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芙蓉簪

“跪受玉笄。”

族中长老捧来鎏金掐丝玉匣的刹那,喻舒瑾嗅到匣缝溢出的血腥气。

本该盛放羊脂玉笄的锦缎上,赫然躺着半截染血的青铜钥匙——与三日前医官捧过的药匣锁眼完全吻合。

她借着俯身行礼的姿势,用袖箭机关轻轻叩击玉带钩,北斗第七星的机括应声弹开,暗格里滑出七皇子手书的绢帕:

「辰时三刻,开阳位」

庭前银杏突然簌簌作响,三百舞生齐刷刷转向正北。

“快看!”宾客中有人高呼出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不知何时,摆在祭祀坛上的三牲头颅自行转向正北。

“怎么回事!”又有人惊呼一声,“酒爵中的清酒怎么转化为血沫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狂风呼啸,吹的众人纷纷低头蒙住双眼。待到狂风吹过,众人又是一惊:不知何时挂在祭坛上的桃木剑已然是断做两节!

“这是不祥的征兆啊!”

“是啊,也不知这喻氏犯了何罪,在家中小姐及笄的日子上降下了此等天罚啊!”

在众人的一阵窃窃私语中,喻伯渊快步上前,令人将那祝祷的老妪拉了下去。

“诸位无妨,此乃巧合,各位不必担心。”喻伯渊现在高台上,安抚宾客情绪。

而坐在台下的谢怀年,抬手抚了抚袖中的五石散,又软软倚靠在椅背上。。

喻舒瑾的翟衣领缘无风自动,二十八星宿金线在日光下投射出诡异的卦象。

谢怀年不知何时已退至西侧廊柱,正用沾着茶汤的指尖在柱础刻画符咒,赭色水痕蜿蜒如血管。

喻舒瑾面向东正坐,作为正宾的族中长老洗手复位。一边的有司奉上钗冠,长老接过,走到喻舒瑾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一旁的赞者为她去发钗。长老弯腰,为她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喻舒瑾正冠。台下的八百宾客向她作揖。

喻舒瑾回到东房,陪同的丫鬟取衣同她一起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礼成——“

随着惊雷般的唱和声,喻舒瑾款款出现在众人之前,对着正东盈盈一拜。

随着第三拜的起身,她发间的金步摇突然断裂。坠落的凤凰口中吐出粒药丸,正是母亲每日逼她服用的“养荣丸“。

她终于想起今晨嗅到的苦艾气息从何而来——三日前西跨院飘出的,是混着曼陀罗的腐尸味。

东厢陡然传来战马嘶鸣,喻云谏浑身是血撞开朱漆门。他手中断剑挑着块染血的襁褓,嘶声穿透鼓乐:“阿姊快逃!流民全是狄戎死士!“

话音未落,三十六面鼍皮鼓同时爆裂,鼓皮里飞出密密麻麻的青铜蝗虫。

喻舒瑾旋身甩开翟衣,袖箭精准击碎最近的三只蛊虫,毒液溅在汉白玉阶上蚀出北斗阵图。

谢怀年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撕开《氏族志》封皮,泛黄纸页竟是用人皮硝制:

“好侄女,该去地宫见你真正的及笄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