何索悻悻地回头，“赫拉斯，我们俩来。”
兴许是受气氛影响，往常早早回房的他在大厅里多呆了一会，直到时间结束，仆人上场清理满地的垃圾，加文才准备在彻底散场前先行离开。
他刚要上楼，却发现楼梯的阴影处似乎站着个人影，仔细查看，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铁群岛之主、掠夺者之首——科伦·葛雷乔伊。
“科伦大人。”为了附和这位改革家的喜好，加文特意学着维斯特洛大陆的习惯，礼貌地点头问好。
科伦看了眼大厅，还未清洗干净的角落飘着谈谈的血腥味。
“你怎么不参加手指舞？”
“那太危险了，何况少根手指，出海肯定不方便。”
科伦点头，没再多说。阴影覆盖的面庞下，他伸手示意加文可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