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患难见真心

芷柔正在处理府中事务，柳青荷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差点撞倒了门口的屏风：“姑娘，不好了！大妈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怎么回事？”芷柔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出几点黑色。

“是...是听到大爷他们的事...”柳青荷喘着气，“老太太听到几个丫鬟议论祥运府的事，一下子就...”

芷柔眼神一凛，眉头紧紧蹙起：“这事不是严禁外传的吗？府里的下人是从哪听来的？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匆匆赶到青竹轩，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芷柔快步走进内室，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大夫正在把脉，其他人都屏息静气地等着。

“祖母...”芷柔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都怪我...”老太太睁开眼睛，声音哽咽，“若是当初拦住你父亲，书瑾他们也不会...都是我的错...”

芷柔心疼地看着老太太：“祖母别自责，长兄他们不会有事的。洛星辰也在那边，情况不会像传言那般糟糕。”

老太太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年轻时亲眼见过瘟疫肆虐的惨状，十室九空，尸横遍野。那些画面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祖学人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大夫收起药箱，对芷柔低声道，“我开些安神的药，记得按时服用。”

一整天，芷柔都在各个院子间奔波。周夫人听闻消息后也病倒了，陆氏更是卧床不起，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傍晚时分，芷柔去看望周夫人。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春翠正在喂周夫人喝药，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娘，您别担心，”芷柔坐到床边，“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长兄他们一定平安。”

周夫人握住芷柔的手，眼中含泪：“你说的对，他们一定没事...一定没事...”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夜深人静，芷柔终于回到自己院子。院子里种的桂花开了，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却驱散不了心头的阴霾。

“姑娘，吃点东西吧。”柳青荷端来热粥，“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好好吃东西。”

芷柔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揉了揉太阳穴：“口罩缝制得如何了？”

“加上周姑娘送来的，已有千个了。”柳青荷回道，“药材也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芷柔点点头，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的石板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

“姑娘，您是想...”柳青荷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要去祥运府。”芷柔望着窗外的月色，语气坚定。

“姑娘！”三个丫鬟齐声惊呼。春晖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姑娘不能去啊！那边正闹瘟疫，太危险了！”

“绝不勉强你们一起来，”芷柔转过身，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但我必须去。长兄他们在那边，我不能坐视不管。”

“奴婢愿追随姑娘。”柳青荷毫不犹豫地说。春晖和初蕾对视一眼，也纷纷表态愿意同去。

芷柔轻轻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地图仔细查看。祥运府距离这里有三天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或许能更快些。

次日清晨，芷柔又去看望了周夫人。母亲的面容比昨日更加憔悴，眼下一片漆黑，显然一夜未眠。

“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吧，”她对春翠说，“娘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回到自己院子，芷柔开始收拾行装。她让柳青荷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清水，又将之前准备的口罩和药材分类装好。

“姑娘，”初蕾犹豫着开口，“要不要告诉老太太？”

芷柔摇摇头：“祖母和娘的身子都不好，这事还是等我们走了再说吧。”她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春晖，“等我们走后，你把这个交给祖母。”

夜色渐深，府中人声渐息。芷柔换上一身男装，将长发高高束起。镜中人眉目清秀，倒真像个俊俏的少年郎。

“姑娘，马车准备好了。”柳青荷轻声道。

芷柔最后看了一眼院子，转身走向后门。夜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为她送行。

看着府中一片愁云惨雾，芷柔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祥运府一趟。就算真有瘟疫，她也要把三个哥哥平安带回来。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芷柔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要照看生病的老太太、周夫人和陆氏，一边还要准备去祥运府的东西，更要处理府中大小事务。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午时，她顶着炎炎烈日从三房回到主院。夏日的阳光毒辣，照得院中的石板都发烫，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脚步略显疲惫。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春翠快步迎上前，轻声说道，“夫人方才醒了一会儿，精神比前两日好多了。”

芷柔停下脚步：“母亲用过午膳了吗？”

“用了一碗燕窝粥，”春翠脸上露出欣喜，“这是这些天来胃口最好的一次。”

听闻母亲胃口渐开，芷柔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人有了胃口，病就快好了。”

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用膳：“燕窝羹还剩下不？我也想用些。待会儿婉柔要来，我得赶紧去照应一下。”

春翠面露难色，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芷柔蹙眉。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春雨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小姐，厨房这些日子不知怎的，送来的东西不是少了就是晚了。今早我们特意交代要准备燕窝粥，可到了午时才送来一碗。”

芷柔眸光一冷，她缓缓走到檀木圈椅前坐下。她虽忙于照料病人，却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连厨房都开始耍起了小心思。

“去，把赵婆子叫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多时，赵婆子气喘吁吁地赶到。她一进门就看到芷柔端坐在那里，神色冰冷。赵婆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搓起了手。

“我还没用午膳，把剩下的燕窝粥端来吧。”芷柔淡淡道。

赵婆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怎么，燕窝粥去哪儿了？”芷柔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眼神如刀般锐利。

“回...回小姐的话，是陈侍妾房里的晨雨来取走了...”赵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

“哦？”芷柔冷笑，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我老娘点名要的燕窝羹，你就这么给了一个妾室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