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来电与告别

晨光透过纱帘在行李箱上织出菱形光斑，路明非正把叠好的围巾塞进夹层。

而苏晓樯则是在浴室冲着澡。

手机震动时路明非正在研究行李箱的卡扣，拿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串乱码。厨房烧水壶突然发出尖锐嗡鸣，盖过了铃响。

路明非用肩膀夹着手机，单手扣上行李箱卡扣：“校长，我的假期还有几天。”他故意把金属扣掰得咔咔响，试图掩盖电话那头的声音。

“校规第四章第十五条，‘S’级学员有义务...”昂热的声音像浸过红茶的银勺。

“我在高铁站呢，广播说G102次开始检票了。”路明非抬脚轻踢床边的故宫文创袋，里面装着苏晓樯准备的护颈枕，“有什么事等我假期结束再说...”

昂热的声音带着大吉岭红茶般的温润：“校董会临时决议需要全体‘S’级到场。”背景传来钢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像是毒蛇游过枯叶堆。

路明非扯开领口纽扣，喉结抵着冰凉的手机金属边：“我在休假，校董会的决议关我什么事？”

“还有，你父亲写了封信回来。”昂热突然截断话头，钢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陡然加重，“上月才转到冰窖。”

“我说了没空！”路明非猛地扯开窗帘，阳光刺得他眯起眼。

路明非的手指在行李箱拉链上打滑，指甲盖在金属齿上刮出刺耳声响。晨光透过纱帘落在手写的旅行攻略上，“南锣鼓巷”四个字被荧光笔涂得发亮。

而烧水壶的蒸汽顶开壶盖，白雾蛇形游向天花板。

“明非？”昂热的声音突然切近，仿佛从多年未启封的阁楼传来，“信上说...”

“上个月到，却现在以此要求我回去，是这样的吗？校长。”路明非冷冷地问着昂热。

昂热止住了叙说信内容的话头，笑着回答：“主要是有些忙，忘记了。”

“忘记了？这借口可不好使。”

昂热则是没有再回答些什么，反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道：“今早，苏晓樯女士的出入记录刚更新了。”

昂热的语气像在讨论下午茶菜单，“她定好了BJ各个景点的票，真巧，那天装备部正好也要去...”

“你们查她？”

“校董会对重要人员亲属的关怀十分周到，并且向来关心学生家属。”冰块的碰撞声打断了对话。

路明非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水痕：“什么时候开会？”

“明早八点的湾流已经在虹桥待命，你什么时候到，我们的会什么时候开。”昂热吹散烟灰的轻响像毒蛇吐信。

路明非笑着说道：“不用明天了，一会儿我就到，准备好会等着吧。”

昂热有些惊诧，问道：“你在……”

路明非掐断通话，拇指几乎按碎屏幕，裂纹蛛网般在苏晓樯的自拍壁纸上蔓延。

浴室门推开，苏晓樯擦着头发走出来，柠檬草洗发水的味道暂时冲散了路明非的怒火。她脖颈还泛着洗过澡的淡粉色，发梢滴水在地毯上晕出深色圆点。

“帮我看看穿哪件衣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着路明非说道，回头看到路明非的脸色以及有着些许裂纹的手机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中调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苏晓樯指尖还缠着几缕湿润的发丝。

“手机...”她向前半步又停住，浴袍腰带在腰间勒出皱痕，“要换新的吗？我认识个不错的...”

“抱歉。”路明非突然开口，“BJ...我去不了了。”

梳妆镜的补光灯在地毯上投出椭圆光斑，苏晓樯的倒影正在光斑边缘摇晃。

苏晓樯的真丝浴袍摩擦发出细响，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路明非的喉结滚动：“现在。”

苏晓樯突然笑出声，手指卷着发梢打转：“你们学院是不是专门破坏约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路明非正在把叠好的围巾从行李箱抽出来。

那是她昨天特意买的情侣款，吊牌还藏在夹层没剪。

“这个围巾我就拿走了，我知道是情侣款的，戴上围巾的我们心意相通，就当我陪在你身边了。”

“行。”

“我送你去机场？”苏晓樯抓起梳妆台上的车钥匙，宝马logo在掌心压出红印。

“不用。”他嘴角扯起的弧度让苏晓樯想起毕业会上的那个笑容，“有专车。”说最后两个字时，路明非好像咬着后槽牙，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苏晓樯的指甲陷进手心里，发梢垂落遮住发红的眼眶：“要带胃药吗？你上次带的..”

“都准备好了。”

空气突然陷入粘稠的沉默。

路明非想起昨天苏晓樯兴冲冲拍下的电子票根还躺在他手机相册里。浴室滴水声规律得像秒针走动，湿发在地毯上洇出的水渍已经漫到他的鞋尖。

“下次...“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最后还是她先打破沉默：“豆汁可以真空包装的。”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新季口红，“我看淘宝有卖，给你买一点送到你学校...”

“小天女。”路明非突然抓住她手腕，鼻尖相碰。

苏晓樯的脉搏在路明非掌心剧烈跳动，腕间的樱花银镯硌得两人都生疼。她垂眼去看他凌乱的领口，又抬头看着“衰仔”的面庞。

“这次很快。”路明非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腕骨凸起，“并且下次，我绝对绝对会陪着你。”他说谎时右眼会不自觉地眯起，这个习惯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改掉。苏晓樯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苏晓樯突然抽回手，恨恨道：“最好如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诺玛的登机提醒。

路明非背过手，从亚空间里掏出个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个给你。”路明非把这宝石塞给苏晓樯，“集齐七个就能召唤神龙。”拙劣的玩笑话在空调风里打了个转，轻飘飘地坠地。

“到时候，无论你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苏晓樯拿着这宝石晃了晃，这种成色着实少见，她母亲那边也不见得有几个，但苏晓樯没有追问路明非来源。

“记住你说的话，我可是很记仇的，衰仔。”苏晓樯揪着路明非的领子，直视着他的双眼，然后露出了狡黠地笑容，吻了路明非嘴角一下。

路明非怔住。

“本来想嘴对嘴得，可是你放我鸽子，这次就这……”

未竟之言被路明非的袭击打断，然后笑看着苏晓樯。

“这可由不得你——等我回来。”

苏晓樯耳尖泛起红，回道：“你你你，你死外边我也不管。”

路明非没有回嘴，转身挥了挥手离开。

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苏晓樯倚着门框，掏出手机拨打了琪诺地电话。

“琪诺，要不我们去芝加哥玩吧。”

“混蛋你在……哦晓樯我没有说你，好啊，那到时候就去芝…芝麻那儿玩吧。”

苏晓樯叹了口气，吐槽到：“所以说是芝加哥啊，那就这么定了。”

“哦哦好好……雅儿贝德你在干什么！”电话那边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苏晓樯无语地看着通话界面，小手一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