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在电子显微镜下看到那些螺旋状微生物时，实验室的警报还没响。
那些东西像被拧紧的发条，以违背生物规律的速率分裂繁殖。培养皿中的哺乳动物细胞正被它们蚕食，细胞膜破裂的瞬间，微生物表面突然分泌出灰色结晶物质。
“记录编号CA-714，第七次观察。“周予安对着录音笔说，声音在防护面罩里产生轻微回声，“纳米级微生物展现矿化特性，疑似存在量子隧穿效应...“
警报声突然炸响，红光从天花板泼洒下来。
观察窗另一侧，李博士正在拍打强化玻璃，他的右手已经变成石膏般的灰白色。周予安看到老教授张开的嘴里，舌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
“三级防护失效！所有人员立即...“广播里的女声突然扭曲成电流杂音。
周予安撞开应急通道时，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李博士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地板上那堆灰烬的一部分了。
走廊的灭菌灯管滋滋闪烁，每隔十米就能看到一具正在石化的躯体。
病理实验室的王主任蜷缩在防火门旁边，像座被风化的石灰岩雕塑，他胸前的工作牌还在微微晃动。
周予安的防护靴碾过一地灰色粉末，指纹锁突然失灵了。他抡起墙上的消防斧劈向钢化玻璃，第三下才砸出放射状裂纹。透过破碎的玻璃，他看见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诡异的灰雾里。
终端机突然弹出新邮件提示。
发件人：林教授
主题：看窗外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
「免疫者是载体，真正的末日现在开始」
……
沈劫踹开医院药房铁门时，听见自己左肩伤口崩裂的声音。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直冲鼻腔，货架上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散落着几个被踩扁的包装盒。
“操！“他一拳砸在金属柜上，指关节传来钝痛。
走廊尽头传来某种奇怪的碎裂声，像有人把石膏像推倒在地。
三小时前妹妹开始发烧，皮肤浮现出那种诡异的灰色纹路，和新闻里说的“灰蚀病“症状一模一样。
自动售药机被人用钢管撬开过。沈劫摸出最后两盒头孢克肟时，天花板突然掉下一团灰尘。不，不是灰尘——是人的骨灰。
二楼输液区躺满了正在石化的人体，他们像被泼了速干水泥，有个护士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灰白色的手指已经和话筒黏在一起。
防火通道里传来小孩的哭声。沈劫抄起消防斧劈开安全门，看见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蜷缩在楼梯转角。她抬头时，沈劫注意到她脸颊上有蛛网状的灰纹。
“沈小满！“他扯下浸透血的口罩，妹妹的瞳孔已经有些扩散。背起女孩时，沈劫发现她后颈的皮肤正在变硬，像摸到了一块正在风化的岩石。
急诊大厅乱得像被轰炸过。
沈劫用斧柄砸碎消防柜玻璃，取出防毒面具扣在妹妹脸上。旋转门外，十几个灰白的人形正在追咬正常路人，被咬中的受害者几乎在几分钟内就开始石化。
“哥...药...“沈小满的声音从面具里闷闷地传来。沈劫摸出口袋里变形的药盒，突然愣住——自己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灰纹，但皮肤依然柔软，也没有新闻报道里说的剧痛症状。
一辆失控的救护车撞进门诊大厅。沈劫护着妹妹滚到导诊台后面，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臂。血珠渗出来，在灰白色的皮肤衬托下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