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惊魂夜三

顿时,我浑身无力,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有几秒钟我停止了思考。寒风掠过,我打了个激灵,站着一动不动,试图理出个头绪,可是一无所获。老婆呢?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

我翻出窗户,现在屋里屋外是一样的黑了。我小声呼唤:“老婆!”没有人回应。我在花园里四处寻找,轻声呼唤着老婆的名字。此时的树木像不怀好意的人物沉默着,我老怀疑有什么东西会从后面突然冲出来。

我壮着胆,因为老婆不见了,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转了几圈后,这错综复杂的花园让我迷失了方向感。前面好像有个人,迷迷糊糊看不甚清楚,我连忙加快了脚步,希望是老婆。

找到她,马上就回家,这个鬼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了。可是前面的人好像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我再次加快了脚步。快了,快追上了,我大呼:“老婆。”没有反应,我连忙伸手,可是一转弯,那个人不见了。

抬头一看,是那栋红色房子。月亮刚好出来,惨淡的月光让它看上去像个幽灵。我向前几步,门开了,漏出空洞的黑色来。马上一切又融入黑色,月亮都躲进了乌云。我突然想哭,一种悲哀袭上心头,我剧烈地呼吸着,心里闷着难受。可是我还是要找到老婆呀。难道她进去了,进了这栋房子?那空洞的黑色像陷阱等着我掉进去呢。

我叹一口气,推开门,里面是比外面更黑的黑。对了,我带了打火机,我居然忘了我有打火机的。我连忙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微弱的光亮只能让我看得见我的周围,我必须快一点了,它支持不了多久的。

我又开始呼唤:“老婆,老婆。”我一边呼唤着,一边向前走。突然,我触到了楼梯扶手,这立即让我回忆起刚刚的脚步声,遽然消失的脚步声。这栋房子到底有没有人?刚刚是谁下楼,又是谁开的门,还有电视,开始来的时候电视也是开着的,谁关了它?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向我袭来。在我思考的时候,楼上有急速的脚步声从左至右。

我来不及多想,也马上跟了上去。火光触及的地方可以判断是走廊。前面像深渊一样黑。仔细听,有些微的风声。我慢慢往前走,轻呼:“老婆。”打火机的火苗越来越弱,花苗发出微弱的蓝光,它快支持不住了。就在这时,它灭了,在这当口,我感觉有人撞了我的肩膀,我顺势用手向后一挥,想抓住他。

我抓住的是一个手,不错,可是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形容不出来,只是很硬,似没有肉,但不是骨头,因为表面还有什么东西绷在上面。

我马上松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并没有害怕,倒是觉得遗憾,不是老婆。走了几步,我打了个冷颤,呼吸急促,心里充满了恐惧。刚刚那个是……我不敢再想下去,立马往楼下冲。

没有光,我三步并作一步,跌跌撞撞。到了大厅,门在哪里?我没有了方向感,只是窗户有幽幽的光。我疾步走了过去,脚触到什么东西。它发出声响,是水桶。我费力地向窗户上爬,说实话,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想出去。在窗户那边,忽地站起一个人,立在我面前。

看不清楚脸,我大呼一声,已经从窗户上跌了下去。“老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老婆,吓死我了。

“你干什么去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老婆说道。我再次翻出窗户,我不想解释,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无法解释。我抓住她的手,还有些微热度。心中大为安慰,找到老婆就好。“我们赶快出去!”我拉着她向前冲。水桶也不要了,什么也可以不要,命不可不要。

还是鹅卵石,还是花园,还是树木参差,都似黑山树妖。我们转来转去,硬是出不去,来时的铁门就在不远处,可是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

我变得焦躁起来,老婆一言不发,任我拉着。走了几圈,抬头一看,还是那要命的白房子。不过,不过,窗玻璃上映着萤萤的灯光。我对老婆说:“你不要走动,我去看一看。”

我俯在窗口,偷瞄,是电视机呈雪花状。我回头看老婆,她一脸木然。月光照在她脸上,似涂了粉般苍白。再回头看屋里。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在屋里,在电视机前,在电视机前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蹲着的也是我的老婆呀。

因为有电视机的白光,她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还有衣服的颜色,还有她头上的发夹。是老婆无疑。外面的这个……我摒着呼吸,缓缓回头。她融入黑色中,她一动不动。我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思绪混乱。我本能地闭上眼,希望睁开的时候,一切不过是幻觉。

张开眼,屋外的这个已经不见。向里看,只剩电视机聒噪地响着。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一切也消失得太快,只剩我在剧烈地喘息。老婆还是不见了。我也累了,全身心的累。像经过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我输了,我彻底投降。

我再也不要担心害怕,再也不要四处摸索了。我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被一阵巨大的茫然所掩盖。四周黑夜弥漫,感觉有泪,我想我是哭了,心中充满了无助。再没有任何的声响了。感觉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迷糊中,听见人呼唤“老公,老公。”

我勉强睁开眼,是老婆蹲在身边。可是我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因为我已经分不清她是真是假,是人还是鬼了。感觉她在扶我起来,牵着我往前走。“老公,振作点。”等我眼前,蓦的亮起来的时候。

我发现我已经在门口,我的车就在眼前。街灯昏黄一片。老婆呢?铁门关得紧密,我用力地敲门。回答我的只是铁皮的钝响。突然,火光一闪,白色的房子马上陷入熊熊的烈火中。大火映得周围通红,滚滚浓烟。有女人的尖叫。

是老婆?我拼命地捶门,声嘶力竭。铁门上都是我的血。眼前一黑,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等我醒来是在医院。医生告诉我,我被发现晕倒在彩云里路。其他的事情,一片空白,连回想都让我的脑袋疼痛不已。

三天后,医生告诉我,我老婆已经去世。在发现我的时候,老婆在距离我几十米远的地方。她被烧焦,不明的火将她烧焦。医生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她周围没有被烧的痕迹,因为那是一块空地。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第七天我出院,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婆不让一个浑身烧焦的人靠近我,她们扭打,撕咬,而我在一边蹲着低头暗泣。我在家里发现了那张报纸,我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我会觉得不对劲。

是那栋红色房子,它的出现是因为它的主人不慎使用煤气而导致大火,烧了它,也烧了自己,那是一个寂寞的妇人。我安静地等着。

又是一个有雨的夜晚,10点半电话铃响。是我老婆的声音。我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我欣然前往。没有疑惑,我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