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眨眨眼睛,听完这个所谓的灭世预言后,他忽然沉默了下来。
额...
这的第一句话,天降勇者唤醒魔王。
怎么那么契合他呢?
林稚的脑海浮现记忆画面,当时在哥布林营地,他大喊赞美魔王,异象发生,直到黛莲娜苏醒。
不不不,不对,不能自己吓自己。
前面不是推断过了么,黛莲娜不是魔王,魔王还没有苏醒。
巧合,绝对是巧合。
该说不说,这预言,着实有点抽象。
不都是魔王出现,要统治世界,然后由这个世界的神明或者人类阵营召唤勇者,随后去打败魔王,完成宿命。
但听这个集贸预言的意思,反而是勇者率先降临,然后他唤醒魔王,从此而魔王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个鬼啊!
六百六十六。
结合上后面的什么深海,诸神之类的,反正听起来这世界早晚药丸。
“这预言保真么?”
林稚小声提出质疑,“不会是那位所谓的梅林大法师临死前虚构的吧。”
瓦伦兰茵闻言,轻轻摇头,“我刚刚听闻的时候,第一感觉也觉得不可能。”
“但梅林大法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九阶魔法使,他的预言从未出错。”
“而且,本来他的寿命至少还有二十年,但为了这个预言,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林稚撇嘴,嘟囔道:“那也不代表真实性是百分百啊,万一是比他更强的存在迷惑他的呢。”
“不可能。”
瓦伦兰茵转头看向他,脸色郑重,“你对九阶一无所知。”
“他们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是预测,可以说就是未来。”
话落,骑士小姐突然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但其实我也不相信。”
“虽说我比你清楚,九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她凝声说道:“我依旧还是不信末世会到来。”
“有圣女大人,有我们,有这样的人们,末世凭什么说来就来。”
瓦伦兰茵脸色不渝,“而且,末世的开端,就是所谓的勇者唤醒魔王。”
“但勇者和圣女大人一样,都是天选,皆具有神性,在明知道自己使命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可能会唤醒魔王。”
“...”
瓦伦兰茵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却一直得不到林稚的回复,她疑惑的再次转头。
“喂!你笑什么?”
“这个事情很严肃。”
被突然呵斥,林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咳咳。”
“没,没,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很高兴的事情,您见谅,见谅。”
林稚笑没别的原因,就是听了瓦伦兰茵的这段话,他心里面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好诶,当时在哥布林营地,就是黛莲娜在故意作怪,并不是他真的把什么禁忌的东西给放出来了。
他不是历史上的罪人,灭世预言的开启者,同样更不是什么劳什子勇者。
他只不过就是一个运气有点差的普通人而已。
“哼,莫名其妙。”
瓦伦兰茵见他嬉笑,也就没了继续说话的欲望。
林稚则还是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之中,这种终于洗脱嫌疑念头通达的感觉,宛如夏日饮冰。
“内个。”林稚笑着,戳了戳瓦伦兰茵的盔甲:“瓦伦小姐,咱俩商量个事呗。”
此刻,他还浑然不觉的傻乐着,丝毫不知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乐极生悲。
“我收回当时的誓言,不骑烈马了,一会要是遭遇的话,可不可以看在同行这段距离的情分上,帮我一下。”
他拇指和食指捏出一道缝,“一点,一点点就好。”
“滚下去!”
“卧槽!”
忽地。
瓦伦兰茵的脸色瞬间冰寒,伸手抓住林稚的衣领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可怜林稚,又从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扎进了一旁灌木之中。
不是,我又哪里说错话了。
发誓骑马要被打,现在收回誓言也被打。
林稚满脸郁闷的从灌木丛中挣扎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和枝叶。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哎,又要跑步前进了。
诶?
可林稚刚一抬头,却发现马车竟然就停在了那里。
这是,在等他?
嗯,还不错,还算有点良心。
林稚迈步走近,可他刚刚走到马车旁,却看见维罗妮卡下了马车。
瓦伦兰茵走到圣女旁边,伸手指了下身后一个方向,“前面不远处有喊杀声,我去探查一下,请您稍等。”
走之前,她还不忘眼神做剑,狠狠剜了一眼林稚。
林稚则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妈的,输人不输阵,打不过你,我还瞪不过你吗。
就这样,二人在原地互相瞪了一会,最终还是瓦伦兰茵率先开口。
她脸色不屑,嫌弃之意不予言表,“幼稚。”
话落,她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林稚耸耸肩,看向一旁的维罗妮卡,对方那带有神性的圆环眸子也看向林稚。
“那孩子最后将铜币拿回去了么?”
维罗妮卡缓缓摇头,虽说还是面无表情,但那股让林稚熟悉的“人味”则是回到了脸上。
“没有,他死了。”
“那你救他母亲了么?”
“他没回来,自然是没救。”
“为什么?”
圣女大人走到一旁,俯身从草丛中抓起来一株紫色花朵,放在鼻尖嗅了一口。
“为什么。”
“你是指为什么我不在你的面前隐藏?”
林稚点头,“对。”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信仰。”
“啊?”林稚怔愣,他是真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维罗妮卡伸出手在空中划过,周围的植株吐出金色粒子,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了一卷地图。
“这片大陆上,如果有信仰的人会发光,那么可以轻易的点亮整个大陆,而你却是其中那个扎眼的黑点。”
她指了下地图上,位于中央的那个明显小黑点。
林稚无语,“我有没有信仰,和你装圣洁骗人家小姑娘有关系吗。”
维罗妮卡挥手,打散地图,她随即走到马车旁,踮脚跳了上去坐在车厢边缘处。
“你可能想问,在那对母子身上,我为什么没有做到‘圣女’。”
“很简单,因为滥救并不是善良。”
她手中一直拿着那朵紫色的花,双腿在空中摆动。
“我救了他们,可能那个孩子转过头就要去报仇,会有另外人的惨死,所以我只是给了机会。”
林稚眯眼,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双玉足。
“那...那瓦伦小姐呢?”
“她是圣骑士,需要信仰,我并没有骗她,我只是在扮演她的信仰。”
维罗妮卡直直注视着花朵,但又好似雾里看花,似花非花,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其实每一个人心中信奉的并不是神明,而是自己。”
话落,她突然伸手覆盖住花朵,使劲一捏,把花朵揉碎。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脚。”
“从今天初见,你就一直看起来不停。”
维罗妮卡抬起腿,把揉碎的花瓣洒在上面。
她带着一抹微笑,如同天使对待自己虔诚的信徒发出邀请。
“没关系,人都有欲望,正视就好。”
“在瓦伦兰茵回来之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稚抑制不住的望向那双撒着紫色花瓣的玉足,以及再上面,那抹隐约的白皙,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这...踏马哪是圣女。
这分明就是活脱脱的魔女好不好。
“不,不了。”
在经历极其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林稚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嗯...瓦伦小姐这么久不回来,我怕她出点什么事情。”
林稚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那因为挣扎流出的虚汗,“我也去...去看看,去看看...”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些结巴,最后有些留恋不舍的瞄了一眼玉足,像是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定,这才转头离去。
维罗妮卡坐在马车的边沿上,两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林稚消失,笑眼弯弯。
如果林稚没走,还是站在这里的话,让他看到维罗妮卡现在的模样,无疑,他绝对会联想到另外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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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逃命似得离开了马车旁,一头扎进林间,不一会就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
“呼。”
他抿了一口自己干涸的嘴唇,没来由的,突然感觉非常渴。
跑的,绝对是跑的。
不可能是其他原因。
穿过一层树林之后,没有了大树繁茂的枝叶阻挡,他终于是看清了不远处升腾的滚滚浓烟,以及听到了瓦伦兰茵所说的喊杀声。
但其实声音还是有些缥缈,所以林稚没有犹豫,继续朝着发声处前进。
走了一会,耳边的声音终于清晰。
从声音上就可以判断出,对战的双方一边就是血魔。
林稚昨天刚和他们对战过,血魔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判断错。
况且,那地方有滚滚浓烟,一看就是血魔死亡燃起火焰导致的。
至于另一方的声音,他就不太清楚了,声音尖细音色低沉,不知道是个什么种族。
林稚伏在草间,左右观察几下,索性再往前近了段。
“杀...”
距离再次缩短,林稚微微秉着呼吸,在坚如磐石的作用下,这些已经杀红眼的异族们完全注意不到他。
甚至林稚都已经爬到了战场最边缘,溅射的血液都能滋到他身边。
“蛇人呐。”
此刻,林稚终于是看清楚了是谁在和血魔大军对垒。
是一伙半蛇半人形状的家伙,在战斗中能清晰的看到对方口中分叉的信子,以及蛇眼、蛇鼻。
它们体型很是高大,平均身高绝对有两米以上,比起血魔来,高上非常多。
但可惜的是,身高优势并不能弥补数量劣势,说是对垒,其实更像是临死之前的反抗,一整个族群的玉碎作战。
除此之外,林稚还能看出来对方的魔抗很高。
当时把林稚烧的不行的血魔火焰,对它们来讲完全不放在眼里,手中长矛和燃火骨剑交汇间,就任由溅射的火焰飞到身上。
“不行,这里视野还不够好。”
林稚左右看看,发现这块地方的树木都比较低矮,想必是这些蛇人特意移植过来的树种。
他找了其中最高的一棵,同样也是火势还没有烧到的一棵。
屏住呼吸,林稚一口气爬了上去。
站得高,望的远,林稚鸟瞰整个战场。
快要结束了。
无疑,这个蛇人族群在此时已经走到了尽头。
最后还剩下不到十几头蛇人被血魔环环包围住,但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发起进攻。
反而其中那个领头的全甲血魔站出来,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随着对方开口,被围住的蛇人们的情绪明显更加激动。
林稚面露疑惑,但下一刻疑惑就被立即解开。
只见,包围圈外,有另外一队血魔正拿着一颗粗绳牵引着另一伙蛇人,从外观上看起来,正是这个蛇人族群的老弱妇孺。
“一群畜生。”
林稚立即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看这帮畜生怎么造孽的,否则他根本就不用爬上树。
林稚深吸一口气,再往高处爬了一节,极目远眺,看向远方。
找到了!
他眼睛瞬间聚焦于几百米外的一条长长队伍。
它们前后皆是由一棵粗绳链接,姿态歪歪扭扭。
腐乳,正是这些血魔从北向南抢夺的魔物腐乳。
“哥布林,哥布林,哥布林在哪呢。”
林稚眯着眼睛,尽量使自己看得清楚。
但直到他眼睛瞅的发干生疼,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深绿色皮肤。
不过,腐乳队伍很长,他这个地方瞅不全然,所以哥布林在更前面是很正常的。
此刻,林稚一直紧绷的那口气,终于是松了一半。
至于剩下半口,肯定是看到那只哥布林大祭司的时候,才能完全舒缓。
“可我要怎么接近呢?”
林稚皱紧眉头,一时间有些无措。
坚如磐石上上树,钻钻草还行,但真要是展开“营救”行动,那确实不太可能。
先悄咪咪的找到,然后直接一刀结果了它?
林稚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男人怎么能失约呢,他可是答应了小哥布林,一定把它爷爷带回去的。
嗡...
“嗯?”
思索着,林稚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我抖什么?”
他先是看看自己手掌,随后又疑惑的左右扫了几眼。
哦,不对。
不是他抖,是树在抖。
可没人摇树啊?
林稚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树根。
那?
就是大地在抖?
“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林稚眉头皱更加紧,“嘶,是啥呢?”
“哦...对了。”思考了一会,他这才恍然大明白的点点头。
“瓦伦兰茵。”
他刚才这一趟,完全没有看到同样出来探查的瓦伦兰茵。
......
不对!卧槽!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