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铃薯

李自成凭借现代记忆,深知马铃薯高产、安排李过,在去台湾寻找马铃薯,李过的船队驶离福建海岸时,夕阳正将海水染成血色。五艘改装过的福船载着三十名精兵、两名通晓闽南话的农官,还有三箱从葡萄牙商人处换来的玻璃珠与铁器,这是李自成特意准备的“见面礼“。“少将军,东南风起了。“老舵手王瘸子眯眼望着鼓胀的船帆,他年轻时跟着郑芝龙贩私盐,右腿就是在澎湖被红毛炮火炸瘸的。此刻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舵轮,声音里带着海风般的腥咸:“前面就是黑水沟,海底沉着的尸骨,比珊瑚还多。“船舱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李过掀开帘子,看见随行农官陈仲礼正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从《坤舆万国全图》的碎片中划过。这个四十岁的举人听说要渡海时,硬是把书房里所有典籍都塞进了行囊。

“陈先生怕了?“李过解下腰间牛皮水囊扔过去。对方慌忙接住时,露出袖口里藏着的银十字架——这是临行前牛金星塞给他的,说台湾岛上的红毛番就认这个。当赤嵌城的棱堡轮廓浮现在晨雾中时,李过终于明白叔父为何反复强调“不可强攻“。那些棱角分明的城墙像巨兽獠牙,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鹿耳门水道。荷兰人的三色旗在瞭望塔上猎猎作响,旗面被海风吹得啪啪作响,如同甩在脸上的耳光。“告诉范德堡总督,我们带来了漳州窑的极品白瓷。“李过按住腰间短铳,用生硬的荷兰语对通译说道。这半个月他每晚躲在舱底,跟着那个澳门来的耶稣会士苦练发音。城墙上突然传来铁链绞动的轰鸣。二十名火枪手护送着戴三角帽的总督走下吊桥,李过注意到他们皮靴上沾着深褐色的泥土——和中原土地不同,那是混着硫磺味的火山灰。月光浸透甘蔗田时,李过正趴在潮湿的沟渠里。白天参观荷兰人的种植园时,他亲眼见到那些开着紫色小花的藤蔓下,结着拳头大小的块茎。此刻怀中的羊皮卷上,还沾着陈仲礼掌心的冷汗——这个迂腐文人听说要行窃,竟把《孟子》撕了当火折子。“少将军,红毛番的狗闻着味了!“亲兵阿虎突然低吼。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十几支火把正从棱堡方向游来。李过抓起刚挖出的薯种塞进鱼篓,突然摸到块茎上凹凸的芽眼,这触感让他想起临行前夜,叔父蘸着茶水在木桌上画出的奇怪图案。“分开跑!三日后鹿港汇合!“他扯下腰间玉佩塞给阿虎,这是临行时高桂英姑姑给的护身符。当燧发枪的铅弹擦过耳际时,李过突然想起叔父说的“马铃薯休眠期“,或许他们真能在追兵眼皮底下,把这些沉睡的块茎偷渡回中原。