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听见香菱又发烧,便往她所在的厢房去了。
只见香菱躺在床上,两腮潮红,美目紧闭。
贾琮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掌放在香菱的额头上,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要滚烫。
“可有去请郎中?”贾琮问枕月。
枕月回答:“一早已经请了,才开了一副药,晴雯正往小厨房那边熬药呢。”
贾琮听了,觉得放任香菱发烧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命枕月拿来温凉水以及毛巾,给香菱擦拭身体。
枕月听后忙出去了。
这时贾琮听见香菱张嘴,欲说话,于是忙将自己的耳朵凑上前。
香菱喊的是娘亲。这让贾琮心情很复杂,自从接到香菱后,贾琮就已经派人到金陵寻找封氏的消息。
但却一直无果。
“香菱,你如果能听到,我向你保证,我会找到你的母亲。”贾琮凑到香菱耳旁,轻声告诉香菱。
此时枕月已经端着一盆水进来,贾琮指挥枕月浸湿毛巾,放在香菱的额头上,然后擦拭香菱的手臂以及内侧处,为了物理散热。
“香菱,你要记住,只有你身体好了,你才能有机会见到你的母亲。”贾琮继续轻声对香菱道。
那香菱轻轻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为了给香菱希望,贾琮又道:“其实我已经派人找到有关你的消息了,听你的邻居说,你的本名叫甄英莲,你的父亲叫甄士隐。”
贾琮的话触动了香菱的记忆深处,虽然香菱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姓甄,但这名字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贾琮见香菱还是有意识的,略松口气,见枕月要擦拭香菱的身体,于是便想起身离开。
这时香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贾琮的手,不想让他离开,仿佛是沉溺在海洋中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贾琮只得半跪下来,听见香菱吃力地说:“请陪我……我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贾琮知道现在香菱的意志力需要这些消息来撑着,于是紧紧握着香菱的手,继续道:“你的母亲姓封,你们家还有几个丫鬟,一个丫鬟名字叫做娇杏……”
听着贾琮的描述,香菱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枕头上全是她的泪水。
同时枕月也在不断地擦拭香菱的身体。晴雯已经端好药过来,贾琮扶起香菱,香菱依偎在他的怀中,一点一点将药喝下去。
喝完药后,香菱终于昏昏沉沉睡去,贾琮再次摸了摸香菱的额头,已经发现温度下降了一些。
这贾琮才真正地放心。
晴雯催促贾琮先去休息,道:“三爷,香菱妹妹的事情有我们,三爷放心就好。”
贾琮点点头,继续回自己的屋里温习功课。
……
如今莫冠清觉得自己对贾琮的教学已经有点力不从心。
他深知贾琮非池中之物,莫冠清教导宝玉和贾环还是绰绰有余的,但现在教导贾琮却有点吃力。
眼下贾琮的学习进度远超宝玉和贾环二人,莫冠清知道学习不能闭门造车。
除了有他自己的指导以外,莫冠清认为贾琮应该要结识一些同窗好友交谈,以此方便打开思路。
显然宝玉和贾环是没有那个能力和水准。
然而史家那两个兄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待选结束后,史家的史崇川与贾琮之间的联系就频繁了许多。
史崇川本就是直爽的人,在昭文阁上看见贾琮呵斥裘从南时,就更加觉得贾琮与自己是一样正直的人。
贾琮承认史崇川确实是不错的,他不像哥哥史崇岳过于沉闷,更不像堂弟史崇铮目中无人。
因此每每得了空闲,贾琮和史崇川都会相约去外头的酒楼或园子交流,分享读书心得,相互交换思路。
当史崇川知道贾琮也有意于科举时,便心直口快地邀请贾琮一起到史家学习。
贾琮苦笑道:“崇川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放着自己的学堂不去,来上你们的学堂,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史崇川笑道:“琮兄多虑了,我们那个教书先生的性子是最为刁钻古怪的,你去拜师,他未必肯收。”
据史崇川说,这教书先生叫做徐子瞻,当年十八岁就考中了解元,前途无量。
“可惜……”史崇川提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贾琮追问下,他才知道这徐子瞻时运不济,深夜的一场大火烧伤了他的脸,在他清俊的脸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在这个时代,科举不仅看学问,容貌也是十分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探花郎的容貌要求。
因此这徐子瞻自知自己的科举之路已经断绝,从意气风发的解元,一夜之间成为他人可怜的丑陋之人,导致徐子瞻的心态发生极大的变化。
幸而这史鼐是个重情重义的,想着徐子瞻曾经与自己是同窗好友,于是便邀请他上门来教导史家的这几个孩子。
徐子瞻也没有让史家失望,在他的教导下,忠靖侯之庶长子史崇铖在今年秋闱考中举人,年仅十五岁,眼下他正在准备来年的春闱。
而徐子瞻的也因此名声在外,有不少勋贵子弟前来拜师。
但这徐子瞻性情古怪,没有一个前来拜师的人能通过他的测试,因此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如果你拜师成功,那么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学习。”史崇川有些鼓动贾琮的意思。
贾琮还在犹豫。
史崇川又道:“如今那个史崇铮已经进入昭文阁陪三皇子伴读,你去了正好补上他的空缺位置。”
听见目中无人的史崇铮并不在徐子瞻这里读书,贾琮不再犹豫,没有那个人,他的读书生活确实就没有那么闹心。
于是贾琮道:“既然如此,我愿意一试。”
当然贾琮并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和史崇川直接登门拜师,这件事情还是要通过长辈来决定。
贾琮自然是不会去寻找贾赦,贾赦只会挖苦他。
但贾政也不在贾琮的考虑范围之内。
近些年来,贾家与史家并不大走动,贾赦好色、贾政迂腐,他们自然不会被史家放在眼里。
因此贾琮只能靠贾母牵起两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