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了想法，就是实践。

姚甜楠从来都是个行动派。

这天晚上，她又将箱底的一个带锁的匣子翻出来。

一块碎银、一枚铜板的仔细数。

除去平时的各项花用，还剩下三百七十八两并五百文钱。

这点钱，估计她还走不出去南府。

继续赚钱，攒钱。

酒肆的进项，基本封顶了。

自从习画开始，花销变多了，帕子绣的少了许多。

但是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商机——卖花样子。

绣花费时间、花功夫，而且，能绣花、会绣花的人到处都是。

然而，设计花样子，寻常人自是不会。

这活看似简单，对画画功底要求颇高。会作画、画的好的人，通常都是画师名家或者大家闺秀，他们不屑画花样子。

所以，新的花样子，布庄与绣庄是争着要的。

姚甜楠后来卖了不少花样子给布庄，比绣帕子赚的多多了。

但是！

前几天，秦爷爷说，她这段时日画功没有进步，少了些意境。

她反复端详自己的画：少了些意境？

再三反思，应当是花样子画多了。

虽说，确是赚了不少钱，但设计花样子这个活，绝对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虽说，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可钱还要攒的，路漫漫，其修远兮。

现今的酒肆，也不用她成天到晚的看顾，清闲了许多。

横竖她一个闲人，不若再干点别的，既有事做，又有钱赚。

次日一早，她特意换了件酡颜色的新衫子出门去了。

之前开酒肆的时候，整个县城各个集市的行情，她都了解过。

再去看看，自己也再思量一番。

县学在北市，如今有秦爷爷做靠，自己能作画，开一间书画阁，卖些字画，也可以替别人代卖笔墨。

然而，北市皆官眷，若自己去开店，要借二舅舅的势。

二舅舅不过一无品无阶的小吏，自己在车马巷这一年多，已经消磨了不少人情。

此处，难。

东市聚商行，南市多散户。

之前闹事的刘掌柜，他开的酒楼就在东市。

自己若去东市，有招惹之嫌，而且，难保他不会与人联手打压自己。

若去南市，那处贩夫走卒集聚，茶楼、酒馆、饭馆本都不少。

那就要考虑做什么生意，以及如何脱颖而出。

南市，共有三街十九巷，以新集街为轴，古井、青石二街分列东西两侧。

古井街居东，沿街多为民户宅院，与新集街之间以碧水巷相连，碧水巷内茶馆林立。

青石街居西，早集每日五更报晓开市，与之紧邻的迎春巷，多营糕点小食，油香面甜之气终日不散。

芙蓉巷深藏青石大街西侧，与西市相邻，虽名为巷，实则宽阔如街，朱楼楚馆集聚其中。

玉壶巷与芙蓉巷丁字相交，其中酒旗如林。

如此这般看来，碧水巷茶客多，茶馆也多，商竟激烈。

玉壶巷处，三教九流众多，女子开店，不易经营。

除这两处，只迎春巷尚可。

五更早集，赶集商客需饱腹，可做早茶，以近处的糕点为佐。

未时换卖酒水，午后散集多闲客，正宜小酌。

三日之后，当吴叔河看见姚甜楠拿来的市引申请书，人都懵了。

“你这是？”

“开店啊。”

他的反应在姚甜楠的意料之中。

“酒肆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嗯，想再开一家，南市迎春巷，晨起做茶，午后做酒。二舅舅以为如何？”

姚甜楠面上虽带笑，神态却格外认真。

“既然你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多话了。银钱可还够用？我这里……”

吴叔河向来开明，只是担心姚甜楠银钱不足，说着便要拿钱给她。

姚甜楠忙按住他。

“二舅舅，不用给我拿钱，我攒了些，现在还够用。”

说着，怕他不信，再三保证，如果有需要，会第一时间来找他帮忙。

吴叔河这才作罢。

再度拿起市引申请书，他思索一番，嘱咐道。

“茶酒共卖，无此前例，不知能否办成。尚未定论之前，你莫与他人说道。”

还觉得不够，继续道。

“特别是家里人。”

吴家的人，初时对甜丫头开茶摊嗤之以鼻，未曾想她不过半年时间，便攒下了开小酒肆的钱。

昌宴接手茶摊时，大嫂没让大房的人去帮忙，如今自己和三弟两边都受益，她又羡红了眼。

甜丫头酒肆生意红火，不止吴家人看着眼馋，就连云山村人也看着眼馋。

不说别的，今岁过年，甜丫头带回家的年货，都够云山村一村子人整整一年的花用了。

亏的甜丫头这一年都不怎么回村，县城这边还有自己护着，村里、家里又少有人来，这事就没闹到她面前。

再说，前阵子，云山村的人，也有两三户人家去西紫林的官道开茶摊，大有打擂之意。

但村民多数不知经商需办市引，因此，最终只余一家茶摊，与昌宴对面而开。

若是再知道甜丫头要开第二家店，那些红眼的，都得扒上来吸她的血。

“好。”

姚甜楠知晓二舅舅的意思，只乖巧应下。

“之后就劳烦二舅舅了。”

“你回去等着吧，市引办好了，我给你送去。”

姚甜楠告别吴叔河，回到车马巷等消息。

过了五天，吴叔河终于将市引送过来了，姚甜楠喜上眉梢，留他吃午饭。

她在确定要将茶酒馆开在迎春巷时，便日日都去看店面。

如今市引办下来，姚甜楠与吴叔河吃饭时，便说起选店之事。

几番商讨，最后定下，租迎春巷第三家店面。

店面是普通的矮房，正挨着一家糕点铺，且距离早集很近。

此处，之前是做食馆的，老板搬家去别处，就不做了，如此看来，客源稳定。

姚甜楠细细看过，这家店面宽敞，后厨也干净，可见之前的老板将店铺打理的很好。

吃完饭，她将吴叔河送走，便迎春巷去，她要去找舍主人，约定签订的时间，还要去铺子里订个牌匾，时辰不早了，得抓紧些。

价钱是早前就谈过的，姚甜楠一找到舍主人，他就同意马上签订。

姚甜楠当场付了钱，两人又一起到县衙登记。

因着吴叔河的原因，县衙不少人，现今都认识姚甜楠。

登记时，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明天开始，就可以布置新店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