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在陈道铭面见导演半个小时后，剧组忽然宣布休息半天。

理由是……导演身体不舒服。

消息传达下来的第一时间，现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许飞。

《八贤王微服私访，小杂工指点江山》的故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剧组，但凡不傻，都知道导演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

十有八九是给气的呗！

香江的编导团队，那是多高的心气啊，在剧组里都是用鼻孔招呼内地艺人的，结果这下被一个不起眼的小杂鱼挑出了一堆剧本错误……这不是一般的丢脸啊！

而刘德助显然已经想到更远的一层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你小子刚才倒是说痛快了，到时候被导演一脚踹出去了，看你怎么办。”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许飞一脸无辜。

刘德助：“………………那你也不能什么都说啊？长点脑子！”

两人说话间，一个留着朴素短发的女人匆匆小跑了过来，脸色也是相当凝重。

许飞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陈道铭的经纪人王晶花，也是日后叱咤华娱二十年的第一经纪人。

一看到王晶花，刘德助赶紧起身挤出个笑脸，“花姐。”

王晶花匆忙颔首回礼，目光却牢牢锁定在许飞身上，“你就是刚才聊剧本那孩子？”

刘德助以为她是来算账的，赶紧拉了许飞一把，“花姐，你也说是个孩子了，孩子说话就是没轻没重的……”

“我不是那意思。”王晶花摆摆手，打断了刘德助的话，“你叫许飞对吧？”

许飞点点头，一脸的不卑不亢。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王晶花都暗暗称奇。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老陈刚刚把助理给辞了，你有兴趣顶替试试看吗？”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哗然。

刘德助也被惊呆了。

这小子要一飞冲天了啊！

那可是陈道铭！

许飞自己也有点吃惊，不过不是惊讶于从天而降的机遇，而是……陈道铭的严苛。

就因为弄丢了一份剧本，这就给炒鱿鱼了？！

“你小子愣着干嘛？”刘德助赶紧踢了他一脚，急得不行，“这种事还能有犹豫的？”

许飞讪讪一笑，“听说陈老师于人于己都是高标准严要求，我这人懒散粗心惯了，怕是不出三天就会被辞退。”

边上一帮看热闹的吃瓜客，差点爆粗口骂人。

这小子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

知道人家要求严，你做事情严谨一点不就行了？

能攀上陈道铭的关系，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竟然还在那挑三拣四的？！

只有王晶花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以退为进给自己争取犯错的缓冲空间，这小子有点意思。

“行不行你都先试试看吧，我这一下子也找不到顶替的。”王晶花开口道：“工资一千一月，包吃包住，雇佣关系到这部戏杀青自动结束。”

一听这待遇，边上几个杂工眼睛都冒火了。

管吃管住，一个月一千那就是净收入，比他们这些临时工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这会儿他们只恨小时候没好好念书，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然现在被陈道铭邀请的就是自己了！

许飞也是见好就收，挠挠头道：“那行，我就试试看吧。”

工资什么的，他倒无所谓，毕竟重生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一千块的月薪。

但陈道铭这条大粗腿，确实是一块不错的跳板，这可比千八百的工资重要多了。

看到许飞答应，王晶花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陈道铭这祖宗是真不好伺候，一言不合就把助理给骂走了……这要是找不到备胎，她就得亲自上去当保姆了！

结果下一秒，她又差点被一口气噎死，“花姐，能不能先预支我半个月的工资？”

“你缺钱？”王晶花下意识皱眉，可别沾上什么坏毛病吧，那可不能要。

许飞一把搂住刘德助的脖子，“我最近一直在刘叔家里蹭吃蹭喝，昨儿进医院也是他掏的钱，我总不能当老赖吧？”

刘德助老脸一红，连连摆手，“没几个钱，没几个钱……”

王晶花点了点头，利索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十张百元大钞，“全拿着吧，希望你能先干满一个月。”

敞亮人啊，难怪能做大做强！

“谢谢花姐。”许飞转手就把所有钱都塞给了刘德助。

刘德助被吓坏了，“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许飞硬塞进了他口袋里，“以后万一我被炒鱿鱼了，还得去你家蹭饭呐。”

刘德助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笔钱，但他知道许飞不会再回来的。

这小子压根就不是池中之物。

…………

再次见到陈道明时，是在一间独立的休息室里。

一套桌椅一杯茶，条件很简陋，但这还是主演才能享受的待遇，小卡拉米都只能在外面自己找犄角旮旯休息。

听到开门动静，陈道明抬头看了一眼，“呦，来了啊。”

说完便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起来，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许飞拿起热水瓶帮忙续了一杯茶，顺带着悄悄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在那手写标注剧本错漏。

同行而来的王晶花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还算机灵。

写完一段长长的标注，陈道铭拧上钢笔盖抬起了头，“自我介绍一下吧，认识认识。”

“许飞，男，十八周岁。”

等了半天不见下文，陈道铭皱眉，“就没了？”

“没了。”许飞讪讪一笑，“南下之前我也就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为什么不继续念书，高考不理想？”陈道铭有些好奇。

“是。”许飞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分数勉强只够上大专。”

“可我看你刚才那个信手拈来的历史知识和敏捷的观察力，不太像差生吧？”

许飞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那不是净顾着看乱七八糟的书，把功课给耽误了嘛。”

陈道铭哑然失笑，用钢笔指了指许飞，“人生没有白走的路，这不就用上了吗？”

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他悠哉悠哉道：“我这人呢，确实有点严苛，当初她都差点被我骂哭过，所以你得有心理准备。”

王晶花无语叹了口气，逢人就说，你还觉得挺光荣啊？

但她还是帮忙说了句话，“毕竟还是个孩子，你也别太苛刻了，三天两头把人骂走，我这找人的速度都跟不上啊。”

陈道铭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人要是靠谱，我能给辞了吗？那是我的剧本啊，花了个两个多月做功课标注过的，他就给丢在外面了，像话吗？”

“行行行你有理。”王晶花立刻就怂了，拿起包就要跑路，临行前不忘丢给许飞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陈道铭理都不理，直接对许飞招了招手，“来来来，跟我说说，你那句‘裁缝’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