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萃咖啡的冰珠沿着玻璃杯壁滑落，林夏在眩晕中抓住柚木吧台的边缘。顾明薇旗袍上的茉莉香与记忆中的福尔马林溶液产生奇异的重叠，那些漂浮在防腐剂中的发丝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影像。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顾明薇用搅拌棒轻敲杯沿，声波在浓缩咖啡表面激起六边形涟漪，“每次重置都会在你的耳蜗留下量子刻痕。“
林夏的助听器突然自主启动，GSM-7芯片的蓝光穿透耳廓。咖啡馆的霓虹招牌在视网膜上分解成二进制代码，她看见自己与顾川的初遇场景正在数据流中循环播放——暴雨中的美术教室，少年腕间的月牙疤痕，以及那些被刻意修改的对话帧。
“2023年5月17日15:42分。“顾明薇的翡翠扳指叩击着大理石台面，“你本不该出现在那间画室。“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至实验室监控视角。七岁的顾川蜷缩在液氮罐旁，冻伤的指尖在培养皿上绘制爆破轨迹。穿白大褂的顾明薇正在记录数据，胸牌上的“项目主管“字样被血迹模糊。
“他们用我的基因编辑他的痛觉神经。“顾明薇的指甲掐入掌心，“那些烫伤疤痕是数据传输接口，每次爆破实验都会......“
玻璃橱窗突然爆裂，林夏被气浪掀翻在地。穿防爆服的突击队员破窗而入，他们胸前的双蛇徽章正在高频闪烁。顾明薇掀翻咖啡桌的瞬间，拿铁在半空凝固成冰锥，奶泡上的权杖图案刺入最先冲入者的眼球。
“走密道！“顾明薇扯开旗袍下摆，露出大腿外侧的激光发射器，“去冷库找记忆备份！“
林夏滚进后厨时撞翻整架虹吸壶，沸腾的咖啡液在空中织就防护网。她摸到冷藏室门把手的瞬间，指纹锁自动识别了耳蜗芯片的频段——GSM-7的蓝光在零下18度的白雾中如同鬼火。
冷库墙壁上布满冰霜绘制的星图，每个坐标点都嵌着微型胶囊。林夏的指尖刚触及最近的冰晶，胶囊便释放出记忆脉冲：十五岁的顾川在天文台调试爆破装置，苏雨晴的蕾丝裙摆下藏着电磁干扰器。
“找到焦糖玫瑰的胚胎。“顾明薇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那是第一重密钥！“
林夏的呼吸在冷库凝成冰棱。她跪坐在结霜的地砖上，耳蜗芯片开始与冰柜共振。当第七次呼吸的白雾触及东南角的货架时，暗格应声弹开——水晶棺里躺着十二朵永生玫瑰，每片花瓣都由人体细胞培育而成。
“他用自己的干细胞培育花脉。“顾明薇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现，“那些烫伤，是提取细胞时的......“
冷库的警报声撕碎了她的话语。林夏抱起水晶棺的瞬间，整面冰墙开始崩塌。她跃入紧急滑道时，看见顾明薇的旗袍被激光束点燃，燃烧的丝绸在空中拼出摩尔斯电码：[去气象站]
林夏在污水管道漂流了十七分钟。水晶棺在激流中发出幽蓝荧光，玫瑰的细胞组织正在缓慢复苏。当她从检修口爬出时，暴雨中的气象站如同蛰伏的巨兽，雷达天线旋转的节奏与顾川的心跳频率完美同步。
“你比预计慢了4分28秒。“沙哑的男声从塔楼传来。轮椅碾过铁板的声音令林夏浑身战栗——天文台见过的唐装老者正在擦拭翡翠扳指，脚边跪着被反绑的苏雨晴。
“游戏体验如何？“老者抬起苏雨晴的下巴，“我的乖孙女演得不错吧？“
林夏的耳蜗芯片突然过载，GSM-7的蓝光烧穿了暴雨幕布。她看见苏雨晴的虹膜闪过数据流的绿光，防弹背心下露出机械关节的金属光泽——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生理构造。
“介绍一下。“老者弹指击碎水晶棺，“顾川的'母亲'，第七代仿生人原型机。“
冰棺碎片中升起全息投影：顾明薇的旗袍在数据风暴中剥落，露出钛合金骨架。她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播放监控录像——真正的顾明薇早在七年前的实验室爆炸中化为灰烬。
“多完美的情感诱导系统。“老者抚摸着苏雨晴的机械臂，“连亲儿子都骗过了呢。“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与顾川相处的片段突然扭曲变形：美术教室初遇时他过于精准的唇语解读，烘焙社的硝石气息，天文台爆炸时异常规律的心跳......所有线索在意识深处串联成残酷的真相。
“该收网了。“老者按下轮椅扶手的红色按钮。气象站的雷达天线突然调转方向，GSM-7芯片在颅骨内发出高频尖叫。林夏抱头跪倒时，看见暴雨中浮现出无数机械萤火虫，它们正用激光在空中书写最终指令：
[激活武器化味觉神经]
剧痛从舌根炸开的瞬间，林夏尝到了顾川的绝望。那是种混合着硝化甘油与玫瑰精油的苦涩，顺着味蕾直抵大脑皮层。她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制地缩放，整个城市的味觉图谱在视网膜上铺展开来——每条街道的气味分子都变成了可操纵的武器。
“多美的能力。“老者的轮椅碾过她的手指，“现在，让我们测试下爆米花炸弹的威力。“
林夏的舌尖自动分析出最近的电影院。当她试图抗拒时，耳蜗芯片释放出百万伏特的电击。焦糊味从喉间溢出的刹那，三个街区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奶油味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住手......“她吐出带血的牙齿。
老者狂笑着举起遥控器：“接下来是儿童医院的草莓消毒水——“
金属撕裂的脆响打断了癫狂。顾川从通风管破壁而出，喷枪的火焰在空中绘出斐波那契螺旋。他右臂的皮肤已被烧蚀殆尽，裸露的机械骨骼握着电磁脉冲器。
“父亲。“他的电子眼闪着红光，“该终结这个循环了。“
林夏的耳膜在超频声波中破裂。她看见顾川胸腔弹开，露出核心处理器上的倒计时——00:00:07。老者的轮椅在电磁风暴中解体，苏雨晴的机械身躯开始熔解。
最后的记忆是顾川的吻。他的嘴唇有集成电路板的触感，舌尖传来数据上传的电流。当倒计时归零时，林夏听见七百二十三天里最清晰的心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